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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國的銅錫極少,出鐵之山卻不少,尤其在趙無恤新占領的地盤上就有幾處。原料有了,對鐵礦進行初步冶煉的匠人也有,但能製作鐵兵器的工匠卻無處可尋。他接下來只能先想辦法弄出幾萬把鐵鋤頭,將粗劣一些也無所謂的鐵質農具普及開來。

  如此一來,西魯的生產力將會翻倍,但讓軍隊從青銅、皮甲過渡到鑌鐵的誘惑力極大,所以無恤對吳國能冶鐵鍛劍的工匠是極其渴望的。

  倘若西魯有歐冶子,干將莫邪這類神乎其技的鍛劍工匠,趙無恤腦海里那似是而非的信息或許可以借他們之手補全,實現,由此大大提高冶鐵水平,將鐵質兵器的鍛造量化……

  可當他再深問下去時,屈無忌卻忌諱莫深了。

  因為這是吳國的機密!歐冶子和干將莫邪曾入吳又出吳,還帶走了巨闕劍,這已經讓吳王勃然大怒了。而孫武子和大行人伍子胥也對此極其重視,所有工匠都嚴加控制起來,技藝絕不外傳,只為王室鑄造寶劍用。屈無忌雖然敢走大宰的路子給趙無恤弄些銅錫來,卻不敢打冶鐵鍛劍工匠的主意。

  所以還得自己想辦法啊……

  趙無恤拂去了種種情緒,朝眾人沉聲道:「此劍伴我數年,我帶著它身經數場大小戰鬥,殺人數十,斬甲近百,自問不曾辱沒先賢。我曾說過,騎兵最好的袍澤是自己的戰馬,敖,你也已行冠成年,作為糾糾武夫,劍就是你的第三支手臂,你要用它殺虎斬蛟,護衛舅父與吳王,可不能辱沒了它!」

  這話非但讓邢敖稽首應諾,連專伯魚也聽得熱血沸騰,連聲叫好,舉著魚腸嗷嗷直叫。

  於是和送別趙鞅時的親情不同,吳國使節團的離開最後變成了一場激昂的歡送會,除了駕車撐船者,無人不醉。

  就在這熱烈的氣氛里,臨上船時,趙無恤卻再度拉住了邢敖,在他耳邊親切地耳語,讓少年瞬間清醒過來。

  「敖,你去到吳國之後,要不惜一切代價,想方設法尋一二能鑄造鍛礪鐵劍的工匠送來西魯!」

  第453章 春種一粒粟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西魯各邑也在祭祀屬於農業民族的神明,與播種春耕息息相關的木神句芒。說起來趙無恤也覺得滑稽,這位「東方句芒,鳥身人面,乘兩龍」的神明理論上還是自己的同族,同為少昊之後,這是東夷文化的遺留,太行以西的晉國就不祭祀此神。

  作為被趙無恤寄予厚望的「三老」,年輕的公西赤則蹲在天象台上,一絲不苟地用新學來的周髀數字計算著時間。他會遵守夫子傳授的《六典》,奉行《八法》,來推算日月星辰的運行,太陽所在的位置,月亮所經的地方,都要計算得絲毫不差,不得背離法度,還得遵循舊章不變。

  「孟春正月,太陽運行的位置在營室;黃昏時,參星位於南天正中;拂曉時,尾星位於南天正中!」

  哪怕有夫子和司寇不和的傳聞在煩惱著內心,可公西赤卻從未算錯過,在立春前三天,他便向趙無恤報告察:「某日立春,木德當令。」

  而趙無恤也做好了迎春祭祀的準備,祈求五穀豐登。立春的那天祭畢回城,他還在邑寺中賞賜屬吏,兵卒。並命令發布德教,宣布禁令,實行褒獎,施與恩惠,下及所有百姓,廩丘,鄆城,甄,還有新成為無恤領地的郿邑無不獲益。

  甚至連趙氏占領區的濮南也不例外,趙無恤在立春日宣布:「濮南之地,一律與西魯一視同仁,僅取十稅一!今年若無戰事,則勞役由齊人俘虜代做。」

  這頓時引發了濮南衛人的歡呼,一些本地氏族的對抗情緒也減緩了不少,畢竟是戰勝了齊軍主力的趙氏,他們可不敢公然反抗,既然衛國重新奪回此地遙遙無期,那他們也只能採取合作的態度,幾乎每家都派了族人參加祭祀句芒神的典禮。

  立春後的第一個亥日,趙無恤又帶著這些人一同祭祀了農神后稷,並率領邑宰、司馬、三老、士師親自耕種藉田。

  「雖然井田制已經廢棄,從周宣王起,周王也漸漸不再親自籍田了,可司寇卻得做,魯人重農,這正是司寇彰顯重視本業的機會。」

  「這是自然。」

  宗周之人以農為本,工商為末,雖然如今成周風氣已經開始漸變,但只要構成人口大部分的是農民,無論誰來統治,都必須拿出一個重視農業的態度來。

  張孟談今日要陪同趙無恤籍田,隨後又得跑回鄆城去理政,還得兼顧大野澤和濮南。他已經年近二十,在戰後剛剛被死心塌地侍奉趙無恤的甄氏塞了一個女兒做妾,卻沒多少時間享齊人之福,趙無恤戲稱為「司寇動動嘴,邑宰跑斷腿」,隨著無恤地盤的擴張,他卻是累瘦了不少。

  公事家事兩不誤的趙無恤穿上莊重的禮服,笑道:「以後孟談就安心在鄆城統籌罷,我若是有事要與你商量也近些,四處巡視的事情,就交給子我去做。」

  這裡說的子我是闞止,他剛剛被任命為監察吏一職,帶著幾名板著臉的黑衣使者四處挑錯去了。

  張孟談應諾,近來闞止頗受重用,隨著趙無恤與孔子不睦的傳聞,其受親信程度似乎更勝於尚在陶丘的子貢,但張孟談的首席謀主地位卻依舊不可動搖。

  ……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籍田並不難,做法是把銅犁推入土裡,按照禮制,天子推三下,公推五下,卿和諸侯推九下,爵為上大夫的趙無恤則要推十二下才行。畢竟前世在農村時也下田幹過活,所以他做的十分認真,不是隨意的摸一下,而是像一個技藝嫻熟的老農般推犁而走,張孟談在前耦耕,計僑在側撒著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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