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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最後,他又著重補充了:“據落日飄跡所言,當時協助玄宗餘孽的還有朱聞挽月。”

  一陣沉默後,補劍缺不禁在一旁嘀咕道:“那丫頭難道是學了那個糟老頭的禁術了?”

  看出補劍缺已瞭然緣由,斷風塵便故意問:“血狼主知道朱聞挽月所用法術為何?”

  “咳咳咳,”補劍缺看了看前面的威嚴背影,又轉回來對斷風塵說,“這嘛,本來算是機密的,當初為了防止有魔者故意藏匿自身魔源背叛魔界,所以那個糟……先代醫座之首創造了一種術法,在道魔大戰時用在行為古怪的魔將身上。”

  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術法反而被背叛者所用了,補劍缺琢磨著要不回去再壓一壓那個糟老頭子的棺材板,免得真的給氣活過來了。

  就這樣,斷風塵總算弄明白了伏嬰師為何會被活捉,聽完補劍缺對這種禁術的介紹後,不禁內心感慨,世上最毒莫過女子與小人,伏嬰師和朱聞挽月果然是註定的死敵。

  相較朱聞挽月的禁魔血咒,前些日子和緋羽怨姬情斷義絕時挨的那一巴掌可謂是柔情似水了,儘管到現在,他還不時覺得臉上隱隱作痛。

  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斷風塵見補劍缺似是欲言又止,便問:“狼主可還有事要同魔皇商議?”

  補劍缺看向一直負手背對的棄天帝:“多說一句,他也不能再違抗魔皇你什麼了,魔源共生之術能起的作用也是有限,偏偏要留住的又不止一個,而是……”

  說到這裡,血狼主忽然停下來,瞥了還跪在地上的的斷風塵一眼,改了口:“算了,我還是回去查一查禁魔血咒的解法吧。”

  言罷,就轉身離開了天魔之池,留下斷風塵獨自面對棄天帝了。

  一直垂首的四天王之首,如今第四殿的表面領導者心有餘悸地抬起頭,望向前方的高大身影。

  數日來,棄天帝似乎都在天魔之池,沒有回到那處華美的世外宮殿。也許寄於這具復生容器上的意識又短暫的回到過六天之界,又可能仍在異度魔界。但若是後者,斷風塵想不到魔皇總是有意無意望著這一池血色的緣由。

  與識界的合作仍在進行,對方大膽地提出了要素還真之性命的要求。在伏嬰師尚未失手落入正道手中之前,本來是打算等海波浪事了,就立刻去處理此事,現在倒好,丟了軍師不說,連和識界溝通的主要負責人都要重新找了。

  許久,棄天帝終於開口道:“失手被擒,不是他應出現的意外。”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斷風塵道,“玄宗之首提出以另外半本萬血邪籙換伏嬰師之命,吾打算讓暴風殘道與華顏無道一齊前往海波浪將他帶回。至於無罪之人,識界之人已提出了新的辦法,以夢境意識奪其性命,吾認為可以一試。”

  神倦漠的眼淡淡掃過面色不佳的下屬,“那就交你去辦。”

  於是,斷風塵將一干位列謀士的魔者名單從腦子裡展開看了遍,左看右看,倒還不如讓被囚禁在魔皇宮殿裡的那位出來,畢竟在任代理魔君時所展現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最後還是再三斟酌,選了算天河與任沉浮。

  “吾皇,”斷風塵頓了頓,“若無法帶回伏嬰師……”

  漫不經心地輕拂衣袖,棄天帝道:“設法讓他肉身死亡,吾可令其以魔源再生。在那之前,開啟邪籙才是關鍵。”

  斷風塵站了起來:“領命。”

  魔源。在心裡默念了這個詞,上方的天魔像映入眼中,斷風塵這才明白原來伏嬰師早已把自己的魔源交給了棄天帝。牽繫魔之根本的魔源,一旦毀損將再無復生之機。人族有輪迴一說,而魔道,只以魔源論生死復還。

  耿耿於懷棄天帝對鳳遙重所用的魔源共生之術,不僅是過於在意不必要的事,更是因為魔源對復活的容器關係甚大。雖然在伏嬰師看來不過是符合魔皇向來行為做事的任性之舉,但若有一點差錯,便再難挽回。

  令伏嬰師毫不在意,而斷風塵最為擔憂的一點是,倘若鳳遙重知道魔源共生之術為何物後,可能會採取的極端。然而那位咒術師聽了他的擔憂之後,只是輕笑一聲,篤定無比說,少君不會那樣做。

  少君只會想要解除魔源共生之術。

  那日伏嬰師前往魔皇宮殿最後一次見鳳遙重之前,曾對斷風塵如此說。或許是對自己可能會在海波浪失手有所預感,伏嬰師在離開前早已和斷風塵商討了不少之後的計劃。

  像是終於厭倦了池內翻湧不息的血色,棄天帝轉過身來,對打算離開的斷風塵道:“派人去中原,立刻將鳳遙重的化身帶回魔界。”

  “吾皇……”

  不容絲毫違抗的冷沉聲音繼續迴蕩在天魔之池:“第四殿的事務,交由九禍處理。”

  斷風塵垂下頭:“女後一直在問少君的情況……”

  “告訴她,吾承諾過,就不會食言。”

  “是。”

  他的視線里,只見如夜幽沉的衣擺曳地而過。天神之威,可震萬古,即使現在僅憑意識附於容器之身,也讓眾生不敢直視。如此冷酷無情,又蔑視凡俗,視一切如螻蟻微塵,與千年之前毫無不同。這樣的神,又怎會如伏嬰師所言那樣,會有一個不自量力的容器膽敢去愛?

  可待斷風塵後來細想,那日魔皇離開天魔之池所向的方向,應是多日未去的魔皇宮殿。

  水雲川林的桃花與魔皇宮殿的相比,並非是遜色,而是各有姿態,難較高下。一邊是碧水桃華,灼灼夭夭,一邊是如幻似真,仙氣飄渺。

  讓這處宮殿滿是清麗不失艷美的仙界般景色的,不過是最初一個隨意之舉。

  毀滅與再生的神明,在過去曾一手造就了無數的生靈,有過許多引以為傲的造物,乃至開創魔道,但那些都改變不了與這片桃林一樣的本質。就連所謂繼承血脈的聖魔元胎,也無任何差別。造物,始終都只是造物而已,不滿意即可丟棄,失敗則可摧毀。

  只有一個不同。一個誕生於神的自身,本應與神共存的生靈。

  重重疊疊間,繁花壓得枝頭華滿,本應是粉蔚雲霞,濃如靉靆,卻虛然剎那,交織在眼前成了一片飛雪。

  “霰情……”不由扶住蒼勁樹幹的手背上,鑲嵌在金色手飾正中的紫寶石徐徐開謝出一朵金蓮。

  一室幽光,錦帳香暖,青年牽著他的衣袖,低聲念出的詩。

  交絲……鏤彩……同心縷……千年……花

  沙啞欲泣,是枯萎的花。

  一手撫上胸前,曾經留在那具魔龍之身上的傷口,不該出現在這具容器之身。

  流明朱火,飛舞未歇。風穿林間,飄然如輕絮墜地,又轟然如雷聲鼓動。由遠及近,紛至沓來,是千年前塵在眼前開謝,直到最後,那些掠如浮光的影子從面前逐一遠去,從指間流過,似忘川之水,又似恆河沙數,轉瞬之間便化作煙塵,杳無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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