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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人嘻嘻一笑,打了個稽首:“貧道申公豹,這廂有禮了。”

  第33章

  “申……申公豹?”

  “正是。”那道人說:“將軍如此睜大雙眼, 聽得貧道名號,面帶驚訝,難不成將軍認得貧道?”

  殷守只認真看他一眼,而後搖頭,說:“只那日三月三見過道長, 未曾聽過道長仙號, 不過是覺得道長仙號有些奇怪罷了。”

  申公豹說:“貧道也是如此認為, 貧道這道號著實不討喜, 奈何名號天定,不得擅改,將軍真是與我想一塊去了!”

  殷守不答他,申公豹又四處張望了會, 再說:“那擄你的賊人呢?”

  殷守:“走了。”

  申公豹皺眉嘆道:“真是心煩, 單單走了一個, 仿佛心裡有個疙瘩,難受得很。”

  殷守又看了他一眼,申公豹見他看他, 又說:“他怎的放你下來?貧道還以為得讓坐騎咬了他腦袋他才鬆手呢。”

  殷守問:“你與姜氏一族有仇?”

  申公豹看他,仿佛覺得他問得奇怪:“貧道怎會與一幫凡人有仇?”

  “那你為何要將人一族殺光?”

  申公豹理所當然道:“我見大王在追姜氏族人,恰巧我有個對頭跟他們一邊, 如此目的一致,貧道又助人為樂,便將人殺了。”

  殷守深吸一口氣,忽的心中一動, 有所感應,便皺眉看他,問:“道長可是拿了在下的劍?”

  申公豹往後背一摸,發現滅魂果真又在金鳴顫抖,便將那劍拿了出來,問:“將軍怎會有此劍?”

  殷守說:“有幸得一名仙道所贈。”

  申公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奇異的笑:“將軍當好好珍惜,此劍大有來頭,莫要辜負。”

  滅魂與殷守有所感知,如此挨近殷守,便是抖得更甚,仿佛要長几條手腿撲向他似的,申公豹的雙手被滅魂鳴得發麻,他用力一握按,定睛將滅魂一看,眼中金色暗光流轉,待滅魂稍稍安靜,他又說:“怪了。”

  殷守剛想問‘怎麼怪了’,申公豹卻突然將滅魂放在殷守懷裡,只見那劍一挨近殷守便老老實實的沉了下來,半分也不再動彈。

  申公豹盯住殷守,他瞳孔呈暗金色,在日光底下透亮更甚,如一隻野獸般眯起眼眸。

  他伸出二指,剛想去碰殷守額頭,便聽背後有馬蹄鏗鏘之聲響起。

  只聽紂王遙聲一喊,申公豹手指一頓,往後一看,望見紂王騎一匹汗血寶馬,狂奔而來!

  只是兩息便是狠狠將馬一勒,那馬蹄聲響戛然而止,紂王翻身下馬立刻跑了過來!

  他見殷守倒在地上,渾身是傷,臉色蒼白如紙,便心焦急忙問道:“如何了?還好麼?”

  殷守扯了扯嘴角,只說:“無礙,有勞大王過來了。”

  紂王看住他,用手將他一扶,殷守‘嘶’的一聲疼得呻呤,紂王立馬將他輕放,愧道:“孤忘了,你雙臂被卸下了。”

  殷守只說:“末將雙臂被卸,著實不便,大王會接嗎?”

  申公豹這時撈起袖子過來,只說:“貧道會接!”

  紂王瞧了申公豹一眼,摸了摸殷守的臂膀,看他說:“孤常年征戰,怎的不會?有些疼,你忍著。”

  殷守笑道:“吾乃是戰將,此等疼痛,時常要有的,大王儘管放手來接。”

  紂王將他鎧甲小心翼翼脫下,袖袍撩起,屏息按住他臂膀,用力一正,只聽那骨頭‘咯’的一聲,殷守忍不住痛喊出聲,左邊臂膀終於回了正位!

  “孤太用力了。”紂王見他疼得臉色發白,安撫道:“阿守且再忍耐。”

  隨即又如法炮製的將他右手掰正。

  殷守深吸一口氣,他已經疼出冷汗了,背上的傷口經此一大動,又開始流血,渾身上下的細傷皆是疼得發顫。

  紂王已看出他不適,慢慢見他扶起一看,驚道:“怎會有如此多血?”

  只見殷守背後那傷裂開,鮮血又流了出來,紂王恨道:“那姜文煥果真心狠手辣,孤若是再見,必然將他碎屍萬段!”

  殷守見他如此,只得說道:“不礙事。”

  殷守慢慢站起,紂王趕緊將他扶住:“快些回去給你治傷!”

  申公豹看殷守那傷,便與紂王說:“將軍此傷嚴重,需得立馬治療,眼下我等皆不帶傷藥,時間緊迫,大王不如令貧道帶將軍先行一步,貧道坐騎雖是頭蠻虎,卻也是快了些許。”

  紂王見他說得有理,便點頭道:“有勞道長,請快些送阿守回去!”

  殷守卻一手緊抓住紂王戰袍,一手握住滅魂,只看紂王說:“末將並無大礙,大王帶我。”

  紂王一怔,只見殷守直直看他,仿佛有話要說,又看殷守那傷,沉思片刻才點頭:“阿守與我一道。”末了又看申公豹:“道長好心孤已明了。”

  申公豹金色眼眸一轉,顯出笑意:“如此,貧道便先行一步。”

  殷守與紂王同騎一馬,因殷守身上有傷,紂王怕行得太快又給他睜裂了傷口,便只慢跑。

  殷守背靠著他,略顯虛弱,望見前頭一片廣闊,他茫茫看了會,問道:“大王為何要殺姜氏一族滿門?”

  紂王:“阿守怎的如此問?向來勝王敗寇,主將皆要斬殺,才能得奴隸,不然怎的?”

  “姜氏東魯擁兵百萬,大王得了多少奴隸?”

  紂王:“祁陽殺得只有二十萬,於太京殺光姜氏後又得了二十萬,此回乃是大獲全勝!”

  “餘下將兵在何處?”

  紂王:“太京趙氏迅速掌了兵,但如此也是無可奈何,諸侯著實太多,攬盡強兵非一日可成。”

  殷守眼珠一顫,只說:“大王未曾想過掌他姜氏百萬大兵,令姜氏入朝歌為臣?”

  紂王靜默片刻,才說:“阿守是在惱孤滅了姜氏滿門?”

  殷守不說話,紂王又說:“孤聽竇容說起,你立誓不殺東魯平民,不殺繳械降兵,不進城搶掠,又與姜文煥講說許久,是也不是?”

  殷守點頭,紂王又說:“你立了此誓,孤也不曾駁你,也命人照做,但是阿守,為將為君不可太過仁善。”

  “人心並非皆是相當,你勸姜文煥交兵入朝為內服,削三公之號,必然要保他姜氏,然姜氏人人得保,心思又各不相同,即使姜文煥立誓效忠,他那一族人早已心懷叵測,又怎不起事端?他舉旗謀反乃是其一,勾結朝臣后妃乃是其二,氣通各大諸侯乃是其三,如此大逆不道喪心竊國,若是不殺,怎正人心?況且,姜文煥這賊人,又豈是善茬?!”紂王帶一股戾氣:“四方諸侯從來蠢蠢欲動,此番殺姜氏滿門,正好震懾四方,殺雞儆猴,以殺止暴乃是兵伐之道!”

  “阿守?”

  紂王低頭一看,只見殷守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神情疲憊,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

  紂王嘆了口氣,將他好生護好,將馬頭又扯穩了些,踏步向前。

  殷守醒來之時,已是躺在了遊魂關內寢屋之中,他一睜眼便看見徹地夫人。

  徹地夫人見他醒來,連忙命人去喚大王,隨後問了個禮,朝殷守笑道:“此次攻打祁陽關,將軍乃是頭功,妾身先道喜了。”

  殷守看她神情,便問:“王子可是尋到?”

  徹地夫人點頭:“殷郊千歲已然安置於關內,但大王卻不見他,只命人看住帶回朝歌。”

  殷守沉思了片刻,又聽房門一開,紂王走了進來,接著申公豹也跟了進來。

  殷守看了申公豹一眼,紂王見他看,便說:“申公豹道長殺敵有功,又道法了得,孤聽他說又識得聞仲太師,便封他為卜官,做貞人為我大商效力。”

  申公豹聞言又打了個稽首,立在一邊對著殷守露出笑意。

  紂王又說:“此次東伐,阿守乃是大功,孤欲封阿守為師長,賜號賢王,回朝歌記官。”

  一邊徹地夫人聽聞此言,面露詫異,雖說殷守得了如此戰功,必然能討個好官,但殷守本無官職在身,一封便是師長,還帶爵位,也跨越太大了吧?

  殷守也是一驚,剛想出聲,便見紂王看他:“孤早已為你選了此職,你當盡責。”

  殷守怔了片刻,仿佛記起戰前,或是更久之前,紂王曾與他說官一事,那時他還心不定,完全沒放在心上,時隔久遠,看他如此篤定,顯然是思慮已久了。

  曾經以為商朝覆滅多因大王聽信婦人之言,如今看來大商早已內憂外患,伐他寵jian信佞不過是個爆發藉口罷了。

  “謝大王賜官。”殷守回道。

  世上哪有事不難?任重道遠,志堅心定,從一而終,不偏不移,才可成大事。

  此次大王御駕東征,以大獲全勝告終,遊魂關竇容、徹地夫人,及其麾下一眾戰將皆有封賞,竇容為遊魂關總兵,此次征戰有功,封了‘殺公’一稱號,殷成秀封潼關副總兵,年後上任,隨軍東征三軍,奴隸皆已脫了奴籍,將士皆是得了封賞,外加得戰功滅反賊滿門的申公豹,封官為卜,雖不是武官,卻持道術保國安。

  此次封官最惹人爭議者,非殷守莫屬。

  竇容稍有不服,面帶鬱悶之氣,徹地夫人便看他說:“夫君得此嘉獎,乃是世代光榮,怎的面有不快?”

  竇容說:“那殷守雖占了頭功,而後擒了姜文煥,卻又走了他,自己也被擒為人質,怎的還封了賢王?”

  徹地夫人坐與他對面:“夫君回來時與妾身說了戰場細末,妾身觀那位殷將軍得師長當之無愧。”

  “夫人怎的如此說?”

  “夫君且從頭看來,那祁陽關門斧何等厲害,若無殷將軍,何人能開?妾身以為,即便是自持道術又身經百戰的聞太師也不敢獨身去闖。”

  竇容想了一下,也是點頭。

  “夫君你再看,那殷守戰姜文煥,生擒於他,又出言止戰,此一條,也是我等獲勝關鍵,他祁陽守關將兵三十萬,我等只帶二十萬,光是兵力便是不如,即便後來主將被擒,若無他立誓止殺戰,必然是兩敗俱傷,可有如今戰俘增兵?”

  竇容點頭,他又說:“即使如此,而後他被姜文煥所擄,大王縱馬去追,此一條便是能抵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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