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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為如此,趙無恤才不由分說地兼任了分管教育的大祭酒一職,無論儒、數、醫各家,想要發展壯大,自己去搞私學學術去,官學這一塊,不能讓他們隨便插手劃山頭。

  眼看爭論就要演變成動手動腳了,永遠在學術爭議里把自己放在仲裁者位置,不親自下場爭辯的無恤才敲了敲案幾,緩緩說道:「數科的時間絕不容裁減,書科和射科同樣不能削減,此事到此為止,禮在尋常生活里也能修習,不必專門占用時間,因為我想要官學出來的學生……」

  他嘴角露出了一絲戲虐的笑:「希望他們能夠德、智、體、美全面發展。」

  ……

  「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子貢,你知道此話是何意麼?」

  隨著濮南的打通,子貢也會時不時乘船往鄆城一帶走一趟,甚至參與到碼頭的建設和經濟策劃里。

  他是如今孔門弟子裡最受重用,立功最大的一人,所以公西赤巴巴地跑來請教。

  子貢商賈出身,對數科倒是十分親切,他現在算盤和周髀數字用得極為純熟,都快趕上計僑了,但出於對孔子的崇敬,不好意思說出多學點算數的確比空學禮樂有用這句話來,他抿了一口溫湯說道:「其實就是字面意思,不難猜測。」

  「德乃道德,學禮樂方能修其德;智乃智慧,解數科題目最能考量智慧;體是體魄,君子必修射術,閒暇時則蹴鞠,赳赳武夫,公侯干城,沒有體魄如何入伍作戰?稍微年長些的便可以教授騎馬……」

  公西赤嘟囔道:「其實以我看來,駕車更好些,晉人處戎狄之間,習得狄人乘馬穿絝的習性,司寇別處都好,就是這點頗有以裔亂夏之嫌……」

  子貢搖了搖頭:「此話不可再輕提議,你不知道,司寇之所以能夠在趙氏中受重視,就是靠一次單騎走馬的狩獵做到的,此後趙氏輕騎又屢立奇功。前段時間讓年長的入學弟子騎馬射箭,穿方便活動的狄絝,的確引發了不小的抗議聲……」

  何止是不小,簡直就是群起而抵制了,許多孔門弟子和地方氏族認為「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拒絕讓家中子弟修習騎射。

  趙無恤倒不指望那些每月只有一天騎馬課程的少年能騎射,但以後的大趨勢是單騎走馬將廣泛適用於軍中,到時候還得給他們尋車子不成?但也沒想到居然引發了如此大的反應,感情這些魯國人覺得晉人穿沒事,當推及自己時就不行了?魯的風氣真是比晉要保守太多。

  他立刻想起了後世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教訓,不敢怠慢,馬上宣布道:「上身著窄袖短襖,下身穿絝是無奈之舉,這樣做狩獵作戰都比較方便。騎兵來如飛鳥,去如絕弦,無人能及,我帶著這樣的軍隊馳騁疆場,這才能戰無不勝。此舉是師狄長技以制齊,但平時里貴族國人依然穿華夏衣裳,絕不改變!」

  這讓反對聲少了許多,人心也安定了下來。

  子貢覺得,現在不少孔門的敵人都在趙氏勢力里入仕,如盜跖,如名法之士鄧析,夫子也和趙無恤有些難以調和的矛盾,在此敏感的時刻,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很被動的,這時候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他繼續解釋道:「至於美,入學的弟子第一堂課便被夫子教授,所有人都是華夏之人,中國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這就是所謂的德智體美了,現如今的游士,哪怕只有其中一項也能做人家臣了,司寇想要的還真多……」

  ……

  項橐這個貪玩的童子剛好在入學的年齡之內,先前無恤沒太注意他的輟學狀態:公輸班是在工坊跟父親學手藝,項橐則是懶洋洋地覺得自己的水平遠不是小學夫子能教授的,不如省下束脩,待再過幾年尋一名士追隨。

  可好日子很快結束了,自打那次在孤獨園打了照面後,趙無恤就對他上了心,不由分說安排入官辦的學校。這些「學室弟子」都在鄆城府庫中立有花名冊,夫子不僅可以隨時使喚他們,還可以笞打之。當然,對於這些學生,趙無恤也有一些優待,可免除他們的稅錢。

  項橐不是號稱神童麼?那就要禮樂書數四項全部合格!神童多早夭,無恤希望他能多鍛鍊鍛鍊瘦巴巴的體魄,日後說不準是個棟樑之才。

  學校上課沒有後世頻繁,每月十天,隔日休息,但項橐卻覺得無聊透頂,若非他氣力拉不開弓,跨不上馬,早就展示神童本色,羞辱夫子一番強行畢業跑了。

  不過這日子偶爾也會有趣一次,這一日,夫子像是炫耀傳家之寶般向他們展示了一本書,不是竹書,也不是金貴的帛書,而是紙書!

  「《三字經》?」

  公輸班家就在造紙坊,項橐沒事經常跑過去戲耍,雖然核心部分不能進取,卻也清楚大概。雖然竹紙還在試製,但質量超過公輸紙,價錢卻沒增多的藤紙卻已經弄出來了,隨著低劣紙張的降價的推廣,紙書這種新鮮東西也開始露面,只是比較稀少而已。

  學校的弟子們隨即被布置下了作業,跟著夫子誦讀《三字經》,並抄寫之,識全了上面的字,並且能解釋出含義,便算是過關,可以繼續研讀《詩》、《書》了。

  「要用此書來教吾等識字?」旁邊一個鄆城本地的氏族子弟是個半文盲,只會寫自己的氏和名,咬著毛筆尖皺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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