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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陳武子是個傻愣的武夫。

  總之,他們與趙無恤的前仇未報,新恨又繼。

  他會和一窩毒蛇合作麼?

  趙無恤深吸一口氣,掐了下手心的肉,讓自己不要意氣用事。

  恩,他會的,將仇恨埋藏心底,和毒蛇虛以委蛇,才能伺機狠狠反咬他們一口!

  ……

  這時候宴饗基本完畢,眾人酒酣,下一個節目則是演奏齊魯兩國的舞樂,再然後,便要開始商議正事了。

  會盟台上地方寬敞,就像是廳堂一般。先上來的是魯國舞樂,孔子有自知之明,自誇自大魯侯功績的《閟宮》和《泮水》自然不敢也不好意思在齊國人面前演奏,所以奏的樂是一首《有駜》,這是頌禱魯侯和群臣宴會飲酒的樂歌,表達了喜慶豐收、宴飲歡樂、君臣醉舞的情景,正好對應場面。

  「有駜有駜,駜彼乘黃。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振振鷺,鷺於下……」

  雖然是五月底的三伏天,但魯國舞者們卻穿的極為保守,一寸肌膚都不露出,伴隨著音樂,她們長袖翩翩,開始出場。

  在孔子為大宗伯後,最為重視禮樂,魯宮內開始齊備舞人,再也不會出現舞者們全跑去季氏家廟跳舞而魯侯身邊只剩下兩人的情況。

  只不過魯國的舞樂中規中矩,相禮孔子神色肅穆,魯侯和三桓人模狗樣,齊侯則對著枯燥的魯國舞樂瞌睡不已。

  魯國的東西,包括女子在內,都讓齊人覺得無聊不堪,但這種場面卻只能聽之任之。

  卿大夫們三兩成群地坐在一塊,而趙無恤已然和陳恆鄰桌,在旁人看來,兩人玉冠君子都十分謙虛謹慎,說話輕聲細語,言笑晏晏,關係好得不得了。

  實際上,他們都在笑裡藏刀,暗地裡恨不得立刻讓對方去死!

  在陳恆假惺惺地提出合作後,趙無恤裝作認真地想了片刻後道:「我倒真還有事想讓子常助我一臂之力。」

  「不知何事?」

  「齊欲與魯請平,一旦和約定下,勢必要相互歸還失地。」

  陳恆瞭然,卻裝作糊塗:「這是自然,以廩丘換灌、龜田兩邑,魯國也不算吃虧。」

  「魯侯不吃虧,三桓也不吃虧,但我吃虧。」

  「那子泰意欲何為?」

  趙無恤道:「今日陣前,子常想必很想與我兵戎相見罷,可惜孔子以一己之力勸服齊侯罷手,我為了不成為眾矢之的,也只能停手。齊魯和解,午道、濮水、濟水必然重新疏通,到時候,陳氏獨斷大河的日子,專榷貨殖的日子還剩多少?」

  「此外,齊侯沒了外患,必然在國、高的勸誡下細細審視國內,到時候陳氏還有存活壯大的機會麼?故今日想要齊魯和談告吹者,不止我一人。合則兩利,既然要合作,那子常便先展現誠意,助我壞此和談,至少要讓齊魯無法達成任何盟約,僅僅是休戰,何如?」

  陳恆默然,和他對趙無恤的西魯了如指掌一樣,趙無恤自從上次挨了陳氏的黑手後,也一直默默關注著他們,故只是這短短的對話里,就將對方的目的猜得八九不離十。

  沒錯,陳氏一直挑唆齊侯在國外生事,就是為了讓國內疲敝,民心歸附陳氏,同時讓齊侯無法專注於打壓陳氏,所以齊魯和平,對陳氏也沒有好處。

  但面對趙無恤的要求,他卻只能報以尷尬一笑。

  陳氏,遠沒有那麼強的話語權。

  陳氏現下雖然日益壯大,但還是建立在迎合齊侯的基礎上的,晏嬰和鮑國雖死,但他們父子還得面對國夏、高張、鮑牧的威脅,現在又多了個晏圉來競爭。平日的陰謀,靠著齊侯身邊的佞臣梁丘據協助才能成功,這裡插一腳,那裡摸一下,總能得逞一二。

  可若是讓他當場阻止齊侯和國夏商議好的和談,面對猜忌心極重的齊侯,他陳恆哪有那麼大能耐?

  趙無恤在西魯說一不二,軍力也力壓三桓,仿佛一個半獨立的諸侯,陳氏在齊國內的地位尚不如他,此子一個外來戶,短短三年就做到陳氏一百五十年都無法企及的事情,作為同齡人,陳恆怎能不嫉妒得咬牙切齒?

  所以他言語中頗有推脫之意,只不願為趙無恤火中取栗。

  「不是我沒有誠意,奈何兩國歡好,沒有破壞的契機啊……」

  趙無恤卻拊掌道:「誰說沒有?」

  陳恆順著他的眼睛舉目望去,卻見魯國的舞樂已經結束,輪到齊國人出場了。他是聰明人,一想既通,不由怔住了,暗道這趙無恤真是個膽大包天之輩……

  「鼓咽咽,醉言舞。於胥樂兮!」

  隨著鍾罄停止,舞者散開,壓抑而漫長的魯國舞樂終於結束了!

  早已昏昏欲睡的齊侯頓時精神一振,這下輪到齊國舞樂上場了。

  他嫻熟地招了招手,齊國主管舞樂的大夫梁丘據便小步疾走到齊侯和魯侯身邊,那張老臉諂媚地說道:「君上,是演奏四方舞樂,還是宮中舞樂?」

  齊侯細細回憶,這是之前預定好的節目,所謂的四方舞樂,其實就是方才在會盟台下手持劍盾和旌旗的萊夷人。安排他們出場自然是為了恐嚇威脅魯國人而準備的,但現如今既然強硬的趙無恤在,魯國人也有武備,這些萊夷人便不必上來了,也少了讓魯國人反悔和談的口實。

  於是他頷首道:「自然是演奏齊宮舞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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