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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者倒也罷了,最後一條實非常人能做出來的,因為一旦深入基層,就多了幾份染上傷寒的可能性。

  所以,不管深入疫區、發藥救民的舉動是為了民眾著想也好,是為了抬高自家的名聲,不惜身也要讓趙無恤欣賞也罷。無恤都已經決定了,闞止是值得託付重任之人,此戰過後,可以放心地將他提拔到監察之職。

  所以這次陽虎之「死」,趙無恤請示過趙鞅後,故意婉拒了子貢要親自北來送藥的請求。連平日不離身邊的公西赤,也被他譴到南方的雷澤、歷山去祭祀雷神堯舜,祈禱讓疫病早日過去……

  至於冉求,在雪原之戰後,他依然帶著鴛鴦陣亭卒,被派去繼續監視盜跖。

  盜跖和手下群盜可沒少剝齊人衣物回去,這些天送來的消息,大野澤群盜有因為出現傷寒而盡數病死的,但東山島上的大股群盜卻沒有什麼傷寒爆發的消息。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冉求也匯報清楚了,緣故有二:在萬餘民眾投靠了張孟談主持的鄆城後,大野澤越發顯得地廣人稀,缺少疫病傳播的必要條件——集中的人口。湖邊沼澤林立,湖內島嶼星羅棋布,放到往常,這是造成貧寒窮苦的原因,而眼下卻反而成了斷絕疫病傳播的天然屏障,此其一。

  盜跖非良善之輩,大野澤儘管缺少醫藥,可為了自保,當手下人里出現傷寒患者時,他們一般將其都丟到沼澤里沉掉。此舉和陽虎前些天的建議相似,雖說無情,卻也有效地避免了疫情傳播,所以盜跖的實力大半保全。

  盜跖的事且先不提,總之,趙無恤手下隱隱形成規模的孔門一系家臣基本不在,方便他將孔門仇敵陽虎安置妥當,這一切就由與子貢並不十分友善的闞止來主持。

  蹬車後,趙無恤問他:「陽虎的後事可辦妥了?」

  「那具屍體已經藉口防治傳播傷寒埋葬了。」

  「秦邑眾人什麼反應?」

  闞止恭敬地說道:「陽虎之死讓孔子之徒秦商和秦非兩人拍手叫好,但也抱怨說不將此人斬於魯城東市不足以贖其罪。陽虎的名聲在秦邑也不好,消息傳開後,那些厭惡他的魯國民眾同樣歡欣鼓舞。」

  趙無恤頷首,接納陽虎,是冒著很大風險的。為了讓趙氏多一個能臣,最大的障礙除了他與無恤自己的恩怨外,還有魯國人的意見。孔子且不說,魯侯和三桓就萬萬無法接受這種處置,所以無恤才玩了偷梁換柱之計,算是將此事一勞永逸地解決了。

  陽虎也是個拉仇恨的奇才,除了齊、魯以後會徹底視陽虎為死敵外,宋、衛、鄭也對他十分厭惡,恨不能殺之而後快。如此看來,陽虎的確是除了趙氏庇護再無處可去了。

  「他若是識時務,用新的身份好好為趙氏服務還好,如若不然,我請求父親殺一家臣,如屠一犬耳!」

  ……

  趙鞅今日要與無恤和眾軍吏商議的,是開春後趙兵的行動問題,在此之前,他先宣布了幾個剛剛接到的情報。

  與秦邑的日益安定相反,外面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齊國平陰一帶的疫情一天比一天嚴重,粗略統計,目前已有數百人病亡,近千人感染,其中隨齊侯南下的齊卒占了半數。因為疫情太重,齊國人人自危,各級吏卒均無心公事,不少人告假歸家,高張早先令各邑嚴守邊界,禁民眾流動的命令亦漸漸形同虛設了。

  平陰附近的齊人為避疫病,一撥又一撥地向其他地區逃亡,他們中為數不少的人已經感染上了傷寒,這更加劇了齊國的疫情,已經如滔滔洪水之勢。

  更有甚者,一些齊人還往南走,試圖逃到防疫極其嚴格的西魯來,他們聽說這裡能得到妥善的治療和安置。然而秦邑、郿邑兩處已經得到了趙無恤的命令,決不允許人口流動出現,所以死守關防,不放任何人進入。這要換了以往,已邑的民眾增多,可是一個大大的政績。

  於是齊人們無可奈何,只能繞過這兩處,往東西兩側移動,往西的去了衛國,往東的去了因為寒冬沼澤結冰,可以順利抵達的須句城。這時代一方面是小邦寡民,雞犬相聞而終生不見;另一方面也存在民眾的跨國流動,所以到了戰國時,魏惠王還為「寡人之民不加多,鄰國之民不見少」而鬱悶不已。

  除了趙無恤主持的西魯各邑,其餘邦國哪有這種意識和組織度?齊國流民們輕易便進入了衛國和須句,據說陸續出現了病症,引發了恐慌,但為時晚矣,齊國,還有這兩處的傷寒想要好轉,得等到春分之後了。

  「以上是關於疫病的,此外還有軍政上的。」趙鞅沉吟了片刻後,才陰著臉繼續說道:「是個壞消息,鮮虞乘著齊晉交戰,受了齊人蠱惑,舉國叛晉了!」

  「什麼!」此言一出,廳堂內的眾人紛紛面露驚訝。

  ……

  趙鞅所說的鮮虞,也就是後世的中山國,雖稱姬姓後裔,但不知是真是假,或是當年姬周尚在戎狄之間時分出去的支系,和驪戎、狐戎的情況類似。

  但進入春秋後,鮮虞無論是文化上還是語言上,都屬於白狄(衣色尚白,不是皮膚白色)東進到河北中部的一支,這是確鑿無疑的。

  鄢陵之戰時,範文子就曾敘述過晉國先君面對的四大強敵:「秦、狄、齊、楚皆強,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強服矣,敵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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