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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最初十餘人已經爬到河岸上,田賁本人也游到一半時,卻突然聽到一陣劇烈鼓聲從岸上傳來,並有喊殺聲隨夜風傳到。

  等候在北岸的趙軍一時間大驚,卻見河對岸,本來空無一人的岸上不知從哪裡冒出了幾百個人影,皆奮聲大呼道:「奉司馬之命,在此擊敵!」

  而河岸兩側,也點亮了無數的火把,像是長龍一般朝這邊趕來,似乎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奉命馳援!

  突然遭逢變故,趙無恤也是微微一驚,這時候若是謹慎,本應該將先遣部隊撤回來,然而看著對岸的架勢,趙無恤也猜出來了幾分。

  這場長達一個月的對峙,是對雙方統帥耐心的考驗,也是一場心理的博弈,按理來說,從淺水處渡河比較容易,所以守卒較多,趙無恤為了反其道行之,便刻意選了深水渡河。然而他的老對手陳恆何其狡詐,他定然是故意在深水處安排較少守卒,實際上卻留了兵埋伏,一旦某處有人渡河,定然點燃火炬,尋求支援。

  濟水邊的道路泥濘難走,支援並不算快,最近的那支火龍也要半刻才能趕到,而田賁及數百死士已經與想要來岸邊將趙卒趕下岸的齊兵交戰,一路向前廝殺,雖然死士們未著寸甲,卻勇猛難當,只差一點就能將這批齊人殺穿擊潰!

  這同樣是趙軍的機會!

  陳恆有準備,趙無恤何嘗沒有準備呢?就算趙軍渡河失敗,若是能將對岸的齊軍主力吸引到這裡,那他在南北各十里外準備下的兩支分卒,不就有機會渡水了麼?而且他也相信,若是狹路相逢,無論是士氣還是人數、裝備、訓練,都是趙軍要略勝一籌。

  想到這裡,趙無恤毅然讓人敲響了戰鼓,吹響了進攻的號角,他迎著獵獵大風,奮力的舞動著手中地指揮令旗,對摩拳擦掌、在濟水岸邊鋪列開數里的三軍將士下達了強渡的命令:「渡河!破齊國、滅陳氏,在此一舉矣!」

  第1099章 東方未明

  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

  東方未晞,顛倒裳衣。顛之倒之,自公令之……

  ——《齊風·東方未明》

  被同僚推醒時,守門的閽人睡得正死,他嘟囔著罵了兩句,還想像往常一樣翻身繼續睡,卻被臨淄稷門的門吏連踹數腳。

  「都什麼時辰了,還睡!」稷門吏對他的上司陪著笑臉,對閽人們卻凶神惡煞地瞪著眼,閽人這才忙不迭地起來,手忙腳亂地將衣裳顛倒亂穿上。

  「放吊橋,開門!」

  閽人肋骨處被狠狠踢了數腳,現在還疼著,他一邊轉動吊橋的轉盤,一邊目視回頭目視東方,東方未明,臨淄大城一片昏暗。

  「這天還未亮呢……」現在是戰時,臨淄的城防比以往嚴格了許多,然而今日為何這麼早就開門?

  閽人自作主張地湊到城牆邊,往城下一瞧,卻見護城河外,黑壓壓的竟是千餘兵卒,火把映襯下,一張張臉上凝固著黑色的血塊,頭髮鬍鬚也滿是塵土,其中一個見城上有人窺探,還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些人簇擁在一位黑袍將領身邊,顯然是他豢養的死士。

  閽人大驚,不敢再看,這群人顯然是才剛剛經歷了血戰,跋涉而回,至於他們從何處歸來,難不成是濟南?

  不容閽人多想,稷門已開,在一位黑袍將領的帶領下,千餘殘兵敗將魚貫而入,隨即城門又速速閉合。

  此時此刻,東方,依然未明。

  ……

  那乘車的黑袍將領,正是陳恆。

  原來,五日前在濟南打響的濟水之戰,幾經反覆波折,先是陳氏故意在淺水處布設重兵,深水處故意不設防,引誘趙軍從深水渡河,趙無恤果然中計。

  然而趙軍太過勇悍,不等剛剛從小憩中驚醒的陳恆調集其他位置的兵卒過去支援,田賁和他的數百赤膊死士已經將岸邊守卒擊敗,為趙軍占據了一個橋頭陣地。

  但他們旋即就被趕來的數千齊軍給攔住,畢竟岸邊泥沼濕滑,難以站穩腳跟,被岸上的齊人用箭一射,沒有甲冑的死士頓時死傷慘重。

  這時候戰端已開,雙方都不再藏匿了,一時間,濟水兩岸均是密密麻麻的火把,北岸的趙軍是火海,南岸的齊軍則是不斷馳援的火蛇,陳恆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幾乎將歷下的兵卒和民夫統統傾巢而出,他下了軍令,勿必要將趙軍趕下河。

  對於趙軍而言,局勢最初有些不利,因為河道太泥濘,行走不便,無法派太多的人同時過河,除了田賁的三千死士外,先後有近萬人渡河去馳援,但是埋伏在河對岸的陳氏家兵十分兇悍,他們大半披甲,作戰極是悍勇,跟普通的齊人和民夫不可同日而語,竟是寧死不退,所以趙軍三次強渡都未能成功,反倒是對岸的死士越打越少。

  然而齊軍主力在此拖延,卻不防在這片水域的左右各十里外,趙軍的兩支分卒已經順利渡河,軍中分別有國書、高無邳等齊國亡人,對地形地利較為清楚,待天明後,他們便向歷下掩殺過來,配合對岸趙軍主力,試圖包圍齊軍。

  齊人戰至天明雖然成功將田賁及眾死士趕下了河,也阻止了趙無恤南渡,然而已是極為疲倦,被兩支分卒從後方夾擊,頓時陣腳大亂,潰不成軍。

  身在歷下的陳恆見大勢已去,也不做更多抵抗,直接帶著車兵出城東北方向逃竄,一連走了三天三夜,終於回到了臨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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