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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飛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正是……」

  趙穿,是邯鄲氏的祖先,趙宣子堂弟,晉襄公駙馬,他有寵而驕,軍事方面十分無能,卻好勇而狂妄。

  公元前615年冬,秦康公伐晉,晉國六軍全部出動,隔著黃河加以抵禦。雙方在河曲決戰,趙穿因為厭惡當時的上軍佐臾駢,就處處搗亂,胥氏的胥甲也跟著瞎起鬨。他們兩次延誤戰機,導致秦軍順利地趁黑夜逃脫,不久又入侵晉國,攻陷了瑕地。

  晉軍師老無功,自然要追究責任人,加以懲戒。

  但當時的晉國執政是趙盾,對趙穿很是寵溺。於是大棒就砸到了胥甲頭上,他的卿位被解除,驅逐出國,再也沒能返晉,胥氏自此衰弱。而趙穿雖然也受到了懲罰,但只是跑到鄭國呆了一年,很快就官復原職,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和現如今韓不信出面庇護趙無恤,讓中行寅的氣頭只能撒樂符離頭上,是何等的相似?

  趙穿的魯莽,為趙氏拉了不少仇恨,讓趙氏幾乎滅族的下宮之難,他也要負一定責任。

  趙無恤知道鄧飛話裡有話,是在告誡他要謹慎低調,不要成為下一個趙穿!

  ……

  第109章 陶復陶穴

  ……

  聽了這一席話後,趙無恤額頭微微冒汗,向鄧飛抱了聲歉。

  他謙遜地表示日後一定謹記教誨,還請他差人送兩卷刑書去成邑,好在思過期間研讀。

  鄧飛對趙無恤認錯的態度很滿意,覺得此子還是孺子可教的。

  於是,兩人辭別後,趙無恤便絲毫不停留,出新絳西門,與押送那些魯國匠人及家眷的虞喜等匯合,一行人向成邑方向駛去。

  在半道上的一個廬舍休息喝水時,當著那十多名魯國陶匠的面,他又把三年之期重申了一遍。

  「君子說的可是真的?」這些工匠的領頭者,那位名叫魯陶翁的老者嘴角顫抖地說道。

  「句句屬實,但爾等也要對我委質效忠,對泰一神發誓,三年內所看到學到的東西,一句話不准泄露出去!爾無我叛,則我無強留!」

  話雖如此,但無恤知道,這並不保險,他的那些梓秘,只會教給百分百能留下的人。

  而且,誰又能知道,三年之後,他的事業將是何等局面?說不定在這些人的魯國家鄉買個小邑經營,也不是不可能。

  對眼前趙氏君子的話,魯人們都有些難以置信,因為在他們的家鄉魯國,這樣寬容的主人幾乎絕跡了。但他言之鑿鑿,而那個衛國商人也派人傳話了,證明這位君子所言非虛。

  在接下來的回程中,雖然趙無恤囑咐虞喜等人提高警惕,騎著馬在兩側監視,但陶工們還算老實,沒有做出乘機逃跑的事情來。

  這還得感謝早間那范氏匠作吏的苛刻,兩相對比之下,就顯得他極為寬容。一些個年輕工匠想要尋機會逃跑的心思,也淡了下來。

  反正家鄉現在也處於戰火之中,回去也尋不到好的生計,索性先在晉國呆上幾年,也並無不可。

  到達成邑時,魯陶翁望著鬱鬱蔥蔥的麥田,以及路旁國野民眾對他們好奇的指指點點,又稍微放下心來。從那些人臉上的面色可以看出,在這個地方,至少是能吃飽飯的,也說明主君不是一個暴虐嚴苛的人。

  趙無恤讓鄉司徒、鄉三老安置陶工衣食住行,他則走進鄉寺後自己的小院裡。

  美貌的侍女薇屈身行禮後,乖巧地出來為他更衣,獻上熱敷的葛巾。

  她的目光在案几上掃了一眼後,手不由得緊緊揪住了衣角。

  「君子,這是……」

  趙無恤回頭一看,正是那把被范禾用吳式長劍「獬豸」斬斷的佩劍,被他隨手扔在了一邊。

  想起泮宮裡的事情,他面色有些不豫。

  但嘴上卻淡淡地說道:「無妨,只是出了點意外。」

  劍者,君子武備也,劍是身份和地位的標誌,和玉一樣,不可不佩,看來還要找時間,差人去下宮,讓鑄劍師再打造一把。

  不過,趙無恤心中也有微微的嫉妒,劍就如同是人的爪牙,誰不希望自己的爪牙鋒利?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擁有一把像「獬豸」那樣的利劍呢?

  他卻沒有發現,薇看著那殘劍上的斷痕,柳眉微動,若有所思……

  時間一晃就到了四月初,冬小麥已經由青變黃,飽滿的麥穗越壓越低,很快便能成熟豐收。

  在成邑,乘著還未到割麥的農忙時節,無恤又招募國野民眾為自己做工。但他手頭已經沒有多少錢帛支付,只能宣稱,可以抵消之後一個月內,使用磨坊的代價。

  於是,在對豆腐的熱情下,眾心齊力,整個成邑再度響起了嗬喲嗬喲的號子聲,幾個粗糙但巨大的夯土建築在溪水之畔拔地而起。

  這些是燒窯,國人們紛紛猜測,君子這是要燒制陶器了。上個月,他不是才從新絳買了幾名魯國陶工回來麼。這些天裡,那些陶工一直在附近的山中尋找適合的陶土。

  趙無恤上任成邑半年以來,讓國人們見識了代田法、蹴鞠、龍骨水車、石磨、豆腐等花樣百出的新鮮事物,三觀和眼界得到了刷新。他們料想,這次君子製作的陶器,肯定會和以往使用的大不同。

  的確,趙無恤一開始,就不打算用普通的陶土,他讓當地人帶著陶匠漫山遍野收集的,正是後世稱為「高嶺土」的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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