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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跟我說一次!”朱文圭命令道。

  方思明點頭,機械地重複:“迎合他、順從他、監視他、牽制他……必要的時候……”他哽住了。

  朱文圭原是一邊聽,一邊在用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可之後方思明遲遲發不出聲,朱文圭等著等著,便再不耐煩。

  他猛地站了起來,拂袖將雙手負在背後,望著眼前的人質問:“說啊!怎麼不說了?!”

  “繼續說!”

  “必要的時候……”

  殺了他!

  ……

  蕭疏寒抬起下頷,問道:“你果真是奉了楚留香的命而來麼?”

  “不全是。”沈逍遙說,“此局由我所布,香帥不過從旁協助指點,順便借了我一支足以號召武林的旗號。”

  蕭疏寒眉目清冷地望著他:“既然如此,那本座憑什麼要聽你的?”

  沈逍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今萬聖閣勢力滲透各方,一旦成以氣候,會威脅到的有誰,我想蕭掌門不會不知。”

  的確。

  萬聖閣如今危害武林,何況萬聖閣主朱文圭又是當今皇上最痛惡的建文帝次子,若不及時斬草除根。只怕到時,不光武林,整個大明都岌岌可危。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蕭疏寒:“你說得不錯。”

  沈逍遙點頭:“素聞武當與某位當朝權貴有所結交。逍遙不才,除了蕭掌門你,我還想請那位貴人,也陪著演一齣戲。”

  就算最後不能徹底摧毀萬聖閣,也勢必會給朱文圭造成一次莫大的打擊。

  蕭疏寒:“我會試著轉告他的。”

  “多謝蕭掌門成全。”沈逍遙跳下椅凳,不想剛邁出兩步,就覺得眼前發黑,兩腿一軟,竟險些跪了下去。

  好在蕭疏寒及時扶住他,冰涼的手順勢探上沈逍遙的脈搏。這樣混亂的脈象,蕭疏寒驚疑:“你中毒了?”

  朱文圭之前敬他的那杯酒。

  沈逍遙額上發汗,顧不得頭疼欲裂,推開蕭疏寒,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身體不受控制地跪爬在地,沈逍遙經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蕭疏寒:“你這是做什麼?!”

  沈逍遙不答,卻聽他自顧自地道:“閣主之令有二,其一殺蕭疏寒,其二入藏經閣竊得武當心法與紫禁城圖紙。”

  “逍遙不敵蕭疏寒武功高強,重傷被擒。但萬幸是,火燒藏經閣前,逍遙已尋得心法圖紙,並將其記入腦海。”

  “晚輩還有個不情之請。”沈逍遙指了指身邊的屍體,說:“如果可以,晚輩還想請蕭掌門在江湖消失幾日。”

  蕭疏寒不明白:“你到底是為何?”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那他呢?他圖得是什麼?

  沈逍遙疼得滿身冷汗,笑了笑,自嘲道:“我還能為什麼?”

  不過是為一個人罷了。

  ☆、擔憂

  次日。

  武當藏經閣被燒,蕭疏寒失蹤的消息就傳遍了武林。

  與此同時,萬聖閣收到一封來自武當的信函。上面大致的意思是說,沈逍遙已被武當重傷擒獲,想要沈逍遙活命,就讓萬聖閣拿蕭疏寒來換。

  朱文圭將信紙摁在桌上,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沉吟片刻,朱文圭突兀地笑了出來:“燒了武當的藏經閣?他可真有想法!”

  朱文圭:“他還說什麼了?”

  黑衣人:“少夫人說,但萬幸的是,他已經將心法與紫禁城地圖都悉數記下了。等他回來,就能為閣主重新默寫。”

  “混帳!”朱文圭聽罷,一掌將信紙連帶著底下的八仙桌震了個粉碎,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這小子狡猾得很!知道老夫會拿他當棄子,就以這樣的方式來要挾我救人?!”

  說著,他轉過頭,雙目猩紅地望著方思明:“看見沒?!那小子就是這樣威脅你義父的!”

  方思明抿著唇,一時也不知當說什麼。

  黑衣人上前一步,問:“閣主,這蕭疏寒如今不知所蹤,我們上哪兒尋人去換?”

  “蠢貨!武當要我們拿人去換我們就拿人去換?不會劫獄嗎?”被翻湧的情緒剝離下儒雅的偽裝,朱文圭渾身的氣勢像極了一頭兇惡的虎,厲聲咆哮:“思明,你去!這一次,不要再讓為父失望!”

  “……是,義父!”

  方思明前腳剛走,就見朱文圭轉身對黑衣人道:“近日皇宮放出消息,說我那好皇叔要出宮踏青。此次武當風波不小,定是驚動了永樂。武當之亂一夕尚不能平,趁他此次出宮,我要你去紫禁城竊一樣東西。”

  “何物?”

  “帝璽。”

  黑衣人當即半跪拱手:“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哼。”朱文圭渾不在意地冷笑一聲,“若是失敗,就提頭回來見我!”

  ……

  最初聽見這個消息,蔡居誠是不信的。

  他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再不會有比跟待在點香閣里接客更渾噩的日子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有的?

  就在幾天前梁媽媽讓他接客,而他一如往常臭著一張臉,心不甘情不願地為客人奉上茶水的時候。他聽見,有幾個來點香閣尋歡作樂的江湖浪子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誒,聽說了嗎?武當掌門死啦!”

  “武當掌門?誰啊?”

  “武當掌門你都不知道?就那大道無情的蕭疏寒啊!”

  “胡說……”

  還沒待另一個人說完,蔡居誠當即把茶盤連帶著滾燙的茶水一股腦地全扣在了那幾位客人的頭上,他一腳踹翻餐桌,並接了對方的話茬,氣勢洶洶地吼道:“胡說八道什麼呢?!你說誰死了?!”

  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騷動,梁媽媽心知定是那蔡居誠又闖了什麼禍事,於是嘴裡罵罵咧咧地趕來:“居誠啊蔡居誠,怎麼啦?又什麼事兒啊?這樣大吵大嚷的――啊――”

  梁媽媽已經見怪不怪了。本就也是,住在一起的日子一長,蔡居誠要是不給她三天兩頭的添堵,她才是真覺得不氣順。

  可直到看見眼前這一幕,即便是見怪不怪的梁媽媽仿佛周身也遭了一道天雷,整個人都被劈得瞬間呆滯。

  被蔡居誠掀翻在地的幾人尚在嚷嚷:

  “嗐!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啊?”

  “就是!這麼大火氣?又沒說你死了!我們說得是那武當的掌門蕭……”

  “疏寒”二字還未出口,蔡居誠就將人一把從地上拎了起來,衝著對方的臉又是一拳:“再多把那個人的名字和‘死’字連在一起一次,你今天就要死了!”

  那人被揍的鼻血橫飛,點香閣的姑娘們都被這場面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一個勁地往身邊客人的懷裡鑽。

  梁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叫了兩個打手:“快!快!快把他們拉開,聽見沒有?再打下去可要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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