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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踐臉色不太好看:「如此一來,越國豈不是相當於亡了!?」

  范蠡語重心長地說道:「失去國都,被吳軍占領全境,越國已經相當於亡了。如今大王想要復起,便只能像吳國孫武子所說的一樣……」

  他以拳擊掌,重重地說道:「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

  就在這時,外面的疇無餘、胥犴等人來報,說文種回來了!

  勾踐和范蠡對視一眼,連忙到山隘處相迎,卻見文種遠遠長跪於地,慚然說道:「臣辱於君命,吳王說他必滅越國……不願接受越國的條件!」

  ……

  「吳王面上有焦色,據我猜測,若不是西面的陳、蔡有事,就是北方的徐地、東夷之地有亂,故不想與吾等僵持到五月份梅雨降臨,到時候整天都是陰雨,吳軍也無法久戰。出於這些原因,夫差本來都要答應臣的請平了,但這時候吳相伍員闖了進來,說了一通話,大致之意是天帝把越國賞賜給吳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千萬不要答應大王的請平……於是夫差就將臣趕了出來。」

  文種水都沒喝一口,就將出使吳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眾人面面相覷,范蠡在沉思,而勾踐則索性一跺腳,說道:「將吾妻吾子帶上來!」

  滿面墨紋的越王夫人及年幼就開始斷髮的公子鹿郢被帶了上來,勾踐紅著眼盯著他們看了一陣,用越語說道:「既然夫差和伍子胥要對我越國趕盡殺絕,那我便先殺妻子兒女,再焚毀寶器,親赴疆場拼一死戰!于越男兒,寧可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

  他便一揮手拔除腰間鋒利的寶劍,就要朝自己的妻兒劈斬下去!

  范蠡快步跑到越王夫人和公子面前擋劍,以至于越王的劍停在他胸口數寸之外,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阻止,其中文種說道:「大王且慢,事情還有轉機!」

  越王眼中滿是殺意,問道:「有何轉機?」

  文種連忙拱手道:「第一次出使時臣便發現了,吳王已有退心,只是伍子胥太過聰慧堅決,吳王這才堅持要滅越,若無子胥,臣之計肯定已經成了!吳國並非是伍子胥的一言堂,能與他抗衡者,唯獨吳國的太宰伯嚭。伯嚭與臣同是楚人,他十分貪婪好色,之前就曾向我公然索賄。吾等可以用重財美色誘惑他,讓他幫忙說話,請大王再允許我下山去通融,或許能有轉機!」

  勾踐看著抱著兒子哭泣的妻子,嘆息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他握劍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隨即卻又舉了起來。

  這是把上好的青銅劍,寒光閃閃,劍身滿布黑色菱形花紋,紋飾精美,劍格兩面鑄有花紋,分別嵌有藍色玻璃與綠松石。正面劍身處有兩行鳥篆銘文:「越王鳩淺(勾踐)之劍」,而背面則是兩字:純鈞!

  ……

  「純鈞」,這是青銅時代最完美的一把寶劍,傳說中,這把劍是天人共鑄的不二之作。

  越王允常為了鑄這把劍,特地請來鑄劍大師歐冶子,千年赤堇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水乾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捶打,雨師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劍成之後,眾神歸天,赤堇山閉合如初,若耶江波濤再起,歐冶子也力盡神竭而亡,這把劍已成絕唱……

  勾踐上次展示純鈞時,曾將與楚國風鬍子齊名,心高氣傲的相劍者薛燭驚得從座位上仰面摔倒,面色凝固呆滯。過了好大一會兒,薛燭才突然驚醒,勾踐猶記得當時他那可笑的模樣。

  薛燭腳尖點地幾個縱躍掠下台階,來到「純鈞」劍前,深深一躬,然後又表情肅然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從侍者手中接過寶劍,小心翼翼地敲了幾敲掂了幾掂之後方才將劍從鞘中緩緩拔出。

  「以手揚劍,其華捽如芙蓉始出。觀其釽,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於塘;觀其斷,巖巖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冰釋……無價之寶,無價之寶!」

  這就是薛燭當時的溢美之詞,要知道之前,他可是將「毫曹」和「巨闕」兩把名劍評價為「暗淡無光」,「質地趨粗」,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啊!

  所以純鈞劍真的是越國的至寶,是越王權威的象徵。

  勾踐不舍地撫摸著這把寶劍,嘆息道:「當年,楚靈王要用千匹駿馬,三處富鄉,還有兩座有市肆的大城來換這把寶劍,卻被寡人的父王拒絕了。」

  佩劍對于越人而言,就好比野獸的牙齒一般重要,但如今即將失去一切的勾踐,決定用他來搏一搏,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他將純鈞寶劍雙手捧起,交給了文種。

  「還望種大夫能再去吳營走一趟,攜美女重寶賄賂吳國大宰嚭,讓他再安排卿見一次吳王,向他獻上純鈞寶劍,再轉述孤的原話。」

  為了讓越國生存下來,勾踐作為越王的高傲和氣度在這一刻收斂,化為堅忍和卑屈……

  「罪臣勾踐再拜稽首:越國的軍隊不足以勞煩大王繼續討伐,勾踐願以金珠美玉、戶口子女當做禮物奉獻給大王,來酬謝吳國來屈尊討伐罪國。還望大王能允許勾踐送親女與大王為隸妾,越國大夫、士人之女與吳國之大夫、士人為隸妾。越國的寶器,如純鈞、巨闕、毫曹、離鏤等劍全部進貢給吳國,勾踐率領舉國民眾加入大王的軍隊作為臣妾,悉聽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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