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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宮人答道:“是蘇娘娘!”

  黃飛虎瞪目如環,恨聲道:“蘇護!你作反詩又敗於大王,吾曾替你求情,你卻縱女行兇,如此恩將仇報!”

  殷守:“此事尚未水落石出,將軍稍安勿躁。”

  黃飛虎只能暫時壓下恨意。

  殷守冷冷看向那挖劍宮人:“你是何人?孤已封鎖宮人行動,你如何去那壽仙宮挖劍?又為何認定壽仙宮藏有兇器?說!”

  那人被這一厲聲說得發抖,只厲聲大哭:“奴婢乃黃妃娘娘貼身侍女,今日娘娘慘死,必然與那蘇妲己脫不了干係,蘇妲己昨日死了白貓,心中懷恨娘娘,奴婢心生懷疑,便豁出性命去了壽仙宮,果真挖出兇器!”

  黃飛虎更加深信不疑,殷守卻冷笑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婢女!滿口謊言,孤觀黃妃屍首,僵硬已久,仵作已斷言為子時身亡,子時孤正與妲己於壽仙宮葬貓,宮人皆無外出,哪裡找人報仇行兇?!”

  那宮人悽厲大叫:“昏君!你寵幸蘇妲己言聽計從,今娘娘屍骨未寒,你卻包庇偏袒——”

  殷守喝道:“將她拿下!”

  那宮女朝天大喊:“娘娘!奴婢來陪您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宮女往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就往心窩裡捅去——殷守瞳孔睜大,大喊:“阻止她!”

  此時里那宮女最近者,為殷守、黃飛虎二人,黃飛虎武藝高強,若是奮力將那宮女一劈,那匕首必然失了準頭,可此時他正是悲恨交加、身心煎熬之時,那宮女拿出匕首之刻,竟絲毫反應不過。

  殷守本為一書生,動作緩慢,伸手去阻止,哪裡知道那宮女力氣如此之大,竟將殷守手心劃出一道血,那刀尖不偏不倚,直直刺進心臟!

  宮人頓時雞飛狗跳,陛下右手鮮血淋漓,宮女咽氣倒地,血流不止。

  “陛下!”

  耳邊儘是宮人驚呼,紂王生魂聒噪大吼,殷守只緊緊抓住黃飛虎手臂,面色蒼白,一雙眼定定望向他:“將軍!此事不曾簡單,你……切莫聽信小人之言,被蠱惑本心,孤定不會令忠臣寒心……”

  君王言語未斷,突然就倒了下去。

  黃飛虎一把將他摟住,見他昏死過去,大聲喊道:“太醫!”

  紂王生魂站在那裡,他的吼叫、憤怒、擔憂無一人知曉,宮人們簇擁殷守進屋,他的身體被人穿過,毫無所動,他站了片刻,跟在宮人身後,走進屋裡。

  他看著太醫忙前忙後,各種施藥弄術,宮人們心驚膽戰,小心伺候,殷守虛弱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唇色極淡,若易碎瓷器。

  此時通天教主正與碧游宮鞏固修為,不曾舍下一眼看看朝歌,便不知道殷守虛弱至此。

  殷守頭回見到死人,本就心生不適,而後又被宮女割出血肉,原本這些小傷不足為懼,也不至於令一男子虛弱暈倒,然殷守有所不同,他魂魄剛剛被聖人以氣補全,未曾完全相融,血氣一失,補全魂魄之氣皆朝天飛走,便氣息微弱。

  太醫只覺帝王脈象微弱,為虛弱之態,又見他神色疲憊,只得出結論:“操勞過度,需靜養休息,開安神之藥。”

  黃飛虎為外臣,不可在後宮久留,雖心有不甘,又聽帝王言辭切切,勞心勞力,全心待臣,此刻又出了這等事,心中哀思不斷,便出了宮去。

  宮闈不可無主,黃妃被殺一事,大王下令讓各宮禁足,不可妄動,但此時出了這等事,群龍無首,姜後只一聲冷喝,無人敢違逆。

  作為一國之母,陛下御妻,大王昏迷不醒,危難重重,本該躬身照顧,親力親為,然姜後大不相同,她只一聲令下:“壽仙宮蘇妲己殺死黃妃,謀害陛下,將這賤人迅速押來,就地處死!”

  當下便有人問:“王后娘娘何出此言?大王未曾斷明蘇娘娘為兇手,且殺人者將兇器藏於身畔,未免太過愚笨,那傷陛下宮娥也不是壽仙宮人。”

  姜後答:“陛下為蘇妲己蠱惑,心存偏袒,如今陛下被刺,那宮娥雖口稱出自西宮、為黃妃貼身侍女,焉知黃妃正死於西宮,定然是此女殺了黃妃,又口稱與壽仙宮挖出兇器,呼妲己所殺,如此說來,眾人皆如爾等猜想,妲己殺人反能洗脫嫌疑,況且後宮之中唯蘇妲己與黃妃結怨。”

  眾人恍然大悟,皆稱:“娘娘聖明。”

  又有人問:“妲己正得大王盛寵,若先斬後奏殺了妲己,大王醒來,定要怪罪。”

  姜後答:“大王為妲己迷惑已久,今又被妲己爪牙所害,若本宮為其除去妲己這蛇蠍婦人,大王醒悟反思,必然不得怪罪,反倒獎賞。且大王向來身強體壯,那妲己進宮僅僅幾月,大王已虛弱至此,顯然平日裡作弄聖體,獻媚作妖,迷惑大王至聖體衰弱……”姜後目光閃爍:“大王正當壯年,怎會因一小傷昏死?本宮已得知太醫診斷……大王……唉!”眾人見皇后悲悲戚戚嘆道:“可憐太子年幼……”

  聽此話者皆心驚膽戰!難不成……?

  眾人又見王后強作精神:“望大王吉人自有天相。”

  姜後與人說這等大話,弄得人心惶惶,又因陛下昏迷不醒,有恃無恐。殊不知她這中宮諸事正被一人看在眼裡。

  紂王冷冷盯住姜後,明晃晃與她面對面,姜後渾然不覺,只與左右各種賢良做戲,時而愁眉苦臉,時而悲天憫人,好一派賢良淑德,至仁至善!紂王只冷笑一聲,走了出去。

  紂王一走,妲己立馬被押了上來,她一襲宮衣鋪散在地,面容稍冷,明艷不可方物,侍從皆不敢碰,只聽妲己冷哼一聲。一雙杏眼如刀似劍:“姜氏,何必惺惺作態?黃妃是死在你中宮才是!”

  她話音剛落,姜後手中茶樽猛然落地,‘嘭’的一聲,碎成兩半,姜後氣息不穩,厲聲喝道:“將妲己處死——!”

  第11章

  妲己身邊有一侍女,名喚鯀捐,此女多才多藝,足智多謀,通音律、懂丹青,事事進退有度,圓滑老道,妲己對她信任有加。

  常言道,狐鬼一窩,陰氣相通,氣息相容,常常串通一氣作弄陽間之人,得手後來回分贓,你剝皮、我食心,你來我往,其樂融融。

  鯀捐乃是這宮裡一隻縛地鬼女,也許她又喚作娟秀,也許又不是。

  宮裡頭千千萬萬怨魂不得投胎,成厲鬼者不計其數,又因宮中貴人命格金貴,皆沾上了天子紫氣,紫氣至陽,為鬼魂陰物所懼。

  有飛蛾撲火者欲害貴人,皆被紫氣沖得個魂飛魄散,貴人們只覺微風拂過,半點不受其害。

  娟秀怨氣不大,隨王后嫁進朝歌,便成了王后心腹,她懂醫里,又通各種旁門左道曲折之法,為人又本分,本該有個善終,可錯就錯在她知道得太多。

  八年前曾觸怒帝王,姜後覺得她死了可惜,便想了個法子讓她金蟬脫殼、假死保命。

  從此之後,她便成了個‘死人’。

  但‘死人’有死人的用處,一旦事發,便算做是厲鬼作亂,案子到是成了懸案,無人敢碰,恐沾晦氣。

  五年前黃妃進宮,她過去呆了一陣子。

  宮裡宮娥太監何其多,平白多了個人,或許是新來的,或許哪裡派來的,沒有人追根究底,她又長相不出彩,說話做事不是最多也不是最少,毫不起眼,又平平穩穩,沒有人去猜測她的來歷。

  偶爾會碰見宮裡的老人,她需說話則說話,需做事則做事,與平常別無二致,又因她懂一門秘術,可調整容貌,氣質又自我練習變化,沒有人能想起中宮那個娟秀,甚至有人聽見她的名字為中宮娟秀之死惋惜,都不曾懷疑她分毫。

  就連王后娘娘都心生懷疑,她改變如此之大,是否是那個娟秀?

  她肚中埋著萬千學識,心中藏著無數計謀,步伐從來不亂一分,面容永遠在最合適的時機擺最合適的表情,甚至連肢體、動作、衣飾都全權配合,她就像有著無與倫比的細作天賦,又或許她天生有著千面萬相。

  她已經忘記自己原本的模樣了。

  仿佛還是記得原來在東魯,她還不似這般模樣,那時或許還有牽掛,但牽掛往往隨光陰漸漸泯滅,人一旦泯滅了牽掛,便是心如止水,且中宮氣氛向來沉悶,人漸漸也不似原本模樣了。

  黃妃這個人,非常不適合待在宮裡,黃妃的貼身侍女名喚瑾蓉,她只消一眼就能看出這個侍女並不尋常,她的武藝絕對在黃妃之上,並且很可能出自皇后之手。

  王后沒有告訴她有這麼一個人,但她只要看蛛絲馬跡、語態動作、樣貌習慣就能開始懷疑,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能確定此人出自東魯,的確是皇后之人。

  她懶得去猜這樣一個人在黃妃身邊有何目的,也不需要知道,世上的理由太多,不過再多的理由也不過為謀自身利益罷了。

  黃妃很信任那個侍女,幾乎從來沒有懷疑,她實在太單純了,她或許適合當一名女將,像鄧家那名小姐一樣在戰場上磨礪,但絕對不適合宮裡,她想,這位貴人,遲早會死在這裡。

  她慢慢的被黃妃欣賞,接著她按照姜後的命令獻了副藥,那副藥明面上養顏,背地裡卻有斷人子嗣之效。又有姜後做掩護,平安無事。

  這種事她做過太多,已然稀鬆平常。

  四年前楊妃進宮,她又做了同樣之事。

  楊妃與黃妃又不同,這位貴人很聰明,她或許比姜後要聰明,但她娘家比不上姜後,手中也無可用之人,終究只能為次。

  女子皆懼容顏衰老,楊妃也無法拒絕那副藥。

  她幾乎能洞悉每一個人的人心,看出每一個人的憂態慾念,做出最理智的判斷,她從來很冷淡,因為她無欲無求。

  宮娥、侍從本為附庸刀劍,主子令你害人你便害人,容不得遲疑,但是,他們終究不是真正的刀劍。

  因為他們有手有腳,有嘴。

  那一天,娟秀撞見了王后娘娘的秘密,等回過神來,便成了個孤鬼。

  她怨氣不大,不過稍有惋惜,只覺得娘娘不信任她,若她不死,也絕不出口,反倒能幫娘娘掩飾得更好。

  她想去投胎,可是卻怎麼也出不了這宮闈,她在這宮裡漫無目的遊蕩,碰見過許許多多怨鬼,他們或樣貌丑簍鮮血淋漓,或如悲似怨淒悽慘慘,偌大宮闈怨氣衝天,貴人們談笑如常,風輕雲淡,在這怨氣衝天的宮闈來來去去,從來是毫無察覺,有的不久後也成了怨魂,有的看開前塵投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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