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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南下意欲何為?」范吉射一個激靈,繼續發問道。「莫不是要去助趙孟?」

  邯鄲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家主有召,衛人如今在檀淵,家主在楚丘與之夾河對峙,他讓邯鄲兵從北進攻,趙兵則越過大河擊其後……他還以中軍佐之位令范氏也隨行。」

  「嘿,趙孟打的好主意。」面對仇家的傳喚,范吉射冷笑一聲,並不打算尊從。

  上古時代,大河在東注於海的過程中,在衝擊平原下游分出了許多條支流。

  在禹時,大河下游有九條分支,正如《禹貢》所說的「九河既道」,分別是徒駭、太史、馬頰、覆融、胡蘇、簡、潔、鉤盤、鬲津九條。

  到了殷周春秋之際,隨著氣候的驟冷返暖,九河或乾涸,或改道,或湮沒於大海,只剩下一東一西兩條。它們在棘津下游分離,而中間這塊狹長地域,就被稱之為河間地。河間地的北、中、南分別由齊國、晉國和衛國控制。

  晉國河間地最南端便是范氏的柯邑,再往南五六十里瀕臨大河處便是衛國檀淵,也就是後世宋遼檀淵之盟所在地。

  若晉國六卿還是鐵板一塊,趙鞅此次行動自然是絕妙的戰略大迂迴,若能將戰鬥力堪憂的衛軍圍殲,此次雖然丟失了夷儀,卻能從衛國身上狠狠咬一塊肉下來,損失和獲得可以相抵。

  但從范鞅的時代起,范趙兩家便勢同水火,想要范吉射去幫忙?簡直是痴人說夢!

  非但如此,范吉射要給趙鞅下跘子,力勸邯鄲稷,讓他切勿南下!

  ……

  邯鄲稷還是有些怕趙鞅的,他猶豫地說道:「且不說趙孟是中軍佐,被國君和執政委任為元帥,如今在前線三卿里職守爵位最高。就說趙氏乃大宗,邯鄲乃小宗,家主之命若是不尊,恐怕趙孟回去後又要動怒,對我族加以懲戒。」

  范吉射巧舌如簧:「謬矣,當年趙共孟有二子,其一是邯鄲先祖,其二是趙成子,邯鄲先祖本是宗族嫡子,身份尊貴,理應繼承家業,可因為成子追隨晉文公流亡有功,這才得以成為大宗,可見大宗與小宗並非絕對。何況如今百餘年已過,邯鄲氏也出了五服序列之外,理當獨立於邯鄲,直屬於國君,何必再受趙孟呼來喝去?你莫非忘了,前年趙氏賤庶子無恤與汝子阿午有隙時,趙孟是如何將你喚到溫縣,當著那無能之輩趙羅的面訓斥的?」

  在成功喚起邯鄲稷心裡對趙氏大宗不滿的記憶後,他又乘機說道:「若是此次你我派使者與齊、衛商洽,共擊趙氏……」

  他話還沒說完,邯鄲稷就慌了神,從席位上直接跳將起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下軍佐休得妄言!晉國之法,首禍者死!且不說此事能成與否,若是讓國內的知、魏、韓三卿知曉了,豈會放過吾等!」

  通過半句話,范吉射便摸清了邯鄲稷的底線,他對趙鞅心存不滿,卻又不敢明面反抗,對趙鞅的命令既不願意聽從,又不得不做。

  究其緣故,還是趙氏大宗實力依然超過邯鄲,尤其這幾年在趙氏賤庶子無恤的折騰下,趙氏的短板經濟更是蒸蒸日上,更有遷都晉陽之意,到那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范氏就更奈何趙氏不得。而趙鞅此人又極其強勢,強勢到讓邯鄲稷如鼠見貓的程度,按照這樣發展下去,只有趙鞅死後,邯鄲才有可能叛離。

  可趙鞅年富力強,若無意外,至少也有一二十年壽命,范吉射如何等得?

  於是他擺了擺手道:「邯鄲大夫誤會了,我的意思並非你我親自參與進去,而是在西岸處觀東岸之火……」

  邯鄲稷問道:「此言何意?」

  范吉射揮手讓親信拿來地圖鋪展開來,隨即揮手趕走了所有人,還讓護衛遠遠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進入。

  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極其機密,絕對不能外傳!

  范吉射指著地圖對邯鄲稷說道:「你不是說,齊人在拔除夷儀後,已經派了前鋒南下麼?就我看來,其目標無非有三,其一是我范氏的五鹿、頓丘二邑,攻陷此處後,晉國在大河以東便再無城邑能威脅齊、衛,聯絡魯國。其二便是去濮陽、楚丘,好逼退趙孟和吾等,解衛侯的尷尬處境。其三便是西魯、濮南之地,齊侯錙銖必較,肯定會想方設法奪回去年被趙孟攻克的廩丘!」

  邯鄲稷見范吉射分析得頭頭是道,頷首同意。

  「齊人有三處可以攻擊,但若是你我渡過大河,分別駐守頓丘、五鹿,見攻略無忘,天寒地凍的,圍困也不知道何時能夠結束,所以屆時則齊人必然會避開這裡兩處,這便是第一步。」

  「與此同時,吾等再與衛軍商洽,放彼輩渡河回歸帝丘濮陽。衛侯得以走脫,必然會率軍南下前去收復濮南,屆時便可以和齊侯達成夾擊趙孟和趙無恤之勢!此乃第二步。」

  「齊人縱然讓傷卒先歸,還得留兵守衛夷儀防備中行,也能有四萬之眾。再加上兩萬衛人,攻打趙氏父子萬餘兵卒,便如同以石拍卵一般,屆時趙氏大潰,實力大損,你便可以從大宗的束縛下解脫出來,我與中行伯甚至能助你取代趙孟為卿,何樂而不為?」

  ……

  濮水以北的清丘邑,趙無恤挾席捲濮南之威,再下一城!

  清丘邑西臨曹國的洮邑,東北則是甄邑,再加上秦邑,正好連成一條防禦的斜線,將新近奪取的濮南之地保護在身後,切斷了衛人過去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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