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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那支冷箭不是射向曹伯,也不是射向籍秦、屈無忌的,而是射向趙無恤面門,這說明刺客想要的是他的命!

  ……

  刺殺發生後,無恤也讓人去側面的包廂處,保護伯羋和邢敖等人的安全,隨後他便思索開了。

  那刺客的武器已經被田賁拾回來了,是一把小型手弩,還有數支箭簇閃著綠光的浸毒片箭。弩這玩意並非趙無恤一家獨有,在晉、楚開始流傳,吳國、齊國也已經有人試製,說明不了什麼。

  但刺客的目標是他這沒錯,那麼,幕後之人會是誰呢?

  無恤恍然發覺自己近來仇家不少,所以答案還真有點難猜。

  能出動這麼大手筆,混進陶丘和競技場來刺殺的,除了國內的范、中行外,也就是齊國陳氏有點可能,哦,或許還有盜跖之徒鋌而走險?

  他將可能性一個個加以排除,最後將目標鎖定在了有殺子之仇的范氏,還有其盟友中行氏身上,不過此時塵埃未定,還不是下結論的時候。

  他心裡有憤怒,對別人覬覦自己珍貴性命的憤怒,他若是抓住幕後主使,必將千倍百倍報之!也有不齒,雙方既然已經結怨到了這種程度,甚至都不敢與他正面對敵,只敢玩這種手段麼?

  一如當年的吳王派要離對慶忌做的事情……

  方才憋了一口氣卻落空的專鯽並沒有因為甲士們進來而放鬆了警惕,他的眼睛又猛地盯上了身後不遠處的一處帷幕,裡面的絲綢帘子隨風而微微飄動,看似一切正常。

  但專鯽卻覺得有些不對,裡面應該有吳國人留下的兩個衛士守著,剛才外面這麼大動靜,他們應該衝出來才對。若是有刺客,方才那位置正對趙無恤後背,若是配合前方的暗箭突然發難,得手的機率是很大的。

  專鯽朝田賁點了點頭,他對這個雙持的勇武漢子頗有好感,兩人默契地朝那位置走去,一人猛地掀起帷幕,另一人閃身沖了進去,卻一無所獲。

  地上有兩具吳國兵卒的屍體,這兩人是專鯽的手下,本事了得,劍斗的本領放吳國軍中也是極佳的,孰料竟然被人無聲無息地殺死了,沒有發出一點反抗和聲響。

  田賁在四周繞了一圈後表示這已經無人了,只有一根束帶拴在窗檐上,那刺客就是從這裡脫身的。

  專鯽眉頭大皺,他仔細觀察屍體後發現,傷口的平滑和細小程度讓他駭然,都是在脖頸處被人持短劍一擊致命,這需要極為高超的劍技,刺客的手筆,連他也自愧不如。

  但那下手之人在殺掉守衛後,卻沒有繼續履行職責,而是抽身而退了。在專鯽想來,以他的身手應該主動一搏才對,就這麼跑了簡直大失水準。

  「怪哉!」對那刺客奇怪的作風,專鯽百思不得其解。

  ……

  趙無恤、專鯽都不知道的是,就在方才,蒙著面孔,扎圓髻,濃眉大眼的少年豫讓就握著滴血的劍,隱藏於這帷幕之後,等待同夥發難。

  他上次與趙無恤初見,還是在范、中行二位公子頭腦發熱想要偷襲成鄉的那一戰里。他作為呂梁群盜的嚮導,差點在山路上將趙無恤圍殺,也差點被反過來擒獲,幸好他身形矯捷,直接從斷崖上逃出生天。隨後被暴怒的范氏君子責怪,又被中行黑肱要走,這一年時間裡,則是作為范、中行二位君子刺殺趙無恤計劃中的一員而存在。

  其實暗箭只是正面的誘敵,真正的殺招在他這兒!

  劍上萃了毒藥,見血必死,只需要在所有人注意力在那支毒箭的時候,他衝過去對趙無恤輕輕一划,這次的刺殺計劃就能成功。

  豫讓算過,至少有四成的機會能成,但他卻有九成九的機率必死!這不是一個士應有的下場,但豫讓別無辦法,因為有君命在身。

  隨著時間越來越近,他就越是緊張,趙無恤和專鯽的對話傳來,他們的聲音比較高昂,不但傳遍了正面的貴族看台,連隔著一道牆垣的甬道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趙無恤的每句話,無論是敬重身邊的賢士,還是以人為本,都說道豫讓心坎里了。

  所以當作為信號的弓弦輕響時,本應該衝出去的豫讓卻怎麼也挪不動腳步。

  因為刺殺之事非大智大勇,九死而不悔之人不能為也。此時的豫讓就不行,他下不了必死的決心。

  豫讓早在年幼學劍時,就給自己立下了「不懷二心以事其君」的準則,他現在都是中行氏家臣,需要為主君的目標,盡上自己的一份力。

  但這並不意味著必須獻上自己的性命。

  兩年前的成鄉之戰里,他目睹了鄉卒們瘋狂的反撲,還有那御者豫讓駕馭駟馬衝撞戈矛人牆的壯舉。敵人如此勇毅,這讓他震驚之餘,也感覺到如噎在喉。

  他當時就想:「壯哉!想必,他們的君子,是以國士相待的吧,否則為何人人都願意以死相報之,而尤不後悔?」

  豫讓現在再次捫心自問,若是為中行氏君子,他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中行黑肱對他雖然看似敬重,但實則還是當成一件器物來使用,既然他只得到了「眾人」的待遇,以眾人的心思報之即可。

  這一遲疑,時機稍縱即逝。於是豫讓在目睹那放暗箭者被田賁擲出短戟反手擊殺,而專鯽的目光也轉向了這邊。於是他連退三步,隨後迅速解下一根束帶從窗檐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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