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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炸彈爆炸需要空氣。如果黎國赫事先關掉了通風口, 他們可能會直接憋死在裡面。

  說到通風口,還有一段小插曲。

  在他們等待救援的漫長過程中,程岫不止一次地想要爬進通風口, 卻都敗給了自己肩膀的寬度。程岫說:“我再也不相信‘腦袋過去, 人就能過去’的謊言了。”

  邱旭安慰他:“金庫的通風口會比一般的小。”

  程岫的“爬通風口”生涯就此終結。

  榮業星星長、安全局長與警察局長聽完發生在金庫的陰謀後,感到深深的後怕。他們從黎國赫上衣的內袋裡搜出了一個包裹在薇薇安泥里的遙控器。於是, 這個陰謀就完整了——

  黎國赫接到程岫上將到訪的消息之後,派人將定時炸彈安置在了保險箱裡。

  為免保險箱的門太過堅固, 無法發揮炸彈的威力,他們換了一道脆弱的新門——程岫就是根據這點找到了炸彈所在。

  又考慮到程岫在金庫逗留的時間不會太長, 哪怕預知了飛船抵達的日期與時間,也存在著各種變故,事實上, 因為交通的關係, 他們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將近兩個小時,雖然設定了定時炸彈的時間,黎國赫還是攜帶了遙控機,以備不時之需。

  想通了這些,讓樓靖、袁珂和邱旭這三個當事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樓靖好奇地問出了其他人都納悶的問題:“上將, 你是怎麼發現黎國赫有問題的呢?”連受過特殊訓練的自己都沒有察覺。

  程岫說:“第一個發現他有問題的是曹琋。”

  眾人將目光挪向曹琋。

  曹琋說:“黎國赫下車以後,對著車窗整理了很久的儀容。”

  袁珂不解:“這有什麼奇怪的?任何人見上將都會感到緊張,希望展現最好的一面吧?”

  曹琋說:“奇怪的是,他當時已經看到我們了,依舊無動於衷。如果真的想展現最好的一面,在我們走入彼此的視線內時,就應該行注目禮。”

  袁珂似懂非懂。

  邱旭和樓靖倒是明白了。這是下級見到上級時的禮節。以黎國赫的身份與閱歷,不應該忽略這一點。

  曹琋說:“所以,他並不在乎我們的到來,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外表。他那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希望自己以最好的姿態告別世界。

  袁珂吃驚地說:“你那時候已經想到了這麼多?”

  “當然沒有。”曹琋失笑,“我當時只是覺得他有點奇怪。”

  有程岫在身邊,他的心態用糙木皆兵來形容也不為過,雖然是毫無根據的猜疑,他還是小聲提醒程岫注意。

  程岫也不負所望,關鍵時刻揭穿了黎國赫的陰謀。

  樓靖又問程岫:“您又是怎麼發現黎國赫掏東西的動作有問題?”

  “沒什麼,只是詐詐他。”程岫聳肩,“他的反應過激了。”

  邱旭說:“明知道上將是為了副總統留在保險箱裡的東西而來,還忘記了哪個保險箱,本身也很可疑。”

  一旦設定了某人的罪行,那麼他之前的所有舉動都變成了別有用心。

  榮業星長長鬆了一口氣,發出釋然的笑聲:“不管怎麼說,都要感謝上將的博學啊!關鍵時刻拆除了那顆炸彈。”

  不然在屏蔽了網絡的金庫里,裡面的人叫天天不靈,外面的人又毫不知情,一定會釀成悲劇。

  危機過去,樓靖又恢復了職業上的犀利:“我們必須查清楚這件陰謀的背後到底牽扯了多少人。”

  黎國赫是國興銀行董事長,擁有上兆的身家,實在難以相信居然會去當炸彈的引爆器。

  曹琋說:“就是因為想不到,所以才安全。”

  程岫點頭說:“炸彈的高溫會融化掉遙控器。到時候,別人會認為他也是受害者,國興銀行只是無辜被牽連。”

  樓靖冷冷地說:“現在必須要好好查一查了。”

  榮業星的安全局長與警察局長對視一眼,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程岫提出探望高蓋廷的要求,自覺安保不到位而抬不起頭的星長自然滿口應承。

  去的路上,他們四人一輛車。

  袁珂負責開車,邱旭坐副駕駛。

  程岫與曹琋坐在後排,討論時自然帶到了一些樓靖也不知道的細節。

  雖然結果是黎國赫想要引爆放在金庫里的炸彈,但是,引他們到榮業星的卻是高蓋廷,再往前推一格,還可以推到副總統。但是副總統未必算到他們會追到榮業星,說來說去,還是興國銀行與高蓋廷最為可疑。

  區別是,這到底是將計就計的巧合,還是精心策劃的陷阱?

  到了地方醫院,星長安排好的護士長已經在門口迎接。四周的安保里三層外三層,觸目所及,除了警察就是醫生,連個病患都沒有。

  程岫細心地問起醫院的“生意”。

  護士長說,醫院已經被政府徵用為專門接待恐襲傷患的醫院,暫不對外開放。

  “有發生什麼事嗎?”曹琋問。不是傳染病,卻被禁止其他病人往來,應該是防恐怖分子。

  護士長頓了頓,才說:“一切正常。”

  高蓋廷來自中央政府,還是副總統的親信,對地方來說,走路都帶著光環,雖然躺下了,也要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光里。所以,為他準備的是醫院最高樓層的最高級病房。

  程岫他們剛跟著護士長出了電梯,就看到幾個小護士在警察的陪伴下,慌裡慌張地跑過來:“護士長!特殊病房的病人心跳停止了!”

  話音剛落,護士長已經飛奔向病房,跑到一半才想起他們,又急忙轉過頭來,就看到程岫等人快步跟在她身後。

  “病人要緊。”他說。

  護士長趕緊往前跑。

  病房門口站著幾個護士,裡面已經被聞訊趕來的醫生們占領了。醫院停止了門診與急診業務之後,醫生們只好整天泡在住院部,單是這一層樓,就聚集了三十幾個醫生。今天值班的有二十六個,都在這裡了。

  主治醫師做完檢查,對著衝擊來的護士長搖搖頭。

  護士長雙腿發軟,忽然不知該怎麼面對背後的人。

  程岫看出眾人的臉色不對,心裡不禁有些奇怪。當初外交部長病逝,醫護人員除了肅穆與哀傷外,也沒多擔驚受怕,就算是地方醫院,沒見過中央官員,他們的表情也誇張了些。

  曹琋問:“死因是什麼?”

  主治醫師汗涔涔地回答:“需要屍檢。”

  程岫突然反應過來。高蓋廷原本傷不至死?

  黎國赫的事情還沒查清楚,高蓋廷又出事,榮業星的幾個大佬氣得毛孔都變粗了不少,樓靖更是立刻從國興銀行總部趕來。

  他們到之前,程岫先對護士長進行了一番盤問。

  護士長見出了事,也不敢再隱瞞,將醫院這兩天發生的大小事情都說了。

  一件發生在他們抵達的兩小時前。廚房突然起火,一個恐襲案中炸傷的病人翻出窗戶要跳樓。兩件事同時發生,叫人所料未及,好在都沒有釀成慘劇。

  另一件與高蓋廷相關。他的主治醫生認為他受的傷沒有看上去這麼嚴重,早就應該醒過來了。

  程岫恍然。

  怪不得主治醫生看高蓋廷死亡會這麼震驚。

  第203章 聯絡(中)

  程岫和曹琋最終沒有等到屍檢的結果, 甚至, 連趕來的星長和樓靖也只看到了他們乘車離去的背影。就在他們抵達的五分鐘前, 程岫收到了消息:

  副總統醒了。

  人生處處有驚喜,柳暗花明又一村。被認為十死無生的“潛伏者2”終於研製出了抗病毒藥,副總統與幾位部長相繼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程岫將消息通知了樓靖, 卻沒有強求他跟自己一道走。

  樓靖權衡再三,認為國興銀行和高蓋廷的身上一定有問題值得深入挖掘,主動請纓留下。程岫正有此意, 叮囑他有任何消息都和自己聯繫。

  一路從榮業星開綠燈到首都星, 程岫一下飛船,就直接去醫院, 半路收到消息,小天鶴星系失守, 新馬哈星系正在蠶食星國東南區,副總統得到消息後, 不顧身體,立即趕往總統府。

  程岫又掉頭去總統府。

  總統府此刻亂成了一團。

  副總統的甦醒讓代總統康素的處境變得極為尷尬。

  康素的敵對政黨、競爭對手以及副總統身後的民聲黨在副總統醒來三個小時後,就接連不斷地提議要將“代總統寶座”物歸原主。國政議會內部也出現了兩個聲音, 互相撕扯。

  副總統此時前往總統府, 更被外界認為是在宣示主權。

  然而,與外傳的劍拔弩張相左,置於風暴中心的兩個人此時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起喝茶等人。

  他們所處的房間,正是著名的八角辦公室——總統辦公地。他們坐在沙發上,與大門四十五度角相對, 以確保每個人推門進來都能第一時間看到。

  康素簡短地詢問過副總統的身體後,便停了口。

  副總統大病初癒,沒什麼力氣,樂得保持安靜。

  這份無言的靜謐到門被第一次敲響時才打破。

  一個銀髮老太太昂首挺胸的走進來,時光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跡,也錘鍊了她如鋼鐵般堅強的意志,讓她在任何時候都能從容優雅。

  “華大法官。”

  副總統與康素同時起身向她致意。

  華敏衝著兩人點點頭,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提出的約會,卻占用了你們的地盤,真是抱歉。”

  康素忍不住笑道:“這話也只有您說出來,我才不覺得是嘲諷。”

  華敏會意地笑笑:“外面的傳言讓你困擾了嗎?”

  “太困擾了。”雖然這麼說,卻看不出他的神情有多困擾,“我幾乎不敢看任何新聞,生怕自己不小心又‘做’了一些自己想都沒想過的事。”

  雖然沒參與康素與朱培志的“代總統”之爭,華敏卻看好前者。

  朱培志的確更有經驗,但那不是決定領導人最重要的依據。

  兩人都生性圓滑,但康素知進退,於是在朱培志占據優勢時,戰略性撤退,而朱培志卻不知輕重,才有了放狄福拉軍隊入境的糊塗之舉。

  華敏調整坐姿,身體微微前傾,打量一臉蒼白虛弱的副總統,關切地問:“好點兒了嗎?”

  副總統勉強地點了點頭:“能夠醒過來,就已經好得不可思議了。”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華敏緩緩開口:“對於眼下的局勢,你們怎麼看?”

  前往總統府的路上,程岫收到了來自榮業星的樓靖的消息。

  屍檢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死於過量的麻醉劑。根據調查,廚房的火災與宣稱自殺的病人都是吸引注意力的手段,兇手就是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以醫護人員的身份溜進病房,殺害高蓋廷。樓靖正通過視頻上的人物影像追捕兇手。此後,他又搜查了高蓋廷的行李,沒有任何發現。

  在抓到兇手前,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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