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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鞅的風疾已被醫扁鵲治好,如今體格健朗,而知氏歷代家主一向不長命,他自信能活過知伯。如今兒子已是正卿,他爭強好勝,心裡又是自豪,又是不甘落後!

  他拍了拍長時間休憩,有些贅肉的大腿,豪邁地說道:「嗟乎,有子如此,為父者得多多自勉才行,開春後讓邯鄲氏加緊攻衛,一面要減輕魯國的壓力,只要衛國向臨淄的求援不止,齊人便沒法安心攻魯、謀宋;另一面,也要早日打通晉國與魯國的通道!我可不想死後在青史上蔭子之功才得以留名!我要讓後世史官在記述時,寫『鞅之子無恤』,而不是『無恤之父鞅』!」

  ……

  一陣朝賀聲中,趙鞅讓陽虎坐下,接著問回來傳信的趙廣德:「無恤既已是正卿,那季、孟、叔孫這三桓他是如何處置的?」

  趙廣德打小不怕老爹趙羅,對趙鞅卻怕得要死,他長長一拜,頓首在地後才將這個月來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趙無恤將叔孫氏踢出卿族,改大司馬為大將軍的事;派子貢去郕邑,說服孟孫何忌出奔,讓孟氏換了個家主的事;但季孫斯自殺的事卻一語帶過。

  趙鞅喜歡堂堂正正與敵決為死戰,一旦放下武器,卻又變得十分優雅,趙無恤對季氏做的事情,恐怕他不大接受得來。

  「如今孟孫說為次卿,季孫肥為第三卿,但魯國大權都攢在堂兄手中。」

  趙鞅欣慰地點了點頭:「善,無恤做的還算妥當,我就怕他貿然將三桓夷滅,那樣的話一定會大失人心,不是長久之計。魯國好歹是個千乘,還是如老子所言,細火慢烹為好。」

  他又道:「這兩個新卿我沒見過,你且說說看,次卿孟孫說是個怎樣的人。」

  趙廣德道:「孟孫說是孟僖子的庶子,母親乃泉丘國人之女,比起其兄何忌,他年紀輕輕便有好賢之名,以孔子為師,曾帶著一車二馬一童一御,陪孔子前往成周觀禮,並向老子請教學問。先之前孟孫何忌欲以郕邑投齊,但孟孫說卻不願,他言道:夫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不可離棄,兄長欲去齊國,自行往之,我留下照應宗族,無論生死,絕不背離魯國!」

  聽趙廣德敘述完了,趙鞅冷冷道:「能與無恤化干戈為玉帛,這應該是個知時勢的人,孟氏尚有一些封地、甲兵、民眾,若不想連這些也失去,他最好能安心屈尊無恤之下!」

  至此他聲音一頓,「你此次歸來,除了告知魯國近況外,還將與孟氏聯姻一事請示宗族,既然孟氏女可為良配,孟氏也識大體,此事我便准了!」

  「謝伯父!」

  趙廣德臉色靦腆,孟氏家正好中有適齡的嫡女,趙無恤當然不可能霸道到強娶對方嫡女為妾,這種羞辱比殺人父母還要嚴重……為了向魯人宣示兩家和解,他便拉郎配,為趙廣德尋了這門親事。

  趙氏是趙鞅的一言堂,在兒子婚事上,正牌的爹趙羅也沒發言權。好在他對這門婚事還算滿意,一個是晉國大夫之子,一個是孟氏嫡女,正好門當戶對。

  更別說孟氏還願意陪嫁一座千室養邑!但條件是,必須趙廣德與孟姬的子嗣才能繼承。

  如此一來,趙氏與魯國卿族便有了姻親關係,雖然比趙無恤在宋國的聯姻差遠了,但也能成為維繫趙氏在魯國統治的紐帶。

  但想到這裡,趙鞅就開始來氣了。

  他重重一拍案幾:「無恤年近十九,身邊也有一妾,幾年過去了竟還沒子嗣,別說他身邊的家臣,連我都為他著急!也別只為汝等尋覓婚事,魯國若有適齡的大夫嫡女,或者卿的庶女,就快些娶來做妾。與樂氏的姻親也要抓緊了,樂氏女為夫人,還得尋幾個子姓女子做縢。趙氏自下宮之難後族人凋零,作為趙氏之人,便有興旺宗族之責!我明歲或能添一個兒子或女兒,他也得加把勁!」

  趙廣德暗暗吐了舌頭,請趙鞅息怒,他回魯國後一定會多多規勸趙無恤云云,末了才揮了揮手,讓人從廳堂外將禮物抬過來。

  「伯父,堂兄說,這幾年來每每錯過家廟臘祭,心中惙惙不安,生怕伯父和先祖們責怪。眼見臨近正月,魯縞、珍玩等趙氏不缺,便讓我送回來兩樣禮物……」

  他先介紹那些造型古樸的木質器皿:「這是用曲阜東郊一株古桑木製作的禮器,少昊在窮桑立都時此木就在生長。嬴姓源於少昊,源於窮桑,如今趙氏為魯國執政,也是天道輪轉的必然……」這是趙無恤讓人在曲阜宣揚的傳聞,說的頭頭是道。

  趙羅大聲頌功:「此物進獻給先祖,先祖想來會高興的。」

  趙鞅卻只是眯著眼睛,他可不是夫差那種只要面子不要實質的人,才沒那麼好忽悠:「第二件呢?」

  「其次,便是這張地圖,比起桑木琴,應該更能讓伯父高興,讓先祖們欣慰……」

  趙廣德將懷中藏著的那張羊皮地圖恭恭敬敬地獻了上去,由陽虎傳到趙鞅手裡後,發現上面魯國山川河流、城邑道路都畫的很精緻。

  魯國的國土是黑色的粗線,兩頭開闊,中間塞著幾個泗上小國,顯得狹窄。在魯國內部,東地是各大夫的領邑,星羅棋布,顯得犬牙交錯;北鄙裡面則是孟氏的地盤,城池夾在各個丘陵間,難怪不好攻取。

  趙鞅的目光轉向西面,瞳孔微微縮了縮。

  趙廣德介紹道:「紅線所畫的部分,便是魯侯將授予堂兄的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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