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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瑞珠見狀,立刻上前笑道:“原是聽奶奶的吩咐,去廚房吩咐兩聲。卻沒想路上碰見這檔子事兒。我生怕焦大衝撞了瑾小爺,便緊趕著告訴管事嬤嬤了。”

  賴瑾立刻想起來這人是賈蓉之妻秦氏身邊的大丫鬟,立刻開口謝道:“多謝姐姐出手相助。”

  瑞珠笑道沒什麼。又看了看天色,方笑說:“這會子天氣又冷了,瑾小爺還是進屋坐著罷”

  因賴升和賴升家的這會子也有要務纏身,便也勸說道:“跟著主子們在屋裡說話罷。免得出來又碰見什麼渾不記的人徒增噁心。”

  賴瑾頷首應了。遂和瑞珠一同進屋不提。

  彼時鳳姐兒正和尤氏、秦氏幾個摸牌,迎春姊妹們也剛從會芳園賞梅回來,在裡間兒各自坐著吃茶閒聊。賈寶玉依舊拉著秦鐘的手在外間說話。瞧見賴瑾臉上淡淡的,不免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出去一趟怎麼有些寡淡似的?”

  賴瑾不欲多說,遂搖頭嘆道:“並無事,只有些乏累罷了。”

  一旁瑞珠走到秦氏跟前,悄聲耳語兩句。秦氏將手上的牌往桌上一撂,有些惱怒的說道:“這個焦大,越發猖狂了。”

  眾人見狀,少不得開口詢問。秦氏遂將之前賴瑾如何與焦大撞面,焦大如何信口胡言,賴瑾如何應對得宜,焦大又如何惱羞成怒破口大罵等事三言兩語的代過。鳳姐兒一聽,不由得柳眉倒豎,疾聲說道:“依我說,這樣的人就該攆到莊子上完事。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豈可收留這樣眼裡沒人的奴才,傳出去豈不叫眾親友笑話?你也是太過和軟一些,方才叫這起子奴才爬到你的頭上去了。”

  尤氏嘆息一聲,開口解釋道:“這焦大同別個奴才不同,你也是知道的。那可是自小兒跟在老祖宗身邊,戰場上救過老主子的性命,將老主子從死人堆里背出來的大功臣。如今也不過是仗著這點子功勞情分鬧一鬧罷了。就是不看他,還得看著老祖宗,大爺都不肯認真為難的,我又何必多事。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他這個人,也就完了。”

  鳳姐兒聞言,悻悻說道:“那也太不顧體面了一些。我們家上就斷然沒有這樣的人。”

  尤氏聞言,笑著奉承道:“如今誰不知道你們府上家教甚好,出了那聖上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竟叫你們也沾了光兒去。我們這邊眼饞肚飽的還來不及,你又說出這些話來饞我。”

  鳳姐兒心思通透,知道尤氏說的是賴家一事,不免開口笑道:“難道只我們家面上有光兒,你們這邊不也有個進士老爹的總管大人?”

  尤氏抿嘴一笑,眾人各自揭過不提。

  一時間吃罷晚飯,因天黑了,尤氏少不得吩咐人先將秦鍾送回去。這廂賈寶玉還不忘拽著秦鐘的手囑咐道:“回去別忘了同尊翁商量,來我們這敝塾中念書的事。你只說我們塾上的先生都是學識淵博的舉人,間或也有進士老爺來指點書課。且我們彼此相伴,更為有益。想必尊翁不會不同意的。”

  這廂秦鍾嬌嬌怯怯的點頭應了。又同寶玉說了好些依依不捨離別之語,方才隨著送人的媳婦們戀戀去了。

  半日,媳婦們進來回話,尤氏不免問起是誰送了秦鍾家去。聞聽是派了焦大這個又醉酒的老人,不免氣急說道:“合家上下這麼多人,派誰去不成,怎麼又招惹他。”

  王熙鳳見狀,也不知該勸什麼,只得開口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帶著他們也該回去了。再晚了,恐老太太掛念。”

  尤氏見狀,立刻起身相送。至前頭大廳,只見燈燭輝煌,眾人肅立。那焦大依舊趁著酒性罵罵咧咧的。賈蓉這邊送奶奶姑娘們的車出去,聽見那焦大說的越發不像,恐污了姑娘們的耳朵,少不得上前喝罵一番。豈料那焦大自恃功勞,反而罵的越發難聽。

  鳳姐兒在車上聽得不耐煩,掀帘子喝道:“還不快快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留著做什麼。叫親友見了,還不知怎麼笑話呢!架他去馬房,用馬糞堵他的嘴,看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賴升因先前之事早就記恨在心,聞聽鳳姐兒如此吩咐,立刻應是。這廂賴瑾見了,只覺這樣舉動太過陰損,於名聲有礙。只好下車過來勸道:“璉二奶奶何等尊貴之人,又何必同他置氣。免得下人見了暗地議論說主子苛待侮辱有功之奴。不說奴才輕狂,反而說主子們刻薄寡恩,反倒不美。”

  鳳姐兒深吸了一口氣,轉口說道:“既如此,也該壓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要不然還以為咱們這樣的人家連規矩體統都沒有。”

  賴升聞言,有些惋惜的看了賴瑾一眼,卻也知道賴瑾的心思。少不得將人拖去馬房,吩咐重重責打五十大板不提。

  鳳姐兒帶著眾位姑娘們回府,自然先去榮慶堂見了老太太。因知道老太太向來喜歡熱鬧,少不得將在寧府的事兒一一說給老太太解悶兒,只隱去焦大一則。賈母聽了一會子,便道:“時候都不早了,你們也各自散了,多歇歇罷。”

  眾人聞言,各自歸房休息不提。

  至晚間歸家,賴升並媳婦正在廳上同賴嬤嬤學懲治焦大之事。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賴尚榮甚至直接同賴瑾吩咐道:“東府那邊兒不比寧府,向來都亂,今後你少去那邊為是。”

  賴瑾少不得點頭應了。眾人又閒話幾句,各自睡了。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九。各色齊備,各府上都換了門神、聯對,也都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朝廷上也都封筆休假不提。賴尚榮這廂早得了聖上的意思,明年開春便外調江南任知州鹽運司副使,乃從五品官職,月俸十四擔。

  從正七品翰林院編修到從五品知州鹽運司副使,屬於連升三級的火箭式升官法。不過鑑於賴尚榮之前的護駕之功,倒是並沒惹人非議。

  賴尚榮這廂是又得意又惋惜,得意於自己年少高位,平步青雲,失意於自己不能親眼看著賴瑾下場。並因為聖上密旨身兼重任之緣故,賴尚榮此番前去揚州上任,也不敢攜家帶口。因此除了嫡妻孫氏因各種原因不得不帶之外,賴瑾、賴瑜兩個子嗣俱都放在京中由賴嬤嬤教養。

  賴尚榮避免賴瑾心中胡想,甚至挑了個時間特地同賴瑾說道:“此番前去揚州,有不得不做之重任。事關重大,只怕你們跟著我會牽扯精力,反倒不美。只是父親此去揚州,並不是不再管你。你在京中要繼續勤學苦讀,儘早取得功名,萬萬不可懈怠貪玩。”

  頓了頓,賴尚榮充滿希翼的說道:“希望我再次回京敘職的時候,能看到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賴瑾聞言,頷首應道:“父親放心,我會努力的。”

  父子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方才各自散了不提。

  次日,賴尚榮身著品級朝服進宮行禮領宴。回來略略談及聖上於皇宮賜宴上邀請眾位臣工賞花之事。眾位臣工紛紛驚嘆,以為祥瑞。並談及聖上更改年號為乾元。其餘眾者只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略說了幾句,唯有賴瑾想到之前尚榮要花之事,但笑不語。

  接下來便是諸事已畢,只忙著過年節。鬧鬧慌慌直過了十五方才略得清閒。轉眼又過了正月,賴尚榮打點行裝攜帶孫氏往揚州上任不必細說。

  且說自賴尚榮離京之後,賴瑾果然每日間讀書溫習,研磨策論時文,不在話下。眨眼又過了正月,歸鄉探親的先生們全部歸京,塾中也開始上課。那賈蓉之妻秦氏的兄弟早已在家等得心癢難耐,如今聽了寶玉傳來上學的消息,越發喜得無可不可。至是日一早,前往榮府醒過賈母,只等著跟寶玉、賴瑾兩個一處上學。

  這廂賈母開口問賴瑾道:“聽你父親的意思,今年就要下場了?”

  賴瑾起身,頷首應是。

  賈母細細琢磨一回,開口笑道:“這麼說來,豈不是這個月就得參加童試了。可有把握?”

  賴瑾開口應道:“不過盡我所能矣。”

  賈母點了點頭,又囑咐兩句。賈寶玉便進來請安。賈母少不得又囑咐賈寶玉幾句,這才放了幾人出去。

  眾人又去見了王夫人,彼時薛姨媽正同王夫人說話,瞧見秦鍾,不免誇讚一回,又給了表禮。方同賴瑾說笑道:“聽說你這個月要參加童試,可有把握?”

  賴瑾依舊將之前回賈母的話又說了一遍,王夫人和薛姨媽少不得勉勵一番。又贈了些上等的筆墨紙硯以作鼓勵。王夫人又告誡寶玉道:“你常日間同瑾兒一起念書,也該學著他的上進才是。”

  賈寶玉含含糊糊的應了。又出來書房中拜見賈政。這裡王夫人便命大丫頭金釧兒將人送出院子。那金釧兒向來是同寶玉玩笑慣了的,瞧見他如今這番鄭重模樣,不免開口調笑道:“好好的一個爺兒們家,見了老爺就是這般的縮頭縮腦。往日間纏著我們討胭脂的精靈勁兒跑哪兒去了?”

  正巧碰見被王夫人叫過來問話的襲人。聽了這話,襲人當下落了臉面,只淡淡看了金釧兒一眼,便拽著寶玉過去說道:“此去學上念書,竟不必時時刻刻想著家裡頭。要仔細聽先生的話,記得添換衣裳,記得叫小子們時常添換手爐腳爐的炭火才是。”

  賈寶玉因先前之事,對襲人自比別人不同。如今少不得一一應了。

  金釧兒自然也曉得賈寶玉待襲人不同,又見王夫人如今也越發看重,少不得開口贊道:“襲人姐姐做事就是周全得當,沒有想不到的。”

  襲人聞言,衝著金釧兒勾了勾唇角,少不得寒暄兩句。又給賴瑾和秦鍾見禮,直等著眾人出院門進書房了,方才進屋去回王夫人的話。這廂賈寶玉也不忘同襲人細細吩咐幾句閨閣家務之事,很是顯得親親熱熱。金釧兒見狀,沒甚意思的撇了撇嘴,轉身去了。

  且說眾人拜過賈政之後便去義學念書。因義學的先生早得了賴尚榮的囑咐,知道賴瑾今歲要下場科舉,少不得於閒暇之時越發提點教導。竟也不必他隨著眾學童一起念書,只跟著不上課的先生們討教課業,或者練習策論便是。

  如此過了又是半個多月,童試開始。

  賴瑾經賴尚榮悉心教導,磨礪多年只待今朝,果然是一舉通過,便只等著四月的縣試和府試。接連三場之後,已經是五月初旬,天氣轉暖。

  這日放榜過後,賴瑾穿著一身月白長袍同賴嬤嬤一起去榮府請安。剛走到榮慶堂外,只見鴛鴦站在階磯上,笑意盈盈的說道:“秀才老爺可算來了,老太太在屋裡等了好一時呢!”

  賴瑾赧然一笑,衝著鴛鴦笑道:“鴛鴦姐姐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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