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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媧呵呵一聲:“那可不一定,畢竟我這好道兄扯住你,你可逃不了。”

  殷守將通天放於玉石床上,瞧了陸壓一眼,便是拿出從土行孫手裡得的捆仙繩,只摸住他雙手,認真去捆他。

  陸壓見殷守只低頭在捆,便是冷笑道:“哦,你還曉得心虛呢,連看也不敢看我?”

  還真給陸壓說著了,殷守確實心虛,也不敢與他對視,只好生將他捆好,打了個結,才誠懇說道:“此次多虧道兄了,抱歉。”

  陸壓大笑一聲,說:“哪裡多虧我陸壓啊?畢竟吾可做了你十萬年燈芯,曾經可是親近無比隨你掌控,你說治便能治,要吾燃便燃,要滅便滅,是多虧了你自個啊殷守!”

  殷守不答話,隨他冷嘲熱諷,只去看通天。

  只見通天渾身是血,正是傷痕累累,又是內傷大重,殷守擔憂道:“吾與他輸了靈力,仍不見他傷好,娘娘可有甚辦法?”

  女媧嘆道:“吾等聖人,療傷皆是要自食其力,吾不修通天那道,也不曉得如何,若是他大兄二兄想必是有門道。”

  當然不可能去尋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只得自個想法子。

  “其實有個法子最快。”女媧看住殷守。

  殷守忙問:“甚法子?”

  “拿你那滅魂給他一劍,便是一了百了!”

  女媧見殷守聞言呆愣片刻,只噗呲一笑,說:“快的法子皆是邪法,道兄還是與他尋藥來治,才是正道!”

  殷守偷偷瞥了眼陸壓,見那陸壓正在看他,他曉得陸壓那甚丹藥貌似可救人,就算救不了聖人,也能慢慢來治。

  殷守覺著自個臉皮已是夠厚了,此時還是沒那個臉去問,他又瞧了眼通天,終於還是過去問那陸壓。

  “那可是吾獨家丹藥。”陸壓挑眉說:“怎能說給你方子便是給了?難不成我欠你這般多?”

  女媧聞言朝陸壓罵道:“謊話連篇!你那方子明明是偷了我的,還說甚獨家?!我也沒甚法子,你卻是有了!?道兄莫聽他胡說八道,這廝狡猾得很,他想誆你來點好處罷了!”

  陸壓聞言又是與女媧反駁,一來二去,二人便是罵了起來。

  殷守見那通天單單躺著,渾身是血,便是將他身上那血跡慢慢擦乾淨,又是給他好生包紮,淨了衣衫。

  女媧與陸壓二人那罵戰終於結束,女媧將那陸壓拎起,丟進了個獨室里,世界終於清靜了。

  女媧寫了個方子與殷守,只說:“吾不便見火雲洞三皇,你且去尋藥,求不得神農,自個去摘,山上儘是仙藥,少不得你,至於通天,一時半會死不了,醒來便好。”她眼眸映出一截暗光:“有命醒來……便好。”

  殷守去見神農,那道童說自家老爺正在閉關,便是要自個去尋藥。

  殷守一邊解讀估摸著那藥模樣,一邊去尋,那山上漫山遍野皆是仙花葯糙,奼紫嫣紅,茫茫一片寶。

  殷守尋了會,見一名仙子也在尋藥,那仙子也是見著他了,二人相互問禮,那仙子笑道:“道兄也來尋藥?怎的,吾看你此藥方,乃是大好,仿佛是治傷?”

  殷守答道:“正是,仙子也懂藥理?吾可是一竅不通,望仙子指點一二,也莫要尋錯藥才好!貧道殷守,敢問仙子道號?”

  那仙子笑道:“吾名龍吉,今日自家養的小狐狸在外頭耍了一遭,正是帶傷而歸,懨懨不樂,吾便是出來尋些藥材做些湯食與它,道兄既是信吾,吾便當仁不讓,帶道兄尋藥。”

  殷守背了一筐藥糙歸來,還不至洞口,那坤玉神鳥往空中飛下,至殷守肩頭。

  殷守拆開信件一看,見是紂王來信,信上說,已然收回了澠池,還得了一名戰將,又問殷守安危及在何處。

  殷守只回了贊語及安好,又是遣坤玉神鳥離去。

  殷守回至洞府,見女媧已是沒了蹤影,尋也尋不見,往日在碧游宮又不曾修行煉丹之術。

  截教善於作陣,闡教愛那煉丹,通天也不煉,下邊弟子也是有樣學樣,沒了女媧指點,得了糙藥,殷守也不會煉。

  雖說不會煉丹,但熬藥熬湯,殷守還是會的,好在洞府中還有這等器具,殷守便是拿糙藥,按著分量,一一給煮了。

  先是那道法烘成干藥,再是熬製,不過一兩時辰,變成成了一碗要捏鼻子的苦藥。

  殷守也沒甚把握,只望通天這聖人軀體,正合此藥道。

  女媧這洞裡沒勺子也沒啥,也只得苦了通天。

  殷守只得掐住通天鼻子,一碗給他灌進肚裡。

  “也不曉得仙家聖人,還受此等藥否?”殷守給他擦了一把嘴,看了會通天,喃喃道:“仿佛是凡人一般。”

  殷守見通天一動不動躺住,想著聖人也有這般境地之時,真是感嘆,又思起女媧那話‘有命醒來’?這話何意,難不成還有命不命之說?

  又見通天眉頭緊皺,眉心皺出一道橫,殷守只拿手將他眉心一點,只皺眉道:“今日仿佛見老爺眼珠子成了暗紅,莫非與那未來之身有關?”

  “得罪了,老爺。”

  殷守只湊過去,掀開他左眼眼皮,湊近一看,頓時大驚:“此目又紅了一分!”

  他趕緊又去掀開他另一目,還不等他碰住那眼,便見通天雙目徒然睜開!

  殷守頓時大喜:“老爺醒來了!”

  但見通天雙目無神,如魘夢遊盪一般,面容剛冷,神情冰冷,殷守瞳孔微睜,剛想抽身走開,便是被他死死壓住,大力按在玉石床上!

  危險氣息如針刺般襲來,通天張口便朝殷守脖頸咬下,疼得令人發抖!

  那疼痛令人無法抵抗,無法反擊,氣力瞬間被抽得一乾二淨!

  殷守迷迷糊糊想著,果真聖人一咬,皆是一般疼痛,許是聖人向來有這等傳統。

  這等場景仿佛在哪見過。

  殷守看著洞頂模糊不清,周身血液被抽離吸取,不,這哪裡是血液被汲取?分明是在吸他魂魄,抽他本源。

  殷守渾身冷的發抖,魂魄低低鳴叫,氣力盡數消失,袖袍中的滅魂正是在大力抖動。

  女媧怎的還不回來?陸壓也不曉得躺在哪個獨室里?昏昏迷迷間,殷守想著,若是自個死在通天這神志不清中,那通天醒過神來,此事必然要成他心結。

  要掙扎著起來,他這樣想著。

  當然,這等事已然不是他要思考的了,他也掙扎不起。

  他的手軟軟的垂落下去,終於沒了意識。

  第96章

  “咚——”

  “老師安好——”

  這是哪兒?

  殷守迷迷糊糊睜眼, 見下邊一片人在打坐俯首,上頭仿佛有人在講經論道。

  那道音蒼蒼茫茫, 模模糊糊,灌進耳邊聽不真切,只曉得有人在論道,論得天地微鳴, 萬物共聲。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仿佛是許久,一萬年?十萬年?百萬年?殷守已然記不清光陰了。

  只覺得此地靈氣濃郁, 清淨至極。

  “該合道了。”那人說:“還要斬一屍。”

  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殷守終於聽清了一分, 但他看不清,只覺著模模糊糊有個人影, 來來回回,一襲紫衣。

  殷守只看劍光一閃, 天地驟然顫抖, 他靈台又清明一分,他突然‘張開’雙目,終於看清了那人模樣——

  ——那人, 竟然與他, 一模一樣。

  天地顫動還不曾止步, 法則漸漸充斥著整個洪荒, 無論是未來的聖人、此時的大能、山野的小妖、海上的蜉蝣,此時此刻,皆是停頓一瞬, 齊齊仰望蒼穹。

  天地終於靜了下來,萬物開始依照法則運轉。

  殷守看見那人朝他走近一分,看了他一眼。

  也許也不是看他,他也許在看他的同時,也看了諸多,萬物在道祖眼裡,皆是一視同仁。

  “吾留一線生機。”

  那聲音蒼蒼茫茫,仿佛從天際傳來。

  “吾留一線生機。”

  那聲音低低沉沉,仿佛在他耳邊呢喃。

  我是道祖的三屍,不,我是三屍那抹念頭,那抹神志,不,還不是,那我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有個傢伙開始在他頭頂吵吵嚷嚷。

  “哎!那女媧又來紫霄殿!鴻鈞道祖說,將來要有七位聖人,這女媧莫非想當聖人?”那傢伙自言自語,對女媧嗤之以鼻:“她那修為,還不及吾,怎的當聖人?”

  “哎呀!通天看過來了!”那傢伙又開始哇哇大喊:“千萬莫要被他相中!這廝古怪得很,指不定要將吾戳個大洞!”

  “這燈芯跳來跳去真是惹人嫌。”通天湊近瞧了片刻,忽的露出笑意:“這盞燈倒是漂亮。”

  那傢伙聞言不樂,又幸災樂禍開口:“喂!道兄!通天那廝相中你了,他定然要問道祖要來,吾可要溜了!”

  “你居然還不曾修出靈智!喂!吾來時已曉得你是慧物,莫要誆吾,怎的還不說話?十萬年不說一句,難不成你還不曉得如何來說?”

  我是燈?這傢伙是陸壓?

  陸壓說溜便溜,殷守又清淨了一陣。

  “老師,此燈燈芯沒了。”通天笑道:“此燈好看。”

  鴻鈞微微睜眼,他瞳孔漆黑一片,光影萬物皆是映照不進,他乃是天道,是法則,一言一行,不過是順應命理。

  法則阻不了命理,一切不過是理所當然的因果,法則的職責,不過是消滅異端。

  他望了眼那燈,走了幾步,垂首看了半響,那燈油純淨無比,非水非油,映出鴻鈞的模樣,映出那雙漆黑瞳孔。

  “吾留一線生機。”鴻鈞再次說了這句話。

  “你喜歡,便拿去罷。”

  這一回,殷守出了紫霄殿。

  他待在通天袖袍里,一路顛簸,通天也不知要去哪兒,他仿佛沒有目的地,不過是胡亂走停。

  “龍鳳大戰,死了多少大能,洪荒近來也不安分,天天有人廝殺奪寶,大兄二兄又愛說吾,該去哪兒呢?”

  “若是有朝一日,吾有自個洞府,便是好了。”

  “一定要像師尊那般,諸多弟子,人人修道。”

  “靈氣濃郁,道場寬廣,寶物無限,又清清淨淨。”

  洪荒大能,入道修士,皆不喜與通天談說交往,人人說他性格怪異,除了老子和原始,少有人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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