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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趙無恤會答應和解及贖人麼?高張心裡也沒底,只怕這次齊國要流很多血,汶陽之田怕是保不住了,陳氏侵吞的河間地,甚至於夷儀也可以讓出去,也許還能與趙無恤達成協議,共同削弱陳氏。高張不知道的是,無論國內還是國外,他都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失措的大呼將高張從短暫的沉思中驚醒,國書也一躍而起,按著劍警覺地看向窗外。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微微發亮,灰色的晨光正透過窗戶流泄進屋,外面是發生什麼事了麼?高張心裡突然突突亂跳起來,意識到大事不妙。

  有人推門而入,來者是高張一黨的大夫秉意茲,他身上滿是鮮血,面如土色,匆匆進來後下拜道:「執政,大事不好了,君上已薨,陳氏與鮑氏叛亂,正發兵圍攻公宮!」

  第780章 臨淄亂(下)

  齊宮巍巍,位於臨淄城西南角,以小城的形式嵌入大城,內部建築台榭高大,氣勢雄偉,裝飾得富麗堂皇。外部防禦工事也修的足,城池比外郭還高,牆垣也厚實。

  但看似最固若金湯的地方,也是最危機重重的地方,數百年來,這裡發生過無數次政變、弒君,無論將牆垣如何加固增高,都無法防止它從內部被攻陷。

  公子壽戰戰兢兢地站在大殿內,膽戰心驚地等待外面戰鬥的結果,他經歷了從成為太子的大喜到父親死去的悲喜交加,再到政變者者兵臨宮門的大駭這一歷程。

  政變是突然發生的,雖然才進入齊宮一天,但他儼然將自己當成了這裡的主人,正在和宗伯商量如何操辦葬禮,如何給先君一個合適的諡號,政變者突然到來,數百兵卒攻入宮門——公子壽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他只在事後才察覺,先君的夫人燕姬不見了!

  齊國公室的軍隊雖然葬送在汶水南岸,但還是保有一定防禦能力的,犁彌組織了一千人分布在宮內四面,卻被五百陳氏死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很快就衝過殿前的廣場,直奔齊侯寢宮而來。

  犁彌見狀不妙,讓公子壽躲到齊侯杵臼的停屍房中,他則帶著虎賁在外禦敵。在最前面的百餘人叛黨中,他看到了許多相識的陳氏族人面孔,當即心中一沉,知道今日之亂,是陳乞搞的鬼。

  「犁司馬,宮門已經被我掌握,放下兵器吧。」果不其然,在他們被圍在殿門外後,一身戎裝的陳乞走了過來,開始勸降犁彌。

  「卿士是要叛亂麼?是要學易牙、豎刁,還是學崔杼?」先君屍骨未寒便發動兵變,這讓犁彌心中怒意一發不可收拾。

  陳乞笑道:「司馬言過了,公子壽之立乃高氏私心,非先君之願也。司馬常侍先君左右,應該知道,君上一直是想要公子荼繼位的,我來此,就是想完成先君的心愿,讓他能在黃泉下瞑目!」

  犁彌對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嗤之以鼻,「君上有制,卿在城內私兵不得超過五百,大夫不得超過兩百,卿士雖然僥倖攻入宮中,可實際上,在臨淄城內,你的實力比起國、高來並無優勢。」

  「是麼?」陳乞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看來司馬是想等高子來救?只可惜,如今連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

  陳乞說的不錯,因為是陳鮑二卿的聯合行動,所以他們分工合作,陳乞叩宮門,鮑國則負責截擊來公宮支援的高氏甲兵。

  此時天已大亮,高張匆匆集合五百家臣族兵後便趕赴公宮,希望能保住嗣君不失,可在抵達西市附近時,就被鮑氏的兵纏住了,一場巷戰在西市爆發。

  對於巷戰,齊國人已經司空見慣了。早在一百多年前齊桓公去世後,在易牙,豎刁等奸佞的支持下,五公子打成了一團,足足戰了六十多天,把臨淄打得支離破碎。到人死的差不多了,才有空歇下來去給齊桓公收屍,可那時爬出公宮窗外的屍蟲都快化繭成蠅,滿臨淄亂飛了。

  這之後的崔慶之亂,陳、鮑驅逐二惠之役,無不以臨淄為戰場,打得不可開交。鮑牧、陳乞就是當年的親歷者,這兩個老練的政變者有心算無心,早早等在必經之路上,打了高氏一個出其不意,其中鮑牧勉強才帶上的王孫勝更是勇猛不已,使出那套在吳國學的劍技,可以一敵十。

  戰鬥本來是一面倒的,可隨著小國書也帶著僅剩的國氏族兵趕到,卻隱隱有翻盤的跡象,畢竟鮑氏之兵不以善戰出名,國、高族兵中卻有很多技擊。

  就在這緊要關頭,卻有國人加入到戰團中來了。

  以往歷次政變,國人基本都是中立的一方,可這一次他們聽到打鬥聲出門一瞧,卻正好聽到各家派來的人在大聲求助。

  對一向自視甚高,看不起平民的國、高二卿求助,他們嗤之以鼻,對鮑氏的求助,他們同樣無動於衷,唯獨對陳氏,勾起了他們的一些記憶。

  陳氏的豆、區、釜三種量器,都加大了四分之一,鐘的容量就更大了。從陳無宇開始,但凡遇到臨淄人借貸,就用私家的大量器借出糧食,而用公家的小量器收回。高唐山上的木材運到臨淄市場,價格不比山里高;東萊的魚鹽蛤蜊等海產品,價格也不比海邊高。在齊侯杵臼統治末期,百姓把勞動收入分成三分,兩分歸公家,一分用來維持自己的衣食。國君聚斂的財物已腐爛生蟲,老年人們卻挨凍受餓。加上刑罰泛濫,國都的各個市場上,鞋價便宜而假腿昂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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