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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旁人提及,他大概都想不起來趙氏伯仲叔三人是自己的便宜兄弟,他們與他關係一般,也就老實巴交的伯魯還算不錯。但平白無故,好容易打下的江山為何要便宜他?趙無恤可不是歷史上優柔寡斷的趙襄子,放著一堆兒子不傳,卻傳位給伯魯的孫子,結果把張孟談為趙國規劃的完美開局搞成了一手臭牌……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後事不忘,亦前事之師!那個趙襄子做錯做差的事情,統統交給他來彌補吧!

  他答道:「自然不是兄弟,而是我的子嗣……」

  「子嗣?」今天與趙無恤談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張孟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有件事還未告訴孟談。」趙無恤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我的妾氏伯羋已經有三個月身孕了,醫扁鵲診脈說,當生男孩……」

  第576章 繼業者

  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趙無恤的家臣集團一直盼著主君能有子嗣,以安定人心。但趙無恤唯一的妾室卻毫無動靜,他們心裡著急,甚至開始勸說趙無恤大肆納妾,誰料上次勸說才過了沒幾天,就突然得到這樣的喜訊。

  張孟談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連忙祝賀道:「恭喜主君!」作為家臣他能安心了,作為朋友他也真心替趙無恤開心。

  無恤笑道:「我或許能有一個庶長子了,孟談也要努力才是,若是生下女兒,你我或能結一門親事。」

  換了尋常家臣,聽到主君如此許諾還不得喜不勝收?但張孟談卻不是,他沉吟片刻後推辭了:「主君若是想讓庶長子在魯國繼任大將軍之職,讓他娶魯侯公女,亦或是孟氏、季氏之女更為合適。」

  趙無恤有些無趣,張孟談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冷靜了,他擺了擺手:「且等他生下來,到了及冠的年紀再說不遲。」

  伯羋有孕一事,趙無恤也是前些天才知道的,那種將為人父的欣喜和忐忑在心田混合,讓他在高興之餘,也免不了為未來的子女考慮起來。

  他可以預見,未來的自己必然是多子多孫的,如何安置這些子嗣,如何讓他們在這個大爭之世里為趙氏做出貢獻?沒有人是完全獨立的個體,人人都要為宗族出力,這就是時代的法則!

  既然知道自己將有子嗣,那對魯國的處置便多了一個選擇,就算他趙無恤帶著五個縣歸晉為卿,在天下定於一前,老趙家在魯國的分店也得名正言順地開下去。不管新的大將軍是三歲還是五歲,總之要將這個席位牢牢占住,有在晉國的趙鞅、趙無恤支持,被家臣們拱衛的小小趙安如磐石。

  他是他的子嗣,身上流著天命玄鳥的血脈。

  他是他的繼業者,趙無恤深知自己可能永遠不會被排外的魯人接納,但一個在魯國長大,從牙牙學語起就說魯地方言,在曲阜學習禮樂,與魯國士大夫交遊的少年大將軍呢?他會贏得魯人的愛戴,是未來趙氏間接統治魯國的媒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趙無恤能成功歸晉,能夠讓趙氏入主新田。

  因為趙無恤的出現,六卿矛盾激化,魯與齊、衛的齷齪也越來越深。整個晉魯大地已成為巨大的火藥桶,只需要一個導火索就能觸發,戰爭也許在明年,也許在後年。

  「我還需要忍耐至少一次秋收……」若是讓趙無恤選擇,戰爭來的越晚越好,但敵人們不是提線偶,他們也會審時度勢。

  雖然歸晉之路遙遙無期,但張孟談卻對此充滿信心,只要將魯國整合完畢,東西二趙合力,打穿衛國,與晉國本土相連並不是什麼難事,何況還有宋、曹友邦相助。不管晉國內部怎樣,至少在國外,形勢會越來越偏向己方。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隅,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所以他末了還關切地問道:「若主君日後在晉國做上卿,是否也要推行幕府制度?」

  「在晉國,大可不必如此。」

  知道未來大勢的趙無恤對張孟談分析道:「諸侯與諸侯地域不同,風俗不同。魯國從伯禽開始就講究親親尊尊,實行公族政治,注重宗法禮儀。現如今雖然禮樂崩壞,但仍然是宗法封建制的衰退階段,卿大夫力量尚強,在民間的影響也很難消除。」

  雖然士人不斷湧出,軍功地主也開始萌芽,但想要將這種社會結構消解,還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

  「而晉國啟以夏政,疆以戎索,在戎狄環繞間發展出了獨特的國情民風,又經歷了曲沃代翼,獻公屠滅公族的事件,於是公族衰落,六卿強勢。六卿內部已經開始化家為國,大夫和家臣漸漸不再世襲,而是任用士人為吏,風氣較魯國自由進取,刑法、縣制、州兵、爰田、養士,各項改制也比魯國深刻,可謂是宗法封建制的消亡階段。」

  張孟談道:「我明白了,主君推行的幕府政治,是根據魯國國情制定的。行於魯者,不一定能行於晉,若能宰執晉國,只需要在全國徹底推行縣制即可,是這樣麼?」

  無恤笑道:「知我者,孟談也!」

  趙無恤篤定,這套幕府制度,根本沒必要在晉國推行,魯是他躋身亂世的踏板,晉卻是春秋霸業決一勝負的舞台。

  晉遲早會化為一國,集權的一國!否則,就只有四分五裂一途,沒有中間選項!

  趙無恤將有子嗣一事,在他的有心宣揚下傳遍了幕府內部,接下來幾天,趙氏家臣都喜氣洋洋的。直到一個昏暗欲雨的清晨,在幕府就職的孔門弟子們似乎是受天氣影響,臉上突然多了一絲陰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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