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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木重重一敲,那仙子攜一童女下凡,腳尖正踏上節拍,下方有人遙遙唱調——

  “恭迎仙姑——”

  眾人趕緊跪拜。

  殷守心中一跳,只見紂王帶頭虔誠跪拜,一眾宮人頭顱低下,摘星樓上燈火重重,靡音頹樂爭鳴,魔香四起!

  形勢比想像中更嚴峻!

  摘星樓不知何時,已然建成。

  殷守趕緊去扶紂王,只稱:“大王請起!”

  妲己抬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殷守頭一偏,睜開雙眼,顯出一對月光眼石,對住妲己一笑。

  紂王慢慢站起,雙目渾濁不堪,只將殷守望住,驀然一怔,喃喃開口:“阿守……”

  一邊鯀捐盯著殷守,眉頭緊皺,妲己趕緊上前握住殷守雙手,打斷紂王那話,親熱喊道:“妹妹許久不來,妲己想念得緊!”

  妲己斜眼一看,見著喜媚扮作童女朝她作了個鬼臉,頓時頭暈目眩,只聽殷守在旁配合至極,微微一笑:“貧道在紫霄宮修道,正是想念妲己姐姐,姐姐便是喚吾過來,真是大好。”

  妲己聽那句‘妲己姐姐’,又有殷守在她手心敲了兩下,再看他那笑,心中滲得發慌,只勉強笑了兩聲,回應道:“姐姐也是想念喜媚兒。”

  喜媚在一旁又對她吐個舌頭翻她白眼,殷守收住笑意,問:“姐姐怎招喜媚過來,是有何事?”

  妲己嘴角抽搐,說:“妾身在後宮為妃,大王虔誠信道,正想在宮中為妹妹修個道場,以解你我姐妹相思之苦!”

  殷守笑道:“如此真是大好,妹妹正是想念姐姐,相思難解!喜媚定然要好好謝大王!”

  殷守盯住紂王,已然感覺他正是在怔怔看他,只上前與紂王說:“大王仁慈,貧道與大王有緣。”

  紂王喃喃開口:“孤仿佛認得仙子。”紂王繼而笑道:“仙子若不嫌棄,便在宮裡住下,孤定然為仙子修座道場,以示虔誠之心!”

  殷守只說:“大王高看了。”

  說完便是盯住妲己。

  妲己被那雙月光眼石盯得戰戰兢兢,燭光重重中見殷守女相冷清至極,真如那九天玄月,冷得冒出殺氣,便是與鯀捐說道:“喜媚要好好謝過大王,必然是獨身一人才好,爾等與臣妾一齊退下!”

  宮人得令退下。

  喜媚看得有趣,只在一邊待著不走,妲己將她辮子一揪,她狠狠瞪妲己一眼,才戀戀不捨離去!

  眾人皆走,唯留殷守與紂王二人,殷守只嗅見紂王一身濁氣,又仰頭看那高高聳立的摘星樓,燭光搖搖曳曳,仿佛要與那月色爭光般明亮。

  殷守與紂王說:“大王進屋說話!”

  紂王笑道:“仙子說如何,便是如何,孤聽你的。”

  殷守與紂王進了寢屋,一進屋,殷守便將門一關,實實鎖住,再在裡頭布了個小陣,以防有人過來。

  紂王見了過來過去,各種動作,也不知在作甚,便問:“仙子在作甚?”

  殷守將陣布完,問:“大王不認得我了麼?!”

  紂王努力眨眼,他雙眼仿佛朦朦朧朧的,望不真切,只過去摸住殷守的臉,怔怔出口:“仿佛熟悉至極。”

  殷守一聲輕喝,只拿兩指往他額心一點,點住他靈台,將那濁氣驟然退卻,喊一聲:“大王醒來!”

  紂王猛然驚醒,雙目徒然睜大,眼中映出殷守模樣——

  他手指顫抖,過去碰他,喉嚨仿佛乾澀至極,許久才發出聲音:“阿守……你回來了……”

  指尖傳來冰涼觸感,紂王渾身打顫,啞聲說:“冷的……”

  殷守見他這模樣,心中一痛,又看他手指要去探自己脈搏,只反手將他手摁住,只說:“我沒事。”

  “手也是冷的。”

  殷守剛想開口,卻聽見紂王忽的就哭了起來!

  “吾錯了!”紂王一把摟住殷守,哭道:“我不該罵你,不該用申公豹,不該不聽你的,是吾害了你!”

  殷守拍他背,安撫道:“我已然無事,我該早些回來的,我從來不曾怪你,也不是負氣出走,我令妲己送信與你,你可曾看見?”

  紂王大哭:“你渾身皆是冰冷,也無心跳,怎說無事?我瞧見了……”他渾身發抖:“……申公豹刺進了你左胸,血淋淋的,挖出你眼珠……你倒下懸崖……吾找了許久也不見你屍首……吾從來不信鬼神,如今信了……你便是來帶吾走的罷?吾毫無怨言……”

  殷守嘆了一聲,只將他推開,喝一聲:“大王看我!”

  紂王認真看他,怔怔說道:“你眼珠果然是換了……吾總是夢見你在尋眼珠……”

  殷守過去給他倒了杯水,紂王接過那水,呆呆望了許久,而後仰頭喝下。

  殷守說:“我不是甚鬼魂,大王見我活生生一個人,燭光也照出影,月色也顯人形,怎的是不信?大王心中,殷守便是在怪你?”

  紂王急忙解釋:“不是的!”

  “那怎的絲毫不聽我說話?”

  紂王張了張口,無法出聲。

  殷守見他如此,嘆了口氣,只過去溫言與他說話:“那次是申公豹殺我,與大王毫無干係,大王莫要自責,大王瞧我如今也是好好的,吾已修道,肉身雖死,神魂還在,不過是渾身冰冷罷了,與活著時別無二致,雙目也是能看。”

  紂王說:“難怪不見你模樣變化。”

  殷守說:“我肉身已然無法生長,也是無礙的。”

  紂王捂住雙目,默默許久才放開,只望著他出神,說:“吾總是記起,那時你剛來,吾還是一生魂,那光陰仿佛是最好的,像是事事皆是如意,白日悠久。”

  殷守安撫道:“大王莫要生出心結,我此次來,便是不放心大王,大王怎會建那摘星樓?”

  紂王看住他,說:“摘星樓可接仙人,阿守便是成了仙人,此次正好接住。”

  殷守怒道:“誰教你建的?摘星樓勞民傷財!”殷守頓了一下,只嘆了口氣,看住紂王:“我曾與你說,你將喪命於此樓,大王可放心裡?”

  紂王不說話,殷守又問:“後來那四大諸侯如何了?”

  紂王回道:“東伯侯、南伯侯、北伯侯都是聽你的,仍是囚在朝歌。”

  殷守已然有不好預感,只問:“西伯侯呢?”

  紂王說:“殺了。”

  接著又聽他開口:“他那長子伯邑考,那時來朝歌,孤一併將他殺了!”

  殷守已然沒了脾氣,大約曉得封神之劫成了必然,只問:“大王為何殺?”

  紂王說:“申公豹逃至西岐,被他西岐丞相姜子牙庇護,西岐不交人,孤便是一個個殺去!”

  殷守嘆道:“如今如何了?”

  “如今西岐那幫亂臣賊子,正是領兵造反,已然派將鎮壓!”

  殷守又問:“方才見大王渾渾噩噩,可是有jian人害大王?”

  紂王大怒:“定然是妲己這賤人!”

  紂王話一出口,殷守便查覺那陣有人觸動,連忙去看。

  只見一狐狸鬼鬼祟祟趴在地上,見殷守過來開門,連忙鑽了進去!

  “妲己!”紂王喝她一聲,罵道:“你給孤施了何妖法?!”

  那狐狸化為人形,跟著殷守身後,只與殷守說:“小妖若不是將大王迷住,大王定然要做渾事!主人,你不曉得,如今朝歌真是險要!”

  第61章

  殷守一怔, 忙問:“怎的說來?”

  妲己往外張望,殷守見她如此,又將陣布得嚴實些。

  此陣乃是通天教主所授,有屏退糊弄神識之效,聖人以下皆不可偷窺。

  妲己不答反問:“主人降至摘星樓, 可有察覺?”

  殷守眼瞼微動, 說:“仿佛有人往宮闈里看, 該是在朝歌。”

  妲己忙說:“正是!小妖每日皆是戰戰兢兢!也不曉得是何方大能, 也不出手,仿佛是懼這帝氣,吾只得躲住大王身邊,吾身上有聖人使命, 想來也不至於遇險!”

  殷守問紂王:“大王, 聞太師可是回了朝歌?”

  紂王說:“正趕回來, 還不到朝歌,待他回來,孤便派他去伐西岐。”

  殷守又問:“如今朝臣如何, 可是有甚動作?”

  紂王看他一眼,只說:“孤不曾注意,只覺著還是太平, 除了西岐賊子造反,其餘皆是乖覺!”

  殷守已是曉得紂王這幾年定然過得渾渾噩噩,他又掃了眼妲己,問:“當時遣你與大王送信, 你怎的不送到?”

  妲己委屈道:“當時遇見鯀捐,而後大王入睡,吾也不敢打擾!”

  “後來可有送到?”

  妲己心虛道:“不曾……”

  她觀殷守那眼,冷得幾乎無情,忙說:“那時大王騎馬出城,而後回來,小妖已然曉得心頭血觸動,主人身死!”

  妲己說此言,紂王又是一窒,殷守見他渾身僵硬,便去拍他安撫,妲己翻了紂王一個白眼,說:“那時大王過來問妲己,妲己心頭血有所感應,曉得主人已然身死,但魂魄仍在,只以為主人魂魄正於世間飄蕩,入不了地府,也是想法子招,卻是無果,多番試探,而後大王便是建了摘星樓,幾經折騰,大王不知為何又要殺小妖,小妖膽子小得很,哪裡還敢將信與他?”

  “再說!”妲己憤憤道:“主人可是因大王而……”

  殷守冷瞧她一眼,妲己也識趣閉嘴,只說:“小妖已然仁至義盡,自主人走後,大王愈發暴戾,若不是小妖以妖力催動七色混沌香壤,將大王迷住,大王怎是如此安分?”

  殷守無言以對,問:“你催動那七色混沌香壤,朝歌盯住宮闈那大能,有何動作?”

  妲己皺眉,疑惑說:“此法寶有妖魔之力,按理說朝歌那大能該是更加懊惱,但小妖用了此寶,那大能反而像是放鬆了些許……”妲己又心虛望了眼殷守,說:“既然如此,妲己便時常催動來迷惑大王,一來免了那大能注意,二來大王也聽話些……”

  紂王拍桌大怒:“孤還要聽你一妖孽言語!你如今還活蹦亂跳,真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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