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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也!在派出使者去魏氏、吳國、莒國接洽的同時,散播這樣的消息:無論是晉國成瓷,還是西魯甄瓷,從今以後不再接受金、帛等物的購買,鹽,只有能食用的鹽才能換得瓷器。有意者請自行組織商隊到陶丘和西魯貨殖,無論舟船輜車,一概不收取關稅!」

  「妙計!」

  趙無恤可以想見,到時候那些擁有鹽資源的邦國,貴族會驅使隸商趕著滿載青鹽的輜車,絡繹不絕前往陶丘、西魯的情形!

  如雲之匯集,如水之下流。

  他不由感慨道:「管夷吾說過,擁有天財地利的邦國,如果經營不好,運用不當,天下也是不以之為貴。若是運用得好,卻可以通過以其有易其無,做到使農民不耕而食,婦女不織而衣!這句話,我今日是信了,子貢頗得管子輕重之法的精髓,齊人謀劃此事者,差你遠矣!自此以後,西魯雖非海王之國,卻能做到無鹽猶如有鹽!」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從古至今,再到千百年以後,莫不如此!

  無恤滿上一盞酒敬獻給子貢:「因為有了子貢,這全天下,都是我的解池、渠展!」

  ……

  「善治國者,可以使用不是他自己所有的東西,也可以役使不是他自己管轄的臣民,司寇便是這樣的明主。」

  子貢謙遜地接過酒盞,發自內心地誇讚了無恤一句,卻意猶未盡。

  「只要司寇的瓷引之法施行,在齊人禁斷鹽路期間,做到陶丘、西魯,乃至於曲阜用鹽不缺應該是沒問題的。」

  子貢之所以還提了曲阜,是因為他的夫子孔丘尚為大宗伯,子貢考慮的時候,是將整個魯國放到一起思量的。

  但趙無恤在決策的時候,卻時常有意無意將曲阜魯城撇開。

  自從上次會面的爭辯後,孔子、三桓與他的利益裂隙已深,西魯現在猶如一個半獨立的小諸侯,幾乎是聽調不聽宣的狀態。但為了不讓孔子完全站到自己的對立面,也為了讓子貢等孔門之徒不會為難,無恤還是得注意自己的吃相和手段,不能太急切,不能太暴烈。

  端木賜、冉求有才幹,趙無恤不想失去他們的效忠,而孔子,也尚在可爭取的範圍之內。

  子貢卻沒有想那麼多,他回憶起了兩年前初到陶丘時,被齊國商賈刁難的情形。他能揚人之美,卻不能隱人之惡,對於夫子提倡的忠誠,他做的很到位,但寬恕,卻與他關係不大。

  他端木賜,本質上依舊是個商賈小人出身,以直報怨的商賈!

  他咬著牙說道:「齊人以輕重之術刁難吾等,大概是自持國大民眾,又是山海之國,所以有持無恐,不知司寇先前說的反制裁之法運行得如何了?」

  齊人如此囂張,不打回去一巴掌,在陶丘商場上顧聲指氣慣了的端木賜可忍不了。

  無恤笑眯眯地說道:「齊國此番貿然行鹽策,本就是氣急敗壞之舉,想出這計策的人自以為聰明,卻忘了一點。齊國位於天下之東,是通衢之國,主要商道有四。陸路是午道,位於衛國和西魯的交界處;水路則是大河、濮水、濟水三條。其中濟水、濮水都必須經過西魯,而鄆城、大野澤更是其中心。」

  他一下子想起了後世一位紅色帝王愛說的一句話,那是句男人都懂的粗俗之言。

  「濮、濟、午道就像是齊的腎囊。」無恤如是說,子貢則在認真地點頭聽著,頓時表情怪異無比。

  「倘若是我想讓齊人慘叫,我就去捏一捏這三顆蛋!」

  「噗!」

  子貢剛咽下的滿口酒一下子噴了出來,沒過一會,這座簡樸廳堂內響起了兩位人前儒雅君子粗俗的哈哈大笑聲,直讓外面守候的黑衣侍衛們面面相覷……

  第462章 反壟斷

  陶丘的市肆一如往常的熱鬧非凡,店鋪林立,車撞犨,人磨肩,來自各國的華服商賈帶著甜蜜的笑容,將手放在寬袖裡,以無聲的手勢討價還價。而市肆的中央廳堂,黑衣的市掾吏手握簡單的算盤,劈啪啪啪計算著商賈們需要上繳的稅額,在西魯商賈子貢的影響下,這種工具已經取代了算籌,在商業之都陶丘流行開來。

  齊國商賈之首陳伯像一隻怒髮衝冠的鬥雞,瞪著曹國褚師質問道:「鄭、衛、宋、魯、晉商賈之稅皆與往日無別,唯獨齊商就得課以三倍的重稅,這是何意?這是何意!」

  褚師有些心虛,齊商,鄭商,這是除去曹國貴族外,陶丘市肆上的兩大勢力。因為齊國強盛,而曹國又要仰齊國海鹽鼻息,所以陶丘過去對齊商格外優容,不要說褚師,連大司城也不敢太過得罪,養成了他們高傲囂張的態度。

  但褚師又想到這次舉措背後,是君上在發號施令,是新近崛起的西魯商賈端木賜在謀劃一切,他的膽子便又壯了幾分。

  褚師扶了扶自己的玄冠,加上它,他差不多也有陳伯高了,他努力讓自己不卑不亢地說道:「陳伯這是在說笑麼?商場之上,有報便有還,齊國濫用鹽策,切斷運往陶丘的海鹽,此為不仁在先。吾等無奈,只能不義在後了,君上有令,從今以後,在陶丘的齊商一律課以『反壟斷稅』!」

  陳伯感到一陣牙疼,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他本來以為曹人膽小怕事的性情,定然不敢忤逆大國,孰料反擊來的竟然如此之快!

  齊國不是壟斷海鹽,以此威脅曹、西魯麼?好啊,運鹽的損失,也從齊商身上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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