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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盜跖或許意識到了,所以才有了均貧富的口號,但已經晚了,過去幾年間,他手下那些良莠不全的盜寇肆無忌憚的劫掠已經挖了自己的根,趙無恤的到來和善政,又讓這口號的殺傷力大為削減。

  從這點看,只要無恤拿下了大野澤周邊,處理好民生問題,那盜跖便再無復起的可能,因為流寇註定會被國人唾棄,被歷史淘汰。

  最後,闞止好奇地問道:「不知司寇最初送去的那份手書里,究竟寫了什麼,能讓柳下跖態度轉變如此之大。」

  「無他,我與柳下跖其實極其相似,他是柳下氏野合私生的庶子,入魯城後受盡三桓白眼,最後被季氏驅逐,不得已而落草為寇。而我也是趙氏庶孽,十多年來受盡冷遇,一朝雌飛,卻被奸佞嫉妒之徒構陷,如今也漂泊在外。大概是我信中某句話剛好讓他動心了罷,唯有庶孽子,方能理解庶孽子的處境和雄心……所以不管真假,他目前至少放下了對抗的姿態,願意嘗試著與我合作一番,若是合適,說不準還能一同對付共同的敵人,做一番事業。」

  闞止嘗試著追問道:「什麼話?」

  無恤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

  衛國對晉的背叛,其實已經持續很長時間了,衛侯元自覺在熒澤之會上由晉國卿大夫主盟,吃了虧受了辱,窩了一肚子氣。晉國對衛的苛刻由來已久,和齊侯對他的親切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於是他回到濮陽帝丘後便打算叛晉投齊,只是齊國初敗,再徵兵作戰得到第二年,所以才隱忍了下來。

  誰料一忍,便是一整年的時光。

  所以當齊國攻夷儀的消息傳來時,衛侯是欣喜若狂的。

  但他又擔心大夫們反對,因為衛國的卿大夫與晉國利害關係牽涉極深,衛人的莊園和晉國占據的淇澳之地犬牙交錯,當年的孫行林父甚至帶著土地直接投晉,至今都沒索要回來。

  衛侯元無奈,只得再度請教在熒澤之會上幫他保全了臉面的大夫王孫賈。

  其實衛侯雖然偶爾精明一回,但才幹只是平平,他因愛好男寵而多猜忌,且脾氣暴躁,待民眾昏亂無道。衛國之所以在他繼位後國勢穩固上升,是因為他和齊侯一樣,在昏庸無道的同時,也有知人善任的一面。有孔圉接待賓客(就是敏而好學,不恥下問的孔文子),祝佗管理祭祀,王孫賈統帥軍隊,這便是如今拉動衛國的三匹驂馬和服馬。

  機智多謀的王孫賈生出了一個主意來,他讓衛侯停止朝會,搬到郊外的行宮去住。這是當年衛侯元繼位之初國內發生判斷避難的地方,此舉有特殊的含義,於是大夫們十分奇怪,紛紛前來詢問是什麼緣故。

  一打照面,衛侯的打扮就嚇了他們一跳居然穿著軍敗或者國喪才穿的素稿素冠!

  在這詭異的氣氛里,衛侯便把去年熒澤之會上,所受晉國人的侮辱和不平等待遇告訴他們,面色戚戚地說:「寡人深知有辱社稷,對不住先君康叔、武公、文公,無顏再占據君位,二三子還是改卜太子為嗣君,寡人願意避於新台。」

  大夫們都愣住了,國君撂挑子不幹了,這算什麼事?

  他們深知這位男女通吃的國君看似糊塗好色,實則精明著呢,這二十多年來的權臣們,不都被他收拾了麼?何況和宋國的婚事好容易軟磨硬泡定下來,還指望著那邊將公女嫁過來呢,這邊的國君卻公然退位,那該如何是好?總不是讓宋國公女轉嫁新君吧!衛國現在夾在齊、晉兩大國之間,就指望處好和南面宋國的關係,好多一份依仗。

  和宋國一樣,衛國雖然大小判斷不斷,甚至出過石蠟殺君,還有「政由寧氏,祭由寡人」的情況,但一直保持著尊君的傳統,卿族雖然強大,還與外國勾結,但卻不敢擅權。

  於是卿大夫們紛紛勸誡說:「這是衛國的禍患,哪裡是君上的過錯?」

  衛侯也本就是假意以退位威脅諸大夫,於是繼續說道:「去歲的苛刻盟約也就罷了,可如今還有使更人擔心的事,如今齊晉構難,晉國懷疑衛國將叛,於是派行人對寡人說:定要衛國太子與諸卿大夫之子為人質!」

  大夫們遲疑了片刻,雖然對晉人的逼迫有些不滿,但還在接受範圍內,到時候派庶子跟著太子去新絳為質,他們和晉國六卿多多少少有些關係,對方還能不照顧一二?

  於是便說:「若是此舉有益於國,太子應該擔當此任,臣下們的兒子豈敢不背負著馬籠頭和馬韁繩追隨驥尾?」

  王孫賈在旁冷笑道:「晉人索要的,可是諸大夫的嫡子,而非庶子!」

  大夫們啞然:「真是如此?則過矣……」

  王孫賈又蠱惑道:「不止如此,晉人藉口要製作大量兵器甲冑,要濮陽所有的工匠商賈都遷徙到朝歌、邯鄲、柏人去,衛的兩軍和國人也要為晉三軍服役,去夷儀填溝壑!」

  大夫們有些憤怒了:「晉人豈敢如此!」

  衛侯戚戚然道:「衛國在宗周時乃是諸侯伯長,晉國僻在戎狄之間,地位大不如我。可自從城濮之戰後,衛國放下了文王之後的尊貴,對武王之後的晉國無歲不貢,晉人卻屢次羞辱吾等。當年晉文公因為一點小過節,便想鴆殺先君成公,因為周室太醫用量不多,幸而未死,但晉人又把我濟西之田分予魯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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