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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天乃是天道聖人,必不會無端心神不安,封神大劫雖是他截教大難,於他也不過寥寥,他乃經歷萬劫聖人,諸方大能在他眼前相繼隕落也不曾如此不安,他眉頭稍皺,掐指一算,竟算出自個此劫變數與東南方息息相關!

  聖人心一動便必行,此乃順應天道。

  天道聖人威壓過重,通天只得分一金仙修為的分身前往東南。

  東南方瞬息而至,變數直指朝歌,卻再無清晰之脈。

  他仰頭觀那帝宮紫氣,終望出端倪——商紂氣運此前清晰可見,乃是兵敗衰落之相,然此時,連他這天道聖人也算不出個所有然來!只見那商紂國運又起,隱隱有興旺之意!

  此乃天機扭轉之相!

  通天決定親自看一看這凡人帝王。

  通天身著平常道服,在宮門等候,只與那門人說有要事相見,那門人見他一臉高深莫測,又語態強硬,仿佛做不得假,又想金鰲島有諸多仙道,太師聞仲也是道家出生,此人氣勢壓人,必然有大本事,又說得理所當然,想必是太師熟人。

  於是便進門稟報。

  通天只等片刻便見有人為他開門,他尋那莫名命理之氣直往前走,也不需門人左右引路,門侍嘖嘖稱奇,只覺得道家果真不同,不需引路便在在偌大宮闈走到,直直尋到帝王。又有人想,此道人必然早已與大王有交,他如此模樣不似頭回過來,那最初通報的門聲放下心來,好在他又點眼力,未曾仗勢壓人。

  通天尋至龍德殿,但見那上座帝王熠熠生輝,一臉溫善,竟是一怔,這人雖紫氣沖天,卻不是帝辛紂王!

  此人不過十八九歲凡齡,軀體岑弱,哪裡是那南征北戰的殷受?

  這座上君主已然活生生的換了個人!

  然此人周身一股清氣,氣息旋轉,竟是模糊了天機仙眼,若不是他天道聖人親臨,哪有人分辨得

  出他是真是假、是清是濁?

  又瞥見此人胸前玲瓏金珠內一絲生魂,那生魂何其古怪,明晃晃的生出半截虛體,與那人平列上座,氣魂交融,帝氣互換,同樣被清氣圍住,模糊天機。

  通天教主眼迸冷光,他觀那生魂乃是紂王正主,本是劫難破敗之運,卻因上座那人生生抽剝劫難,竟有逃劫之相!

  他心中乾坤飛速運轉,盯住座上那人,將他命理抽絲剝繭,只見一片茫茫白霧,竟觀不清他前世今生,出生何處,只覺心中一跳——此人竟與他有莫大因果!

  若是牽扯自身,連聖人也算不出命理來。

  還未等他思前想後,就見那人溫聲細語,舉止親厚,貼附於他耳畔,與他私語起來。

  那紂王金珠生魂焦慮不安,見那人與他私語,竟也想側耳偷聽。

  通天一彈指便封了那生魂耳息,只聽見那假君王壓低聲音輕聲開口:“道長,可有取魂附體之術?”

  通天心中明了,原來是為了這紂王生魂。此人竟不屑帝王富貴,欲將榮華還與生魂,但為何又不讓那生魂知曉?

  於是通天立馬知道了答案,假君王復又開口:“而後,望道長傳孤遁術,免性命之災。”

  通天卻覺這不明來路的假君王傻得有趣,他竟一言兩語全盤托出,若是遇見歹人,便生疑心取其性命,且此人多此一舉,若是忌憚那生魂,何不就此泯滅,哪來後顧之憂?再者,兩人乃是初見,他又如何曉得自己是全心仗義、良善之輩?

  通天不知殷守乃是知曉前因後果之人,殷守知那雲中子為良善之輩,品德高尚,不忍劫難,能救人於水火。他乃是闡教門人,應奉命輔佐周天子,卻於心不忍,為紂除妖。若自己博得好感,又小小央求,舉手之勞,也不能不幫。而且,殷守早就相中了雲中子,若有一天遇劫,憑他向來處事,也許能伸出援手,若有朝一日脫了這身帝服,紂王還魂,他也可求個仙緣,希望一二。

  殷守算盤打得極好,未曾想眼前這人並非雲中子,而是天道聖人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露出一絲笑意:“貧道雖根基淺薄,卻正應大王通曉此術。”他眼尾一挑,神神秘秘:“不知大王是否為玲瓏金珠內那縷生魂?”

  殷守一怔,大喜:“道長果真道法高明,正是為此!”

  通天故作苦色:“那金珠內生魂來歷不明,日日與大王貼身,若是還魂,恐奪大王帝氣,貧道觀此生魂乃是大惡之相,妄自還魂,恐怕不妥。”

  殷守一聽這話就知道有戲,雲中子果然厲害,要是紂王還魂就是帝王,那什麼看不見的帝氣肯定就是他的,那麼商紂這爛攤子他也就挑開了。

  殷守思索片刻,問:“道長有何妙法?”

  通天:“貧道只有一法,只消除去這生魂便可,陛下乃萬聖之尊,若這生魂心存歹意,大王性命堪憂。”

  殷守皺眉,覺得這雲中子跟書上說的有點不一樣,卻面色溫和道:“道長此法乃是上策,卻是害了那生魂,孤也有一法可保性命。”

  通天:“願聞其詳。”

  殷守恭敬一參:“請道長收孤為弟子,傳孤道術保性命便可!”

  通天著實沒想到這假君王臉皮如此之厚,天道聖人的弟子哪裡那般好當?通天坐下四大弟子皆是歷經千劫,又遇通天心思微動方才收徒,至於這假君王嘛,不過是女媧泥人之種,先天人形,世世輪迴避劫,毫無根基,他哪有動這個心思?

  他截教乃取天道一線生機,險中求緣,人類乃先天優勢,世代拼求安樂,若是他哪個徒孫收也罷,要讓他通天教主親自收徒,卻是令人哂笑了!

  通天拒道:“不可。大王乃萬人之主,合當享人間富貴、天下至尊,此話休要再提!”

  殷守不過厚著臉皮試一試,也是知道這結果,並不生氣,只嘆道:“道長說的是,孤當以黎民為重,不可為私慾褪去凡孽,是孤唐突了。”

  通天見他拉攏小臉,模樣可憐,聲色漸輕:“此為貧道無此盛福,大王切莫憂心。”只見他袖袍內探出一寶劍,道:“此劍名為滅魂,能殺妖誅魔,力大無窮,縱是金仙也可擋上一擋,可為陛下解憂。”

  殷守大喜,連忙捧上那劍:“多謝道長賜劍!”

  通天見他真心歡喜,便笑道:“陛下宅心仁厚,為天下之福。那金珠內生魂若要生還,三兩日必不能成,此間需陛下合力,循序漸進,且聽貧道細細道來。”

  第6章

  殷守再三挽留那道人,許他封官進爵,清閒供奉,仍是未能留住。好在得了許諾,能時常進朝歌為還魂之事奔勞

  殷守手持滅魂,起駕帝宮,屏退左右,緊閉房門,抱住那劍咯咯大笑!

  這回可賺大了!此劍一股金鳴殺伐之氣,比那鎮妖木劍好上百倍!且劍鞘大封,只待拔出方才發威,有了這劍,妲己算什麼?連木劍都能要了妲己半條命,更何況雲中子這寶劍?

  金珠內紂王煩躁不已:“你傻笑作甚?那妖道許了你何等好處,竟讓你歡喜至此?且那妖道不知施了何法,爾等私語,孤竟一字也不可聽!”

  殷守心情大好,瞥見那紂王怒髮衝冠,自覺好笑,便起了逗弄之心。

  “方才我與那道人說,你乃妖物,特贈寶劍與我殺你!”

  紂王聽此一言卻是不怒,只漸漸平靜,直盯著殷守,片刻後沉聲開口:“孤不是三歲稚兒,若要殺孤,何必等現在?你方才只需讓那道人動手便可,又為何等現在,與孤講清前因後果?”

  殷守笑:“這不是挺聰明的嘛。”

  紂王已聽出他戲謔之意,莫名覺得受了輕視,他乃文兼武備、戰將帝王,黎民皆仰視於他嗷嗷待哺,哪裡受過這等輕慢,心中憤憤,正欲破口大辯,卻見殷守已攤開奏章,認真批閱起來。

  氣氛驟然靜默,日光瑩瑩,光斑於木格間映照而進,紂王便蹲於一旁與他一同看閱,光陰如水,氣清定性,紂王漸漸沉下了心,周圍好生安靜,只偶有鳥鳴往窗外傳來,光影漸移,塵埃上浮,他也不覺乏味,只覺得殷守看得入神,又時不時求問於他,漸漸也生出趣味來。

  “今日於朝堂之上,丞相、梅伯說那等多管閒事、大不敬之語,汝何必那般低聲下氣?”

  殷守將印章一蓋,又攤出另一卷奏章:“若是你,你當如何?”

  紂王:“吾當厲聲回辯,那幫匹夫老叟盡不是孤之對手,孤乃帝王,焉能事事被朝臣左右?且孤自有主張,遠比那幫匹夫深遠。”

  “費仲、尤渾二人如何?”

  紂王:“此二人乃幸臣,孤雖明寵,不過爾爾,似劍似鞭,時常可與朝臣權衡一二,當殺則殺之。”

  “今日我溫言虛心,朝臣態度何如?”

  紂王不解:“朝臣態度甚是古怪。”

  殷守用力刻下一字,一邊開口:“為臣者,望明主聽諫之、溫待之,言出必行、如父如天、至仁至善,方可放心全力輔佐。”他抬眼望向紂王,一對招子亮如星辰:“君臣並非仇敵。君心體不正,臣力諫願君改之,如父望子成龍;君清明勤政,臣心安奉力為之,如子慕父似天,君臣如父子,君為臣天,為萬民之父,當心懷天下。”

  紂王聽此一言如醍醐灌頂、大夢初醒,沉思良久:“是孤狹隘了。”

  殷守笑道:“聰慧如你,早已深謀遠慮,不過不屑平衡婉轉罷了。”

  紂王目光灼灼:“汝乃帝王之才,事事清明於心。”

  殷守搖頭:“我不過是知道罷了,若身至此局,早已身首異處,天下是你的。”

  紂王一怔,又見殷守開口:“那道人乃是一仙道,方才傳我還魂練體之術,你不必擔心。”

  紂王以為剛剛那句‘帝王之才’讓殷守心生猜忌,才說出‘天下是你的,你不必擔心’這等話來,急忙開口:“孤不曾心急,汝當安心!汝可一世安穩,君無戲言!”

  殷守愣了一下,聽明白了紂王的意思,覺得紂王這人其實也挺不錯,溫聲道:“知道了,要不要聽那還魂煉體之術?”

  紂王見他真心實意、形容溫緩,又見他氣定神閒,唇角一縷淺笑,溫潤如玉,不由怔了怔,愈發看不透他,問:“自孤清醒以來,無不見你勞心國事、挑燈夜讀、費神費事,君王諸多享樂,你卻視而不見,現又將孤還魂,而後汝該何處?人生何樂?”

  殷守沒想到他問這個,批閱奏章這等事比之高考,不及十一,他也不覺費神,至於享樂……難道要招你後宮,正大光明給你戴綠帽?簡直想死!殷守可半點不敢染指,也不覺興趣,並且紂王那後宮門道頗多,一不小心就得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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