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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國興銀行的內情更複雜。黎國赫的妻子在二十年前過世,之後沒有續娶,子女在五年前遭遇了一場空難,不幸失蹤,唯一的孫子在三個月前駕駛飛船獨自旅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本人是國興銀行創始人的後裔,原本擁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但是經過幾十年陸陸續續的拋售,剩下的不到百分之一。迫於董事會壓力,在恐襲發生之前,他已經被解除國興銀行董事長職務。

  簡而言之,現在的黎國赫就是孤家寡人一個。

  這條線索雖然還能追查,但意義也不大了。

  另外,副總統的確去過榮業星,但是根據留存的監控錄像,並沒有在那些天找到副總統的身影。國興銀行也沒有副總統的開戶記錄,原先那個是黎國赫利用職權偽造的。

  也就是說,副總統在國興銀行留下重要資料的消息很可能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到底是謊言還是事實,問一問本人就知道了。

  程岫的專車車牌是軍用NO.1,總統府門衛一望便知。根據慣例,門衛會請示後放行,過程需要五六分鐘的。

  但今天速度出奇的快。

  程岫覺得車子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就駛入大門。

  “上次受到這麼熱烈的歡迎,還是曹燮的時代呢。”程岫感慨,絲毫不避諱地將

  曹琋笑了笑,默默地牽住了他的手。

  邱旭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來,您與他的關係並不像傳言的那麼糟糕?”

  程岫說:“傳言是怎麼樣?”

  “水火不容……他不是還拿您做實驗了嗎?”邱旭說。

  儘管曹琋用行動證明自己不在意外界的誤解,程岫還是忍不住為他正名:“反過來想想,我活下來了。”

  這點邱旭曾經疑惑過。無論新聞報導將復活實驗描述得多麼猙獰恐怖,程岫作為受害者多麼的悲慘淒涼,可是剝去表象,結果是程岫毫髮無傷地活下來了。如果曹燮真的想害他,那麼,這位曹幕僚長的手段和心智未免與傳說中的差太多了。

  這樣的感情,與其牽強附會地解釋為“恨”,倒不如拋棄成見說是“愛”。

  邱旭不知道程岫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既然他與曹琋感情這麼好,自己當然也沒有必要為著一些無根據的猜測說三道四。

  車駛到總統府貴賓下車區,邱旭與袁珂下車開門,曹琋趁機湊到程岫耳邊低聲說:“你不必這樣。”

  犧牲曹燮,保全林贏,是他前世今生做過的最划算的交易。從未後悔,也不覺委屈。而且,裡面還夾雜著一份私心——給予越多,牽絆越深,這份強求來的緣分也就越牢固。

  “這句話我對你說還差不多……”程岫翻了個白眼,推開他下車。

  曹琋苦笑一聲,從另一邊下了車,飛快地跟到他身邊,柔聲道:“又生什麼氣?”

  邱旭和袁珂見兩人說悄悄話,都識趣地放慢了腳步。

  程岫說:“你破壞我的白雪公主的形象。”

  白雪公主?

  曹琋將信息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你第一眼看到我就覺得很美?是一見鍾情?”

  程岫說:“我是說善良的形象!突然就變成壞皇后了。”

  曹琋說:“但壞皇后有魔法,可以守護心愛的……王子啊。”

  “……我以前聽得一定是假的童話故事。”

  被代總統秘書領到八角辦公室門口時,程岫猜到康素和副總統一定在裡面,或許還有別人,但他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別人竟然是華敏。

  四年多未見的華敏。

  目光相對的剎那驚訝在對方起身後就收了起來,程岫落落大方地上前打招呼。

  第204章 聯絡(下)

  曹家與程岫在四年前的那場官司, 轟動國內外, 副總統與康素自然耳聞。鑑於曹家最後因為程岫而遠離政壇, 而華敏所在的華家與曹家是盟友關係,他們有些擔心兩人見面後會有些不宜圍觀的火爆場景。

  好在,兩人都表現得很和氣。

  華敏說:“看到我, 您不會覺得很突兀吧?”

  “有一點兒。”程岫笑了笑,“打開門的一剎那,還以為副總統與代總統之爭已經驚動你來裁決了。”

  副總統、康素:“……”他們不和的謠言已經變成了最新流行的梗了嗎?誰見面都要提一提。

  “如果我真的有那麼大的權力, 我就裁定您獲勝。”華敏仿佛說著笑, 眼中卻透著認真,“將這個國家的命運與希望都交給您。”

  她的這個想法, 班主任之前已經透露過了。可也僅僅是個想法,並沒有具體實施的方案, 而現在,它被攤到了副總統、代總統這樣的實權人物面前, 她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顯然是要落實。

  曹琋下意識地去看另外兩個人的表情,見他們沒有太意外, 心中便有了數:在他們抵達之前, 三人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默契。

  程岫和曹琋坐下後,袁珂和邱旭識趣地退到門外,關上門了。

  邱旭關門的剎那,已經感覺到,裡面五個人的這場談話, 必然會對星國的命運產生重大影響。

  連沒有參與的邱旭都感覺到了這一點,參與的五個人自然更不用說。但是,他們都在考量怎麼開口。先沉不住氣的人必然失去更多,毫無疑問。

  他們不是自私的人,不然不會坐在這裡,可各自的立場讓他們在處理問題的時候,不得不步步為營。

  最後,作為半個主人的康素打破了沉靜,詢問程岫的來意。

  程岫說:“我來找副總統,真高興再次看到您神采奕奕地板著臉。”

  副總統忍不住笑道:“我看上去很嚴肅嗎?也許是面對您的時候,我太緊張了。”

  程岫說:“希望我接下來的問題不會令你更加緊張。高蓋廷說你在總統前往新馬哈星系之後,去了一趟榮業星的國興銀行存了一件東西。”

  “什麼?”副總統愣了下,“存了什麼東西?”

  “沒有嗎?”程岫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副總統說:“我的確去了一趟榮業星,也接觸過國興銀行的高級主管,但不是為了存東西,而是調查一件事並執行總統下達的任務。”他將“總統下達的任務”咬得很重,以示自己的清白,“我不知道蓋廷為什麼這麼說,也許當時的環境造成了特殊原因,我現在找他過來說清楚。”

  “來不及了。”程岫說,“他在兩天死於謀殺。”

  副總統的手頓時僵住了。

  高蓋廷於他,不僅僅是同事,還是連襟,是最親密的朋友。

  他的噩耗讓副總統的腦袋出現了至少十秒鐘的宕機,以至於連呼吸不順暢得胸悶起來。他捂著胸口,在康素的幫助下喝了口水,才慢慢地緩過神來,問道:“什麼時候的事?他現在在哪裡?”

  儘管已經說過是兩天前,程岫依舊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甚至將樓靖發來的死亡原因說了。

  副總統說:“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被人滅口。”

  “被滅口的那個人,差點是我。”程岫又慢吞吞將榮業星之行的過程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龐幕僚長留下的東西。不過康素與華敏都猜到副總統手裡一定有重要的東西,誘使程岫冒著這麼大的風險。

  副總統聽得直皺眉:“他可能是誤解了……”

  程岫和曹琋靜靜地看著他掙扎。

  因為激動,副總統呼吸有點急促,平靜了一會兒,瞥了眼曹琋,才閉了閉眼,有氣無力地說:“這件事很複雜,我一會兒再解釋。現在,先說說華大法官的來意吧。”

  華敏氣定神閒地接下突然踢過來的皮球,冷靜地說:“是的。我猜測您可能會來找副總統,特意在這裡等您,上將。”

  程岫側頭看她。

  華敏說:“今天早上六點四十五分的時候,我們收到了一份來自前線的戰報。小天鶴星系已經淪陷,新馬哈星系正在朝溫尼斯星系逼近。而這份消息發出的時間是半個月前。如果悲觀地預測,可能溫尼斯也遭到了打擊。”

  程岫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華敏說:“我們需要一個足夠強有力的力量來應對一切。”

  “一切?”曹琋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華敏認真地說:“並不是口誤。”

  曹琋看向康素。

  康素攤手道:“如果你們需要有人在後方坐鎮並支援,我願意毛遂自薦。當然,如果你們覺得我長相不太稱心,我可以繼續回去指揮交通。”

  既然華敏與康素都表過態,副總統也開口道:“我目前最需要的是療養。希望出院的時候,醫院依舊是星國的醫院。”

  曹琋緩緩道:“國政議會方面……”

  副總統與康素都有點納悶程岫竟然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代言,華敏卻習以為常:“我聽說趙遠矚最近幹得很不錯。”

  曹琋點頭說:“他一直很不錯。”

  趙遠矚的能力毋庸置疑,卻一直缺少一個肆意徜徉的環境。後來,他遇到了利利黨,曹琋的“年幼”與程岫的不管事給了他足夠的發揮空間,在政壇混得風生水起。雖然利利黨短期之內不可能成為與民聲黨、時進黨等數百年底蘊的大政黨相提並論,但是潛力無限,儼然是一匹潛力無限的黑馬。

  康素也接口道:“他加入利利黨之前,就很有影響力。我的團隊裡就有他的學生。”

  華敏趁機說:“那太好了。熟人在一起做事,總會方便很多。”

  這是把國政議會這個包袱丟過來了嗎?

  康素:“……”突然後悔多嘴。

  “時間緊迫,我們長話短說吧。”將基本任務發放之後,華敏輕鬆了許多,“現在的星國需要強有力的肩膀來扛起清除內憂外患的責任。作為法官,我最討厭一言堂,但是,時局不容各抒己見、猶豫不決了。我們只能選擇一個最有希望解決問題的人。毫無疑問,只有您。”

  程岫看向另外兩個人。

  康素立即點了頭。

  副總統遲疑了一下,腦袋上下微微地動了一下。

  程岫說:“以什麼名義呢?”

  康素說:“我會無條件配合你。”

  “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事先說得再好聽,當事情來臨時,都可能變卦。程岫吃過不少這種苦頭。

  康素說:“您是三十六集團軍總司令,有什麼名不正言不順的。”

  程岫說:“這是一場硬仗,我要調動的是全國資源。我希望中間的手續越少越好。”

  康素說:“我會全力配合。”

  “我需要爭分奪秒。”

  何止是爭分奪秒,簡直是寸步不讓。

  康素的臉色也變得微妙起來,而作為發起人的華敏,從頭到尾都冷眼旁觀,絲毫沒有介入的意思。

  康素沉默了會兒才說:“星國是總統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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