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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溫縣的趙氏宮室經過歷代經營,雖不如虒祁宮的富麗堂皇,不如宋都商丘宮室的古老莊重,更不如齊國臨淄宮殿占地之廣,可比起日漸寒酸的魯宮,卻似更勝一籌。

  趙文子志得意滿後曾有過一段奢侈的時光,他在溫地大興土木,修建宮室,受張老進諫方止。趙無恤身處其中的這一大片樓閣,百餘間宮觀便是其成果。

  宮室里的下人大多被拉到宗廟區那邊忙活婚儀了,所以這邊不復白日時的熱鬧,靜寂悄然。趙無恤也怡然自得,耳聞雨聲,鼻嗅花香,踏踩著石板路上的青苔,悠閒地踱入後宅,只覺舒緩愜意,他很久沒有過這樣輕鬆的時刻了。

  不過,心裡依舊有疑惑:「阿姊說有一會人要見我,會是誰呢?」

  無恤也不是沒目的的瞎轉悠,前面自有人指引,他這是要去尋找季嬴……

  之前入城時,兩人只短短交談了幾句,趙無恤便被趙鞅喚走了,季嬴囑咐他完事後來這邊,說有個人想要見他。

  「誰人要見我?」

  季嬴當時微微一笑,神秘地說道:「等你來了便知道了。」

  就本心而言,趙無恤只想見季嬴,對其餘人毫無興趣,即便是九天玄女下凡也只會不耐煩地讓她挪開,別擋住自己注視季嬴的目光。

  在宮室中繞了半刻後,趙無恤終於在季嬴安排下的女婢指引下,到了地方。

  ……

  此處已經靠近大河岸邊,采綠苔而被階,引大河水以繞砌,屋舍被淡黃色的水波圍繞,可以乘舫舟在水上游漾,順著渠道直通大河。

  季嬴她們就坐在河水所繞的一座小亭子上,大約也是喜這場仲春之雨,她命婢女撐起了彩帷朱幕,聚坐亭幕下一邊避雨,一邊觀河景。

  無恤隔著一座石橋,見別人都是環繞季嬴站著的,唯獨有一個女子坐著。

  難道是此女要見我?不可能吧,沒頭沒腦,無緣無故的,趙無恤自命不是漢武帝,也不希望季嬴是平陽公主。

  他也不貿然上前,而是讓那女婢過去通報。

  無恤的謹慎是對的,不多時,就見亭中有了異動,季嬴目光望了過來,露出了讓趙無恤稍安勿躁的微笑。她又與那陪坐的女子說了幾句話,隨後行了一禮,那女子連忙起身還禮,隨後坐上步輦,朝這邊過來。

  「或許是溫大夫家中的妻妾,或者女兒罷……」

  無恤如此想著,頗有士之風度地避到石橋之側,讓那步輦先走。這時代雖不講究男女大防,但在野外無丈夫陪同下,與陌生男子見面依然是不太禮貌的行為。比如兩百年前,華督那個色鬼,在商丘大街上看著孔嘉父的老婆目不轉睛,於是被人詬病。

  當步輦經過時,透過帷幕和華蓋,趙無恤大致能看出在內的人皮膚呈小麥色,穿樸素深衣,身材稍微瘦小,年齡與季嬴層次相仿,只不過髮式札成了已婚婦女的樣式。那女子一直似是不舍,似是擔心地朝季嬴所在的小亭中不住回望,像是遺留下了什麼似的。

  當經過時,她才瞥了趙無恤一眼,隨即低下了頭。

  等她遠去後,趙無恤才過了橋,帶著一絲疑惑和期待,進了季嬴所在的小亭。

  「阿姊,喚我來不知何事?」

  不過剛入內,才說了一句話,趙無恤便愣住了。

  卻見季嬴轉過身來,嘴角帶著一副長姊的笑,她紅衣交裹的懷裡,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孩子……

  第615章 天倫之樂

  進入亭中後,頭頂的雨絲停了,但趙無恤心裡的雨絲卻又稀稀疏疏下了起來,而且那陰霾的面積,還在逐漸逐漸擴大。

  他只覺得口齒喉嚨有些乾澀,舌頭有些打結,乾笑著問道:「這是誰家的嬰孩,為何會在阿姊懷中?」

  季嬴憐愛地撫著那嬰孩道:「這是趙氏的新成員。」

  「噢?」趙無恤一奇,畢竟相隔千里,來往傳遞的信件集中在軍國大事上,一些「旁枝末節」的事情便不會提及。

  季嬴解釋道:「方才離開的,是父親新娶的妾津娟,她在去年夏末秋初分娩……」

  原來是趙鞅的孩子啊!

  趙無恤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也想起這件事來。方才走的,正是那位傳說中的「津娟」,是前年趙鞅在棘津渡口時,納舟吏之女為妾。兩人身份懸殊,這件事在晉國被傳為奇談,連趙無恤也有所耳聞。

  三年前開出的花,如今終於結了果,雖然感覺有些怪異……

  咳,老爹趙鞅年歲連五十都不到,在醫扁鵲加以調養後,每頓都能食肉一斤,米一斗,酒半升,身體精壯著呢!重振雄風也實屬正常。

  季嬴這一刻像極了一位長姊,她嘴角帶著譏誚的笑,緩緩走到趙無恤面前,對著他一努嘴,又對嬰孩說道:「這是你兄長無恤,快喊他一聲阿兄。」

  這自然是玩笑話,那嬰孩未滿周歲,嘴裡只會哼出模糊的咿咿呀呀,根本沒法仿舌說話。無恤見其體型小巧,頭頂已有淡黑色的柔發,眼睛透亮應該是看得清眼前的人了,看到趙無恤後,頓時興奮不已,被季嬴抱著靠近後,更是將肉呼呼的小手伸出,口中咿咿呀呀叫個不停,似是想要無恤抱抱……

  季嬴咯咯地笑了起來,她好久沒這麼開心了:「似乎很喜歡你呢。」

  「或是因為我長得像父親。」

  趙無恤撓了撓自己臉頰,他看著在季嬴懷中蹭來蹭去的嬰孩,在羨慕之餘,也生出了一絲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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