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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當年我還不懂這氣運之妙，早早的離開了師兄，反倒被你占了便宜。”邢開暢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來，“若是當年我不曾離開，有師兄氣運庇護，我又何至於落到如今這樣的田地？”
“哈。”聞春湘被邢開暢這番話說的幾乎逗樂了。
“唉，小和尚，你看，這人若是鑽起牛角尖來，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自己不努力沒本事還得怪別人不肯庇佑他？雖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就算得道了，那雞還是雞啊。你說對不對啊小和尚？”聞春湘重新飛到謝征鴻身邊，笑眯眯的問道。
謝征鴻反握住聞春湘的手，“只要前輩說的，都是對的。”
“還是小和尚明白事理。”聞春湘掐了掐謝征鴻的臉蛋，轉頭看向邢開暢，“你看，我家小和尚都明白的道理，你卻不明白。”
“聞春湘，你少得意。”邢開暢心裡暗忖道，面上卻仍舊擠出一番笑容來，“這話固然有失偏頗，但我說的也不算錯。聞春湘，當年為身上魔氣所苦，若不是我師兄每每為你念經，替你疏導魔氣，又將你藏在佛門之中，藉助佛門氣運壓制，你以為你能耐安安穩穩的活到現在？”
“聞春湘，事不過三。”
“第一次，你有貴人相助，逃過了死劫；第二次，你遇見了師兄，沾了他的光；第三次，你身上的死劫加上你身上的魔氣，你渡劫之時，遇見的是最厲害的九九天劫。天道要將你和你身上的那些魔氣一同消滅。師兄若不救你，你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不會有！”邢開暢厲聲道，“後來師兄請求師門做出飛升假象，也不過是怕你傷心罷了，他受天人五衰而坐化，屍骨還在我手上，你難道忍心他就這麼被我挫骨揚灰？”
“閉嘴！”
聞春湘惡狠狠道。
“前輩，你別信他。”謝征鴻捏了捏聞春湘的手，說道。
“聞春湘，還是將你身邊的那個人給我吧。”邢開暢放低了聲音，“當年我也算是救過你對不對？你把謝征鴻給我，我保證不會傷到他。頂多日後就是修為下降點，修行的速度慢了一點。這樣一來，他陪著你的時間不是更長了麼？”
邢開暢看著謝征鴻，眼中毫不掩飾垂涎之意。
其實內心裡，他還算是感謝聞春湘的。
他這麼多年來，也吸過不少所謂天之驕子們的氣運，但那些東西也只能堪堪保住他維持骷髏模樣罷了。他此刻變成年少模樣，也不過是為了激起聞春湘心裡的那一點記憶。
奪運之術，聽起來玄妙，實際操作並不算難。
邢開暢當年的資質不算好，就在那個說不出名字的宗門裡，也只是活在宋清的庇佑之下。因此等到其他宗門開派收徒之時，他很快就離開了宋清，去尋找自己的道路去了。
可惜，離開宋清，他的運氣就開始急轉直下。
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資質，心性也說不上頂尖，就算入了宗門，也只能做最底下的那一種弟子。相反，他離開後不久，就聽說他的師兄宋清被一個長老收為弟子，如今前程大好。邢開暢厚著臉皮再度去見宋清，雖然宋清待他一如往常，但邢開暢知道，他們中間終究是隔了一層。
他的師兄宋清看似清冷，實際上卻頗為重情。
邢開暢一離開，宋清就開始仔仔細細的培養起撿到的那一朵黑牡丹來。
邢開暢記得宋清在很久以前和他說過，宋清還是個五六歲的凡間孩童之時，曾經跟著家中父母在御花園裡見過皇帝陛下養的一株白牡丹，姿態之美麗勝過修真界無數靈花。那白牡丹的姿態一直留在宋清的腦海中，揮之不去，成為童年裡僅存不多的記憶之一。
而後來撿到的那一株黑牡丹，在模樣上，並不比那朵白牡丹差。
邢開暢再度叛出師門，入了魔道，成了魔修。
魔修的功法練起來可比仙道功法快多了。
哪怕是邢開暢那樣的資質和心性，只要放開了，也能夠達到一日千里的效果。
或者說，邢開暢的心性，本來就是為了魔修而生的。
他為了練功，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加上他腦袋也不算差，和那些魔修們周旋起來也沒吃虧，很是過了一段順風順水的樣子。直到某一天，他又聽說他的師兄宋清所在的門派已經敗落，而宋清又被大世界的一個門派看中，已經離開了此處。
邢開暢還沒有來得及慶幸自己離開的早，就被宋清去大世界的消息給砸懵了。
他似乎怎麼也趕不上師兄的樣子。
等到邢開暢好不容易在魔道里混的風生水起，並且陰差陽錯的得到一本《奪運圖錄》之時，宋清已經是大世界裡佛門頂尖的修士，距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
邢開暢第一次學會《奪運圖錄》之時，算的便是宋清的氣運，而不是自己的。
為此，邢開暢修為下降了好幾個等級，躺在洞府中足足修養了十幾年才恢復過來。
宋清氣運之盛，根本不是他能夠簡單算出來的。
邢開暢這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相反，跟在宋清身邊的聞春湘，氣運卻開始慢慢好起來。
他身上的魔氣開始穩定，就算吞噬一些魔修也幾乎沒有被發現。這樣一個魔頭悄無聲息的在宋清的庇護下成長，沒有受到任何打擊。
和邢開暢被人追的如喪家之犬的情形截然不同。
此後萬年，邢開暢再也沒有算出過和宋清相同氣運之人來。
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而是邢開暢算不出來。
這種應天命而生的大氣運之人，若是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根本不可能被人輕易找到。邢開暢當年能夠算到宋清的氣運，也不過是因為沾了點關係。可宋清一坐化，此世的因果就此斷絕，邢開暢就算想要找，也找不到。而他後來奪取的那些氣運之子，也就較平常人更厲害一些罷了。
就這樣，邢開暢突然又想起了聞春湘。
這株黑牡丹成人的魔修來。
聞春湘早該死去，他的氣運是邢開暢見過最低的。但是他偏偏遇見了兩個氣運極其旺盛之人。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只要一直盯著聞春湘，說不定聞春湘還能遇見第三個氣運旺盛之人。
可惜，自從宋清將聞春湘從天劫救下來之後，聞春湘的行蹤就開始飄渺不定來，想要找到他的痕跡實在困難。後來好不容易聞春湘成了九大魔皇之一，邢開暢才算安心了下來。
但邢開暢算了算，聞春湘受宋清庇佑之氣運還沒有消耗光。
換言之，聞春湘還不到山窮水盡之時，不太可能遇見第三個改變他氣運的貴人。
為此，邢開暢不得不放出各種消息，希望藉助其他人之力將聞春湘逼到山窮水盡之處。若是有那麼一個貴人出現相助聞春湘，他便去奪這個人的氣運，若是不出現，能讓這朵黑牡丹死去，也算是解了他多年的心結。
憑什麼他要這麼費心費力才能活著，聞春湘什麼都不做就能有人主動過來以命相救呢？
師兄宋清明明已經快要飛升，從此脫離生老病死，卻偏偏為了一個聞春湘放棄那麼多？
若宋清和聞春湘是雙修道侶，他也就認了。
但不是。
宋清和聞春湘之間，或許有曖昧。但兩人之間，說有什麼道侶之情，恐怕遠遠不夠。
畢竟他的師兄宋清，佛心堅定，根本不可能為了這麼一個花妖更改半分。
邢開暢的計謀還算成功。
聞春湘被困在因真寺二十年，根本沒有遇見什麼貴人。只要熬到他開花，受不住魔氣，將道春大世界毀個大半，到時候天道自然會好好清算。
季歇如今閉關不出，不也是為了積蓄實力對抗天劫？
可惜，眼看著聞春湘就要死在他面前，偏偏謝征鴻出現了。
邢開暢之前想的半點不錯，當聞春湘山窮水盡之時，總會有這麼一個人出現，將聞春湘救走。
“本座又不是傻子，你以為我會將小和尚給你？”聞春湘冷笑道。
“那可真可惜。”邢開暢嘆了口氣，“那我為了活命，也只能做最後的打算了。聞春湘，你說的不錯，我如今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也實在不算好。反正都不是是一副枯骨，我又何必拘泥自己的身體呢？我師兄那副身體，倒是不錯，說不定還能讓我多恢復幾分。”
“你敢？”聞春湘雙眼浮現出一抹鮮紅，身後魔氣四散，瞬間將這六壬城上上下下都包圍了起來。
“我有何不敢？”邢開暢笑了一聲，“聞春湘，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若是不肯將你身邊的人給我，又想要師兄的屍骨，不如你去給我捉幾十個氣運旺盛之人回來。這質量不行，數量上補充一點也是可以的。”
“……”謝征鴻深呼吸了一口氣，放開聞春湘的手，一招如來神掌直接朝著邢開暢打了過去。
“不知死活！”邢開暢哈哈大笑，轉眼遁去，消失在謝征鴻面前，“聞春湘，你看，這是什麼？”
聞春湘和謝征鴻一同轉頭，邢開暢手中拿著的正是一串佛珠。
宋清的佛珠。
聞春湘的目光漸漸放在了那佛珠之上。
宋清身上戴著的東西不多，但這串佛珠絕對是宋清的心愛之物。
“這是師兄當年離開凡間之時，取家裡的一株桃樹枝幹做的佛珠，後來不斷融入各種材料，加上師兄常年誦經，漸漸的也有了靈性。”邢開暢抓著那佛珠的手已經變成了白骨，但他半點也不介意，“比如這樣，我這幻化出來的身體一碰著它，幻術就自動解除了。這本來是他想要留給你的，可惜他那些師弟們深恨你害得他身死道消，將這些東西都給藏了起來，半個字也沒有告訴你。最後，待得他們圓寂，這些東西，包括師兄的屍骨在內，都成了我的。”
聞春湘臉色有些蒼白。
謝征鴻暗地裡發了好幾句神識傳音給聞春湘，但是半點都沒有回應。
聞春湘此刻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有想，只是死死的盯著那顆佛珠。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宋清是不是真的飛升了，但他總是將這樣的念頭壓在了心裡，一廂情願的怨恨起那些和尚來，搶和尚功法，搶和尚法器，好像這樣就能讓佛界的宋清明白，留下他這麼一個人就是等於給佛門留下了禍害。
但只有邢開暢，只能真真正正的將所有的真相擺在他面前。
那佛珠他在記憶里描述過無數次，絕對不會有錯。
“你要多少個修士？”聞春湘閉了閉眼，再度睜開已經將所有的情緒收斂了起來。
“五十個。”邢開暢認真說道，“要二十個法修，二十個劍修，十個佛修。每一個人的修士不能低於合體期，年紀不能超過三百歲。”
“太多了。”聞春湘搖搖頭，“這樣的人不是沒有，但都會被那些宗門藏起來。一時半會兒我找不到這麼多。”
“這就是九州魔皇您你要考慮的事情了。”邢開暢將佛珠收起，“若是我能找到這麼多人，哪裡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和您繞圈子。等著五十個人到我面前，我吸收了他們的氣運便將這珠子給你。日後你給帶一些修士過來，我就給你一塊師兄的屍骨，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