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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一起上路,要麼留在這裡。”
這一下顯然比樹林裡的那一下要輕上許多,玉天寶捂著臉,在白錦的暴力鎮壓下勉強安靜下來,委委屈屈道:“那我萬一被那些人發現了呢?”
劍客冷冷道:“死不了。”
玉天寶對他怒目而視:“連我爹都沒打過我!”
白衣劍客冷笑道,“我也沒打過我徒弟。”
“那你憑什麼打我?!”
劍客恨鐵不成鋼的斜了他一眼,玉天寶肩膀一縮,不敢再造次了,這個人的武力太高,還不是他爹的屬下,他的確惹不起。
白錦心中慶幸當年沒讓玉羅剎帶西門吹雪,冷漠的翻身上馬:“走了。”
碧月掩嘴笑道:“少教主,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說罷,這二人竟真的一前一後絕塵而去了。
玉天寶傻眼了。
這、這這這,這是真的走了?
……
……
玉天寶這段日子過的很是逍遙。
真如白錦所說,他除了不能自由出入院落以外,便再也沒有別的不舒坦的事情發生,更別提面臨生命危險了。
剛開始的每一天,他睜眼看到床頂的時候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驚險和慶幸,在他富貴的二十多年裡,這被人追殺的十幾天實在是一場一生難忘的噩夢。
沒人陪他說話,沒人陪他胡鬧,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大約是不大適合做教主的,可要讓他將教主之位拱手讓人,又覺得不甘。
偶爾也會想起玉羅剎。
他那個一年也就見上幾次面的爹,怎麼就那麼死了呢。
對他從來也不親熱,就算見了面,十次里也有七次是罵他沒出息,他記得他練武的第二年,他爹帶著教中的幾個長老興致勃勃的來考察他的練武進度,他卻連個像樣的馬步都扎不出來,玉羅剎當場甩袖離去,如此幾次後,就真的不再管他了。
他想,玉羅剎當年或許對他也是有過那麼一點期待的。
只是他辜負的多了,他爹就漸漸認定了他沒有出息。
“唉。”
他唉聲嘆氣的坐在台階上,將一壺酒倒進嘴裡,喉嚨一陣辛辣,他狼狽的咳了幾聲,就聽一個聲音悠然道:“少教主好興致。”
玉天寶愣了一下,他忙站起來掃視一眼院子,院子裡除了梨樹就只是梨樹,他大聲道:“是誰鬼鬼祟祟,滾出來!”
裝神弄鬼的他見得多了,也沒見過哪個能裝的過他爹去。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離他最近的一棵梨樹下,他朝玉天寶神秘一笑,緊接著,所有的梨樹後都轉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跟憑空出現的也沒有多少區別了。
那男人意味深長的笑道:“你果然還活著。”
玉天寶狐疑道:“你是誰?”
他還算有點腦子,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難道是你殺了我的暗衛?”
男人哈哈大笑:“怎麼會是我呢,殺了玉天寶的人分明是陸小鳳,你可莫要冤枉我。”
“你究竟是誰?”
“少教主或許沒有聽說過我,在下方玉飛,也沒有旁的事,只是——還請少教主將真正的羅剎牌交給我。”
玉天寶不解道:“我的羅剎牌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我哪來的羅剎牌!”
方玉飛似笑非笑,“此言差矣。當年玉羅剎打造了一堆假的羅剎牌混淆視聽,我有幸見過打造它的工匠的妻子,才知道連你手上那塊兒也不是真的。”
玉天寶當場跳腳道:“呸!我的羅剎牌怎麼可能是假的,除了我,我爹還能把羅剎牌給誰?!”
男人忽然嘆了一口氣。
“玉羅剎何等的梟雄,不想卻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玉天寶惱怒極了,“關你什麼事!”
“你真的沒有羅剎牌?”
“我沒有!”
男人又是一聲嘆息:“真是叫我失望,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卻告訴我你並沒有我想要的東西。罷了,你可以去死了。”
他一揮手,他身後的魁梧大漢們便要一擁而上,一條細長的軟鞭卻忽然纏住了其中一個漢子的脖子,使上巧勁一甩,就把那九尺大漢摔到了另一個漢子身上。
玉天寶大喜:“碧月!”
綠衣女子巧笑嫣然:“幾天不來,這院子倒是好生熱鬧!”
她早已沒有了幾日前的狼狽模樣,精心打理過的面龐和髮飾,最漂亮鮮活的衣衫,使她整個人都光彩煥發,美麗極了。
方玉飛一怔:“……碧血妖姬?”
碧月給他拋了一個眉眼,嬌聲道:“堂堂飛天玉虎還能知道奴家的賤名,奴家真是三生有幸。”
玉天寶詫異道:“飛天玉虎?那是誰?”
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念道:“西方一玉,北方一玉,遇見雙玉,大勢已去。”
白衣劍客從門外走進來,步子悠閒的仿佛閒庭漫步一般,根本不將這一院子的人放在眼裡。
飛天玉虎的臉色已經變了。
已經離開了多日的兩個人,為何忽然去而復返?還是根本就不曾離開過?
碧月嬌笑道:“西北雙玉,據說是如今江湖中最神秘,最可怕的兩個人哩。”
西北雙玉,說的自然是西方的玉羅剎,以及北方的飛天玉虎了。
白錦冷冷道:“聽說你與玉羅剎齊名?”
飛天玉虎陰沉道:“不錯。”
“方玉飛?”
“不錯!”
白錦點了點頭,“據說你平生從未遇過對手。”
飛天玉虎惡狠狠道:“不錯!”
白錦已拔出了他的劍。
“我一生自負,自認在劍道一途成就不低。”
他手中的長劍微微顫動。
只聽劍客又道:“我練劍三十載,世上能與我一戰之人卻寥寥無幾,其中便有一個玉羅剎。你既然與玉羅剎齊名,便讓我來瞧一瞧你的本事。”
飛天玉虎的臉色又變了。
他幾年前已成了宗師高手,可他居然看不清眼前這人的武功修為!
碧月譏諷道:“小小一個宗師,就敢猖狂到敢跟我們教主齊名,好不要臉的男人!”
飛天玉虎卻不理會碧月,他低吼一聲,率先出手,只因他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知道,只有先下手為強,他才有一線生機。
他的周身忽然被濃郁的劍意籠罩,身上的每一塊兒肌肉都變得不聽使喚,沉重而僵硬,他的臉色刷的發白了,雙目睜大,就見白衣劍客一抬手,一道清正的劍氣將他猛然推開了數尺。
他噗的吐出一口血,脊背重重的撞在了樹幹上。
白錦失望道:“不過如此。”
他沒有殺飛天玉虎,只因飛天玉虎根本不配與玉羅剎齊名,根本不值得被他視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