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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記錯的話,歷史上趙鞅的確有第五子,名為趙嘉。趙襄子死後傳位於伯魯之孫,是為趙獻侯。這一舉動遭到了許多人反對,尤其是在代地的軍事貴族們,在代地掌控軍權的趙氏幼子嘉便乘機起兵,逐趙獻侯,自立於代,僭位為君,後世稱之為趙桓子。

  直到趙桓子死後,國人認為桓子之立非趙襄子意,乃共殺其子而復迎立趙獻侯。

  不過,新興的趙國經過這場內鬥後,已經失去了在戰國初期大殺四方的機會,還將三晉之首拱手讓給了魏駒的兒子,魏文侯,之後給魏國、齊國當了一百年小弟,直到趙武靈王時才稍微振作。

  趙無恤已經決定了,在未來的君位繼承上,他絕不走歷史上趙襄子的老路!所以順帶著對這位趙氏的新成員,也心無愛意。

  不過他卻不能在季嬴面前表現出來,看得出,阿姊很疼愛這個小傢伙。

  他伸出手在嬰孩那肉呼呼的小手上輕輕一觸:「原來阿姊說有人要見我,便是我這小阿弟罷?」

  季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罵道:「虧你已為人父,卻連嬰孩男女都分不清,這可不是什麼阿弟,而是妹妹!」

  ……

  自下宮之難後,趙氏大宗唯獨一個趙武,一個趙嬰齊脫身。趙武有二子,其子趙成亦只有二子,到了趙鞅才好容易有了四子。現如今趙武一系活著的男丁,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人,遠不如小宗邯鄲系,更不如其他卿族勢大。

  可這一兩年,趙氏大宗卻如雨後春筍般,赫然多了幾個新生命,這是比奪了幾座城邑更值得慶賀的事情!

  一個千乘之家不但需要用劍與書來維持,更需要男人的下半身和女人的孕育來保證繁衍不息……這也是媵妾制度盛行的緣故,在東方的封建時代,多數卿大夫並不像後世的西方貴族那樣,需要擔心絕嗣問題。

  如今,當了祖父,完成讓宗族開枝散葉任務的趙鞅笑逐顏開,他坐在案幾後邊,沒了昔日的霸道,看著堂下的場面樂得不行,新寵妾津娟則靜靜地侍候在旁。

  伯魯、韓姬、趙無恤、伯羋、季嬴、趙羅等趙氏之人亦在堂兩側跪坐,這是一場趙氏內部的家宴,沒有歌舞管樂助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廳堂中央的大床上。

  先秦時的床可坐可睡,君以簟席,大夫以蒲蓆。安置在堂上的是一張大床,它模樣與後世相差無幾,就是矮了一些。有六隻床足,尺寸大小可容納兩個人臥息,通體染了黑漆,床身及周繪以朱色的連雲紋,床足雕鏤成對稱的捲雲狀,並且每邊床欄上附有銅製鑲角,工藝精湛,裝飾華美。

  床周圍跪著幾名神經緊張,動作小心翼翼的傅姆,像保護幼雞的母雞搬張開雙臂,生怕床上三個身份尊貴的小傢伙滾落下來。

  這可是趙氏的未來,主君寵愛的瑰寶,千萬不能傷著!

  在這張墊了幾層柔軟皮毛的大床上到處亂爬亂滾的,正是趙氏的三個新成員。

  趙伯魯之子,趙無恤之子,還有趙鞅的幼女。

  今天是趙鞅為女兒和孫兒們命名的儀式,堂上眾人各懷心思,趙無恤亦然。

  他是真沒想到,趙鞅的第六個孩子,竟然是女非男……

  就在昨日,在那個大河邊的小亭中,無恤抱著使出吃奶的勁試圖掰他手指的小丫頭片子,徹底愣住了。

  說好的趙桓子嘉呢?未來弟弟怎麼忽然變成了妹妹!

  這或許又是他小蝴蝶翅膀扇動的緣故,隨著歷史線的偏離,人物命運的改變,許多未來的事情也開始發生異化。

  這會讓趙無恤最大的優勢:熟知歷史走向漸漸失效,但這次改變卻是朝好的方面。

  趙桓子不復存在,趙無恤就不必擔心趙鞅偏寵幼子,影響到自己對趙氏未來的籌劃了。釋然之後,他也覺得多個妹妹也沒什麼不好的。

  小傢伙的確很討人喜歡,年紀小小就有美人胚子的趨向。她性格活潑好動,而且處事霸道,為了去爭搶那個白玉璋,竟將伯魯性格內向的兒子一把推開,惹得他哇哇大哭。她則虎虎生風地將白玉璋抱在懷裡,然後顧盼自雄地沖趙無恤的兒子瞪眼。

  小小趙才半歲有餘,年紀沒有她大,在床上爭不過小虎女,就轉而懶懶地打著滾,趴在床上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眾人。

  「看,不愧是我的女兒!伯魯、無恤、季嬴,你們都不若她像我!」趙鞅老懷欣慰,他拍著膝蓋,哈哈大笑。

  趙無恤和伯魯無奈地對視一眼,季嬴則捂著嘴吃吃發笑,這幼妹淡淡的小眉毛揚起的瞬間,的確和趙鞅頗為神似。

  其餘眾人也配合著趙鞅一齊樂呵,看得出,趙中軍佐很享受這一刻的天倫之樂,而且按他的意思看,似乎是打算將女兒當成兒子來養的。

  《詩·小雅·斯干》曰:「乃生男子,載寢之床。載衣之裳,載弄之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

  意思是說,如果生了男孩,就讓他睡在床上,給他穿華美的衣服,給他玩白玉璋。如果生的是女孩,就讓她睡在地上,把她包在襁褓里,給她陶製的紡錘玩。春秋之世,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意識非常明顯。

  但趙鞅的小女兒卻赫然和她的兩個侄子一起被放置在床上亂爬,爭奪專屬於男兒身份的白玉璋。

  趙鞅中年得女,有些許溺愛再正常不過,但這樣做卻有些無視禮法規矩了。可在場的趙氏成員卻無人敢說一句不是,趙鞅從來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人,他雖然聲稱自己尊重禮法,卻常常任性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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