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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帝想了想,又吩咐道:“至於重建市舶司的事兒,你可以先琢磨個章程出來。只是先下不可聲張。什麼時候朕叫你了,你再同朕說便是。”

  賴瑾肅容應下。

  乾元帝想了想,又道:“這種事情恐怕也是要搜集資料的。你年紀輕,朝中泰半仕宦又都盯著你,要保密也是不易。有什麼事情自可去尋戴權,他會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賴瑾感恩戴德的謝過。

  乾元帝最後囑咐道:“重建市舶司一事,干係重大。況且如今西海沿子戰火紛飛,南安郡王正在前方抵擋藩外敵軍的入侵。你切不可露出形色叫他分心。”

  這話說的委婉漂亮,其實翻譯過來不過是“朕現在還沒有把握牢牢掌控西海沿子,因此重建市舶司一事斷然不能露出風聲,免得讓早有準備的南安郡王一脈摘了桃子。”

  跟在乾元帝身邊多年,賴瑾自然明白了乾元帝話中隱藏之意。連忙肅容應道:“聖上放心,此事倘或走漏半點風聲,微臣萬死贖罪。”

  “朕用不著你以命贖罪,不過往日間多加小心罷了。”乾元帝隨意擺擺手,其實他也不太擔心賴瑾會走漏風聲。畢竟君臣合作多年,乾元帝對於賴瑾保守秘密的能力和心性還是很讚賞的。

  當下君臣又說了些閒話,賴瑾告退出宮。

  這重建市舶司也不是一件小事,朝夕間並不能成。因此下朝之後,賴瑾也並未如何心急去辦。只是不動聲色地搬了自唐代以來所興建市舶司的種種資料,又結合後世海關的種種作用,慢慢的勾畫填寫著。左右乾元帝這會子也不急著問,賴瑾也樂得細細描補,更周全一些。

  與榮國府的關係也依舊如從前。賈母待他們一家子都好,因如今娘娘在宮中得寵,時不時會賞下一些希貴上用的好東西來。賈母總是藉口娘娘記著家中晚輩,每每都不忘給賴瑾留一份。賴瑾曉得賈母是想讓賴家永遠承著榮國府的情。他雖然不在乎這一兩點子東西,但真若婉言拒絕了恐怕賈母更加惶恐不安,下不來台,遂也都收下了。

  只是總不忘回禮請安。禮尚往來之下,送過去的回禮也都是更加難得金貴的。引得闔府上下越發眼紅艷羨賴家的富貴得意。就連賴嬤嬤回來都說過,賈母如今言語間比早先還要熱絡十分。想是賴家風光正盛,給榮寧二府的人也帶來不少的壓力。就連一直對賴家眾人冷眼相待的王夫人,最近一兩個月的態度也和緩多了。

  畢竟形勢比人強。不論是榮國府還是榮府二房仰仗的都是貴妃娘娘在宮中的得意。如今這份得意還比不過賴瑾在聖上跟前兒的信用。榮府上下自覺沒了依仗的勢力,竟連底氣都不足了。

  畢竟若真論起寵信重用來,聖上對於前朝的臣子們可比對後宮的妃嬪們要大方的多。畢竟臣子能為他做事,妃嬪則只有暖床生子之功效,頂多還能起到一些安慰前朝功勳之家的作用。但是乾元帝自登基以來,又很少留戀後宮,僅有的一兩次翻牌,也只是聊勝於無了。且賈元春封妃的時候已經二十三四,承寵幾年也無子嗣傍身。明年又是大選之年,不知又有多少嬌媚女兒入宮侍奉。與之相比,恐怕越發襯出賈元春的人老珠黃。

  當年如何頤指氣使,借勢輕狂,如今便有多麼尷尬懊惱。且隨著江南賴尚榮當差謹慎,屢次立功,聖上於今歲中秋下旨將賴尚榮的兼職巡鹽御史扶正之後,賈母在賴嬤嬤和林之孝兩人的幫扶下漸漸又掌控了榮府的局勢。王夫人在背地裡氣的摔壞了房中好些擺設,但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卻也並未與賈母針鋒相對。倒是對賴瑾的態度越發柔和諂媚了。

  對於王夫人驟然間的轉變態度,賴瑾表示莫名其妙也並不在意。轉眼間沈軒去西海沿子已經有一年多了,這一年來朝廷接連收到捷報,且因沈軒行戰狠辣,不死不休,非得將來犯勢力打死打殘甚至不屑接受俘虜的狠戾殘酷,號稱“滅掉對方一個,我們就多活十個。不想自己死,就乾脆利落殺了敵人”的殺人魔似的口號動作,嚇得諸藩國紛紛派遣使節來朝求和。只希望能儘快贖回自家被俘虜的士兵。畢竟對於地小人少的諸藩國而言,有戰爭經驗的士兵各個都是寶。且他們國家歷來宣揚人權自由,惜命的很。更是不肯死在沈將軍的“辣手”之下。

  因有了之前諸藩國彼此戰爭的經驗,前來大業和談的諸藩國使臣開門見山就提出要以銀錢贖回被俘虜士兵,且為表歉意,各藩國願意上繳戰爭賠款,用以彌補大業朝將士們所遭受的損失。

  如此乾脆利落的投降舉動讓歷來崇尚“孔孟之道”、“泱泱大國”的禮部官員們瞠目結舌,不敢置信。不過這些人雖然口上說什麼“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但是對於送到嘴邊的肥肉,誰也不會傻到吐出去。甚至觸類旁通的認為既然自己都還沒有要求,對方就主動賠款道歉,那麼也就是說這些條件並不是對方能接受的底線……

  眾位大臣們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畢竟這些老狐狸不懂得藩外的發展變化,但倘或真論起算計人心來,又有幾個人能算計得過天朝公務員?這幫人沒事兒閒的天天就琢磨著怎麼算計別人,如今一幫子洗的白白的小綿羊主動跑到門前,臉上不約而同寫著“算計我吧我人傻錢多好恐嚇”。眾位功勳大臣們紛紛表示不將他們算計到骨子裡,都對不住自己多年的宦海沉浮。

  只是這邊暫且還沒決定如何“磨刀霍霍向豬羊”,那一廂卻不忘奏請聖上下旨讓沈將軍刀下留人。畢竟那一顆顆大好頭顱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且活人比死人值錢,沈將軍你可千萬別敗家了啊!

  讚美大業朝的形勢吧!以馬上打天下的大業朝皇帝尤為注重功勳戰事,建朝不久也還未染上重文輕武,滿口仁義的惡習。所以滿朝文武俱都表示磨刀宰人無壓力,並沒有後世那種打腫臉充胖子的傻逼思維。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來說,武將比文人可愛多了。怪不得天朝上國永遠都提倡“軍人是最可愛的人”。

  另一邊,自初中歷史學上就受夠了近代史割地賠款,簽訂各種不平等條約的賴瑾覺得自己總算找到了報復的目標。總算有了學以致用的機會。一方面咬牙切齒的將自己從前背過的什麼《尼布楚條約》、《南京條約》、《北京條約》、《天津條約》之類的總總內容全部羅列到宣紙上,然後去除掉裡頭具體的地名,改換上各藩國比較有名的城市。又逐一添加了賠款多少,每級軍官都需要的不同贖金,以及在合約中寫下為了彌補戰爭給大業朝廷和百姓帶來的物質和心靈上的創傷,諸藩國須得無條件將各國先進的機括玩意兒的使用方法和製作方法教給大業朝……

  總之賴瑾將自己能想到的各種不合理要求一一寫在紙上,最後修改潤色完畢,以奏疏條陳的形式上奏給乾元帝。

  原本還有些不以為然的乾元帝在看了賴瑾的奏疏後不免嚇了一跳。他原是覺得賴瑾不顯山不漏水的,竟然對諸藩國的形式如此熟悉。怪不得能想出重建市舶司一事,想來也是胸有成竹的。

  之後這本奏章就被暗暗咋舌的乾元帝在朝會上傳給眾朝臣觀閱。在朝會上正商討著如何宰人的功勳大臣們見了這章程也嚇了好大一跳。他們倒是不覺得賴瑾熟悉各藩國的具體情形有什麼不妥,只是驚詫於這小探花平日裡溫聲細語,君子如玉的,本質上竟然是如此的霸道狠戾胡攪蠻纏不講道理。這份奏章擺到眾人面前,還沒同各藩國商議討論呢,諸位老臣們首先就覺得心虛不已。

  這種理直氣壯欺負孬種蹬鼻子上臉的無恥行徑已經不能用“得寸進尺”來形容了。用粗人的話說這簡直就是“騎在諸藩國的脖子上拉屎”。其言辭惡劣,舉止囂張讓所有與會人士不約而同的覺得……簡直太棒了。

  怪不得世人都說文官“蔫壞蔫壞”的,瞧瞧這小賴探花的厚顏無恥雲淡風輕,十個武將的臉皮加起來都厚不過他。真是混在聖上身邊久了,人都黑心了。(咦,不知不覺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諸位功勳老臣們不約而同的幻想起當這封條陳擺到談判桌上時,各藩國使臣們怒髮衝冠,憤而離場,甚至怒而發戰的情景。

  不過就是真打起來了大業朝也不害怕就是了。畢竟諸藩國的火槍火筒雖然比大業朝的先進一些,但論起大炮來可就差多了。曾經以紅衣大炮屠滅前朝的大業朝皇室分外喜歡這種聲音響亮,殺敵無數的東西。建朝多年以來研究銀子花的跟淌水兒似的,就為了改造紅衣大炮。雖然如今的大炮已經不能用來打仗了,但也是個開山鑿石,修橋鋪路的好利器。

  因此諸藩國的敵軍們不來也罷,真要是不想活了跑到大業朝內陸撒野,那些廉頗雖老,但每頓能吃三大海碗碧粳飯的功勳老將會讓那些五顏六色的毛鬼子們知道知道大業將士們的厲害。

  所謂玩兒冷兵器的行家,琢磨戰場殺敵琢磨了幾千年,其戰事素質可不是緊緊發跡幾百年的小鬼子們能較量的。

  有一句話叫完虐你沒商量。

  畢竟大業朝注重武事功勳,真正向榮寧二府那般老子得意兒孫就忘本折騰的虎抄抄世家沒幾個。大傢伙兒雖然平日裡驕縱蠻橫不講理了一些,但身手武力值可從沒下降。你沒瞧見區區皇商之家的狗腿子,說打死人就把人打死了。各個的身體素質可都好著呢!

  這廂京都之中列位老臣磨刀霍霍,那廂西海沿子沈軒等人也沒有消停。

  與當年南安郡王固守西海沿子的不溫不火相對比,沈軒如今就是戰無不勝的戰神。經歷過西北剿滅北蠻王庭以及西海沿子打殘諸位藩國兩場大戰,沈軒的英勇神武已經威懾大業。越發襯出南安郡王的老邁昏庸,尸位素餐。

  隨著沈軒在西海沿子水軍中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每日增加,與之而來的便是朝中御史言官多有彈劾沈軒“功高震主”、“目無尊上”、“心有悖逆”、“殺人如麻”等等罪名。只可惜聖上肯聽不肯信,朝中大半功勳世家、王公親貴又在賴瑾的巧言蠱惑下忙著敲藩外諸國的竹槓。熱鬧鬧的一場好戲,竟然沒了觀眾,最後不得不慘澹收場了。

  而經歷過一場大勝仗的西海沿子,也因沈軒等人的赫赫戰功和賴瑾上眼藥般的大肆拉攏而漸漸分為三派。一脈是以南安郡王為首的老牌將帥。他們大多都是當年跟著上皇做事的老臣,祖上因功勳顯著被封為異姓王的一脈浩大勢力。被太祖皇帝的幾代後輩們防範警惕,如今打著忠君愛國的名號持中立態度。對於朝堂上的紛爭和傾軋也從不開口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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