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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鑄天石與昊天鼎,還有最為關鍵的鑄造者,七巧神駝。”

  “你想要吾的協助?”輕撩黑髮,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九禍收起貼在粗糙樹幹上的手,轉頭看向自封為“邪之尊者”的魔者。對方端麗容顏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妖異之美,一雙鳳眸微睨,陌生冷厲。唯有那對金棕色的犄角,才給她熟悉之感。

  “如有必要,吾希望你能出手一助。”

  “可以。”沒想到對方如此爽快,九禍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心中一直以來的猜疑越發清晰浮現腦中。

  但她並沒有問出口。霸占鳳遙重肉身的意識究竟是誰,到現在,她只能看出補劍缺知道幾分內情。戒神老者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提起邪尊者就畏首畏尾的,也不知是在怕什麼。

  既然收到了希望的答案,九禍便打算回第二殿處理事務了。結果當她剛說了告辭之語後,對方卻出乎意料地問她一個問題,“銀鍠朱武的甦醒,你可有計劃?”

  又是這個惱人的問題。這是九禍心裡的第一個反應,她有些不耐,“你關心他做什麼?”

  “斷層接合,鬼族領地重回,又有什麼能比喚醒他更能增強異度魔界的實力?”

  九禍聞言冷笑一聲,對著那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狹長鳳眸,語氣充滿嘲諷,“醒了又能怎麼樣,又去苦境雲遊嗎?”

  對面的魔者嘴角笑意更深,“看來不到非常時刻,你們是不打算喚醒他了。”

  這笑容令本就有魔魅之感的容顏更加顛倒惑人起來,九禍移開眼不再看對方。朱聞挽月曾經查閱典籍尋找鳳遙重肉身背後出現的金月印是何物,最後猜測說是傳說中的阿修羅女之惑——迷亂眾生,令天人為之沉淪墮落的魅惑之印。

  她的小弟,究竟惹來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九禍沒有接對方的話,而是道:“吾還有事務要處理,等需要協助之時,吞佛童子會代吾前來告知。”

  邪尊者連頭也不點,看來是任她離去。自從嘯陽穀一役,身份戳穿後他們兩個都懶得再演戲騙對方,長談之後,唯一的共識是一切為了異度魔界。九禍雖然對於占據鳳遙重肉身的這個意識有很多不放心之處,但現在也無計可施。遙重幼時她曾詳細看過這具非男非女之身,那時還看不出什麼特徵來。如今介於離成年尚差一步的青年與少年之間,這肉身究竟變成了何種模樣,除了遙重自己,便是這個意識最清楚不過了。

  這就是九禍最不放心的事了。可是也不可能說些毫無意義的警告之言。難道要對方不准換衣服沐浴嗎?到最後臨走時,她還是沒說出口,只是淡淡一句,“這段時日的指導,螣邪郎勞你費心了。”言畢便離開了。

  九禍離開後,黑髮的邪尊走到方才那棵被女後撫摸過的枯樹下,指尖輕抵樹幹,“武學指導?勉強能勾起一些有趣的回憶。”

  當年六天之界上,也曾有一名少年在神殿前不知春秋朝夕,認真刻苦地習練他所傳授的一招一式,不敢有絲毫懈怠。

  那時的少年,乖巧聽話,總是怯生生地偷偷看自己。哪像如今模樣,傲骨嶙峋,凜然不懼。嘯陽穀一戰時少年那雙染血的碧眸又兀的浮現眼前,一言一句猶然在耳……

  “即使失去記憶,仍然作出和當初一樣的選擇,說出一樣的話。現在,你又記起了多少,小遙重。”他攤開手掌,注視著蒼白的掌心。當初創造這具聖魔元胎的目的,又豈能輕易棄之。只是,眼下還需從長計議。或許,可以考慮留給少年的意識一點點空間,畢竟他是自己這趟人世之旅中,唯一的樂趣所在。

  北辰元凰從未想過今生會再見到北辰鳳先和楚華容,而且還是在戴著銳感之纓,披著不解之護的情況下。

  被一把再熟悉不過的羽毛團扇攔住去路的他,第一反應是轉過身裝作不認識繼續去往五爪峰上奔去追來挑釁他的凌滄水,結果搖著團扇的楚華容笑了一聲,喚道:“你這是上哪兒去啊元凰?”

  身形一滯,卻不敢回頭,只是說,“認錯人了。”

  “帶了個這麼丑的帽子,換了身番茄炒雞蛋一樣的裝束,就以為我們認不出你來了嗎?”北辰鳳先更是毫不客氣地吐槽道。

  終於,還是被這樣吐槽了。北辰元凰沉下臉,鼓起勇氣轉過身,發現北辰鳳先和楚華容身後還站著鳳遙重,卻不見當時被少年帶在身邊的孩子,反倒多了一個紫衣黑髮,略顯木訥的刀客。

  還未等翳流的現任教主想好如何反駁,就被北辰鳳先將一封信塞到了手裡,說是玉太傅留給他的。

  太傅的信?這下令他把本來打算繼續上五爪峰去追凌滄水的事給拋之腦後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將信展開讀了之後,北辰元凰深吸一口氣,緩緩對上了楚華容笑盈盈的眼睛。

  絲毫未變,一如當年。

  終究,他們還是來找自己了。不念昔日舊怨,自北域前來尋他。而這封信……北辰元凰將信疊好放回信封之中。

  鳳遙重從頭至尾旁觀著這一場重逢,見北辰元凰只是與楚華容和小鳳仙對視,卻久久未語,忍不住嘆了口氣,身旁的宵則好奇問,“他們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是說,他們是許久未見的親友嗎?”親友,大抵是比朋友還來得重要的存在。

  “教主,吾依約請來他們與你相見,當日救治小妖之情,就此償還。”鳳遙重雖不欲打擾三人重逢,但還是提醒道。

  仍舊是沉默。

  半晌,北辰鳳先最先開口打破凝滯的氛圍,問了不過兩字,“走嗎?”黑髮的流浪樂師依舊身背木吉他,俊秀如昔,仿佛上一刻還是被他親手沉入水中的模樣。北辰元凰覺得這大概是今年做得最奇怪最難醒過來的夢了。

  楚華容停下搖扇的動作,不減當年瀟灑從容,看著北辰元凰,似有千言萬語一般,最後伸出手,攤開掌心。

  年少縱馬馳騁之時,也是一襲粉衫的男裝麗人在馬上伸出手,對他微笑。

  再度默念了一遍那信中內容,豁然雲開月明一般,北辰元凰閉眼又睜開,只覺前塵往事如夢散去,唯有華容與鳳先還站在他的面前,蕭然藍閣還在北域,應當也是舊時鬱鬱蔥蔥的模樣。那信里,說有一處隱居之地,還說,有一個人在等他。

  蒼龍弓。

  他解下不解之護,將銳感之纓從頭上摘下,隨手扔至一邊。重重點了一下頭,與女子掌心交握,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走吧。”

  簡簡單單不過兩字,三人相視一笑。

  當鳳遙重目送三人離去的背影時,不住好奇起來,那信中留下的是什麼內容。小鳳仙他們說要和北辰元凰回北域去找信中最後提到的隱居之所,是指玉階飛還有尚在人世的可能嗎?或者,還有其他人?

  不論如何,此事總算告一段落了。鳳遙重笑著看向宵,“這樣很好,不是嗎?”

  “嗯……他們退出江湖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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