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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剛是搖頭,忽的有茫茫道音,往天地傳來,那道音縹緲,通天只聽見一句“吾留一線生機——”

  通天久久才回過神來,冥思許久,轉頭想與殷守說話,只見殷守又開始在那雪上寫寫畫畫了。

  通天白日裡修那洞府,夜裡便是打坐修道,偶爾又出去尋些寶物材料。

  “你可不准亂跑。”通天又準備出去尋寶了:“吾就是尋些物件,也是給你去尋那劍。”

  他這等運氣,洪荒那寶,遲早要他尋個精光!

  殷守問道:“你出去尋寶,吾也可去呀?怎的吾就要在此給你守洞府?你這洞府還不曾修好,哪個會來占?”

  通天瞥了他一眼,說:“總之就是不帶你去,怕你世面見太多。”

  通天話畢,便是又在洞口布了個陣。

  想來將來要成聖之人,大抵性情皆是有幾分古怪,你猜不透他腦子裡彎彎道道,名堂總是要比他人多幾分的。

  殷守去瞧了那陣,雖說有些長進,還是各種漏洞,殷守往裡頭出去,那陣盪都不盪一分。

  “我到底來做什麼的?”殷守又喃喃開口,但他只如此一說,也想不下去,仿佛本該如此,懶得去想,也不該去想。

  殷守又想去瞧瞧女媧,他尋了許久,才是尋到。

  再見女媧時,他嚇了一跳!

  “你怎成這般模樣了?”殷守皺眉:“你修為又弱了。”

  女媧瞧了他許久,說:“道兄怎的好久也不來了?吾又不敢亂走,就在此等住你,一邊做那雪人一邊等,以為你不來了呢。”

  “道兄快過來!”女媧仿佛不在意修為高低,只笑道:“吾與你看看吾做的雪人!”

  殷守跟過去一看,他眼皮一動,愣在原地——

  只見洞中擺的無數大大小小雪人,神態各異,栩栩如生,竟全是他的模樣!

  那雪人,女媧竟以自身道法護住,令他保持原樣。

  “竟是因此,道法用得過度,至修為薄弱?”

  女媧過去又是給那雪人修復瑕疵,她說:“道兄不來尋吾耍,索性喜雕刻捏揉,便是解悶了。”

  殷守眼眸微垂,看住女媧,問:“你怎的,不與其他修士去耍?你兄長呢?”

  女媧仿佛不願提甚兄長,只說:“他等不願與吾耍,吾仿佛是不與他等一派的。”

  女媧蹲在那處,周圍儘是雪人,那雪人刻得栩栩如生,又是白得毫無生機,她孤孤單單的一個大活人,看著有些可憐。

  修士聖人,向來是孤獨的,不過是有人光陰儘是修煉,便是彈指一瞬,但有人渡那光陰,便有了孤獨。

  女媧盯住殷守,有些不安:“道兄可是惱吾拿你模樣做了雪人?”她急忙解釋:“吾所見之人,皆是及不上你好,也不曾修出這等皮相,吾便是想著你了,道兄若是不喜,便將這雪人打碎罷!”

  “並無不喜。”殷守說:“不過你雕刻捏揉,不必拿雪來玩,東南那廂泥土甚好,你可卻玩那等,也不擔心融化,莫要拿道法修為這般浪費了。”

  女媧喜道:“原來如此,道兄一提,吾又想著了!”

  殷守笑道:“你若是無事怕悶,通天在不遠造洞府,你可去尋他耍,他也不亂欺負人,你二人也有伴。”

  女媧癟嘴說道:“吾不喜通天,怪裡怪氣的……”她說著說著,忽的看向殷守,睜大雙眼問:“道兄莫不是與通天在一處?”

  殷守點頭:“吾乃是紫霄宮一燈,鴻鈞將吾與了他。”

  “明地靈燈!”女媧說道:“吾曉得你!”她又嘆一聲,說:“通天這廝竟是要去了!真是不抵!”

  “這廝向來不怎惜寶,你修為這般高,莫要跟他耍了,你我二人逍遙罷了!”

  殷守笑道:“也不是非要跟他耍,不過他正是在修洞府,吾見他無甚章法,便是去看著提醒,免得他修了又倒,給他琢磨一下。”

  女媧睜大眼,盯了殷守許久,說:“總之通天這廝並非好相與的,從來顛三倒四,道兄得防著他,吾瞧你仿佛不是那明地靈燈修出來的元神,莫要與通天這等人摻和在一塊。”

  殷守笑道:“吾看看他修洞府,再去尋你耍好不?你在哪兒住下了,吾便常去陪你說話。”

  女媧喜笑顏開:“好呀好呀,道兄可要記著!”

  殷守再深深看她一眼,說:“求道尋道,並非在修為高低,人人有道,道道不同,女媧。”

  殷守回去那洞裡,見那洞竟然蹋了!

  殷守以為有甚人來作弄,連忙去看。

  只見通天往岩石堆里爬出來,見殷守過來,怒氣沖沖喊道:“你去哪兒了?不是說好等住的麼?”

  殷守說:“隨便出去走走,洞裡那般無聊,哪裡要一直待著?你又將洞弄塌了?”

  通天更是發怒:“隨便出去走走?吾都回來大半天了!等了你許久!洞裡哪裡無聊,吾不是尋了許多寶物與你耍麼?”他仿佛有些委屈,只怪道:“你修為這般高,又曉得指點道法、指點修洞的,定然是去做別人師父了!哦,你還有點良心,記得回來呢!”

  殷守聽他如此一說,十分煩躁,仿佛他活該在洞裡等住似的,等個大半天而已,他可是在裡頭守了幾年!瞧他這麼大歲數了,性情還像個偏執的小孩,仿佛是要人來順著哄著,不然便是要打壞洞府、隨便亂踢,真不曉得這個通天還真能不能成將來聖人那般平和性子?

  通天還在發火,殷守已經不太想理他了。

  通天在後頭大喊:“你要去哪?”

  殷守只隨意答道:“隨便去哪,反正不想與你耍了,你那洞府修塌幾次也不關我事,你愛怎的修便怎的修!”

  殷守走了幾步,只覺著自個袖袍被扯住,他回頭一看,見通天眼眶紅紅,只聽他小心翼翼開口:“你是不是看我不曾給你尋著那劍,才是不想與吾耍的?吾真是認真去尋了……”

  說著,他解開衣袍,胸口顯出一深深大洞,鮮血依舊汩汩流出,他說:“你瞧,我都受傷這般重了,咱們緩緩再去尋吧?否則吾道身隕落,劍也尋不著,划不來呀!”

  殷守瞳孔微動,已是不忍,只說:“罷了,尋個洞穴,好生治傷吧!”

  通天笑道:“前邊便是有個,去那裡!”

  通天完全不曉得自個哪裡有甚錯,他性子向來如此,是不曾尋著劍麼?自然不是。

  通天那傷,帶著邪氣,殷守低頭給他先清理。

  空中亮著三昧真火,洞裡看著暖暖的,氣氛有些沉默,通天怔怔瞧了他片刻,忽的出聲:“都怪你修成了人形。”

  殷守奇怪道:“吾不修成人形,此時你該自個舔傷,哪裡有人與你清理甚邪物,你等著邪氣入體罷!”

  通天又說:“從前也是這般,吾一個人好好的,也可不要甚洞府!”

  殷守挑眉:“你可要長點記性,明明是你自個說要修甚洞府的,敢情你還怪吾?”

  “吾是說過,但不過是想想罷了,哪裡曉得你聽了去?若是吾不修洞府,哪裡有地擺你這燈?”通天盯住他說:“你便是修成人形,才是亂跑的,吾曉得你出去耍過幾回!”

  “哦!”殷守駁道:“吾與你畫圖修洞府,還指點你道法,教你做陣,出去耍一兩回都是過錯了?你還是摟個石頭擺著罷!且那燈不過照明,道法也可發光照明,你這三昧真火在虛空還能亮一宿呢!”

  通天連忙說道:“吾不過說說罷了,你莫要當真,你瞧,吾明日好了,還給你尋劍呢!”

  殷守看他一眼,說:“也不是非要尋那劍的,那劍本就是你的,莫尋了。”

  通天連忙說:“要尋的,要尋的,你等著便好!吾尋得極快!”

  但那劍仿佛應了通天那話‘誰也尋不見’,他洞府也不修了,只去尋劍。

  他那陣卻是越作越好,跟防賊似的,生怕殷守這大寶走沒了。

  一日,女媧摸索著過來尋殷守耍,與殷守嘻嘻笑道:“道兄你瞧!”

  只見女媧往懷裡摸出個小泥人,正是刻出個殷守那模樣,還捏刻得栩栩如生。

  殷守笑道:“還真像呢!”

  女媧得意洋洋:“吾還能讓這些泥人活呢!”

  殷守贊道:“女媧真厲害!”

  女媧將那泥人塞在殷守手中,說:“這個與你耍,這個活不了的,按著你模樣作的,不過是軀殼罷了,你拿著耍耍便好。”

  “改天去瞧瞧你的泥人。”

  女媧笑道:“最想與道兄看了,吾有個大想法,你來看吾,吾便與你說,今日不說了,吾回去玩泥人了!”

  殷守在洞裡走了幾圈,他完全不明白自個為啥要待在這裡,洪荒大好天地,哪裡不好,非要陪著通天修洞府?也許是看通天那般模樣,稍稍不忍,但也不儘是。

  但他走出去,又不曉得去哪,他仿佛既定要在此處,不,他該是躲起來不令人注意才是。

  罷了,且等他修好洞府罷,修好了就回去。

  回去?回哪去?殷守想了半天,突然想不起來了。

  這回,通天出去了一百年,殷守無所事事,也幫著給他修洞府,還修得有模有樣了。

  那日,殷守在地上畫了畫,看看還要添些甚物,通天突然回來了。

  他回來說的第一句話,是:“那劍還是找不著。”

  殷守聞見濃厚的血腥味,連忙去看他,皺眉道:“怎的傷這般重?”

  他脫下通天道袍,見那傷遍體,皆是大傷!

  “他等以為吾尋寶厲害,皆是將吾跟住。”

  “吾躺一晚,明日再去尋!”

  殷守斥道:“你這傻子!尋甚劍!?我又不是非要那劍!莫要再尋了!”

  殷守碰住他手臂,只覺著他渾身抖得厲害,他長發罩住半邊臉,眼眶極深,雙眸隱在陰影里,看不清他神情,只聽他喊道:“吾那般多寶物,你都不瞧一眼,只看中過那劍,除此之外,吾不曉得你要何物!那你說說!你修為這般高,要走便走了,這陣勢又動了,有生人進來過,多的人找你去耍呢,洪荒這般大,吾便是尋寶厲害也尋不著你!都怪你!都怪你修成了人形!都怪你……”

  他那傷勢太重,還不曾說完話,終于禁不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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