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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硬持著唇邊的笑,點了點頭:“好。”
荷花渡至稻香村的路很長,兩人走了許久。
從星子深深,到日走月沉。
可江采月還是覺得這路短了,她只想慢一些,再慢一些。
但最終,還是走到了盡頭。
邁進屋門不過幾步,江采月卻一步一個回首。
誰也沒有想到,將要跨進門檻的那一剎,江采月竟突然轉身,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朝那人奔去。
“采月。”沈逍遙喚了她一聲。
江采月緊緊地擁著他,不肯動身,也不敢抬頭,半張緋紅的小臉都掩藏在沈逍遙的胸口。
這恐怕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
前半生,江采月是父母膝下一隻溫順的兔子,事事言聽計從。可一遇上眼前這個人,就身不由己的什麼都亂了。
半天都沒見江采月有要從自己身上起來的意思,沈逍遙抬起手,正欲將人推開。孰知江采月卻就著這個姿勢,忽然開口:“采月成親,家中事多,就我爹娘二人怕是顧不上。逍遙哥哥,你……肯和鳶姐姐一起來我家幫忙嗎?”
沒想到小姑娘說出口的話與自己想像的截然不同。沈逍遙靜了靜,僵在她背後的那隻手猶豫片刻,終是回擁住了面前的姑娘:“……好。”
察覺到背後溫暖的熱源。江采月一怔,再也穩不住自己的嗓腔,顫聲哽咽:“謝謝逍遙哥哥……”
許是感同身受,沈逍遙望著漫天繁星,一時間覺得有些迷惘。
不知自己愛上的到底是那個人,還是愛上了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堅持。
他如是,江采月亦如是。
哪有那麼多的兩情相悅,不過,都是一群可憐人的掙扎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
1.絕對不會狗血地讓女配裝白蓮花玩什麼下藥賣慘上位
2.下章放明明
3.作者在準備期末,下一章期末考完再更 預計在7.8號
☆、成親
是夜。
臥房內燈火通明,方思明泡在浴桶里,閉目養神。說來也怪,他從來沒覺得累過,可跟沈逍遙分別過後的這段日子裡,他時常會覺得辛苦。
不知是不是被那人纏鬧久了,一個人待著的時候,他甚至能嘗到些寂寞。明明跟過去生活得別無二致,但方思明卻總是認為,自己身邊缺了些什麼,心裡空落落的。
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儘是同一張臉。
方思明最開始覺得這事荒唐得很,三更半夜地睡不著覺。可後來,他乾脆破天荒地放任自己淪陷了。
“少主。”
聽見有人喚自己。方思明輕攀在浴桶邊沿的指節微動,卻沒睜眼。
屏風幕後,清冷的聲線微啞。
“不是讓你看著沈逍遙?”
前來的黑衣人跪道:“屬下認為,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放肆!”
沉穩的嗓音帶著薄怒。
“屬下不敢。”那黑衣人低頭,繼續稟告:“只是這幾日沈少俠都在逛街趕集……”
趕集?
方思明:“他買了些什麼?”
“紅錦緞、生果、還有別的。”
方思明皺皺眉:“他要這些東西幹嘛?”
這不是行婚才會用得東西麼?
方思明剛想過。孰知下一刻,這疑慮便被證實了。
只聽那黑衣人道:“請少主恕屬下直言。沈少俠看樣子,是要成婚了。”
“……”
一席話落,屏風後靜默許久,方思明才復開口問他:“……所言非虛?”
“句句屬實!”那黑衣人說得信誓旦旦,繼而道:“少主您吩咐之後,屬下便跟了沈少俠一路,看見他跟一個貌美的姑娘……”
“我知道了,下去吧。”方思明打斷他。
說真的,之後的事,他實在不大想聽。
那黑衣人愣了愣,疑道:“少主與沈少俠素來交好,如今喜事逢迎,少主不派屬下送些禮去?”
“……滾出去!”
“屬下多嘴!屬下多嘴!”見方思明當真震怒,那黑衣人連連幾個叩首,一面告饒,一面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之後,方思明不著寸縷地從浴桶里跨了出來,光潔的身軀吻痕齒痕交錯遍布,無一不是那人那晚留下的痕跡。
方思明氣得發抖。
送禮?
他將自己此生的希望都親手贈予別人了。
還要他送什麼才算夠?
……
“畢畢剝剝――”
近旁而極響的爆竹聲還沒有息,空氣里已經瀰漫了幽微的火/藥香。
未及時辰,江家門前就已迎滿了人頭――都是為討個好彩,沾沾喜氣而來的。
“江叔!恭喜恭喜呀――”
“誒!說起來咱們采月還真是有福氣!摘菱捕魚還能撿個俊俏有錢的少公子回來!”
“是啊!女兒嫁了王太守家的公子,以後江叔就是王家的親家!下半輩子都不愁吃喝了,今後還捕什麼魚!”
江伯惶恐地道:“諸位又是哪裡的話,可休胡說!采月為自己找了戶好人家,我這個做父親的不過是借了女兒的光罷了!”
“江叔叔!”沈逍遙剛從村口回來,擠過人群:“江叔叔,王家的轎子就快到了!采月呢?”
眾人本還不覺得有什麼,經沈逍遙一點醒,都回過了神來:“是啊!說起來,新娘子呢?江姑娘怎得還沒出來?”
江伯面色一瞬間變得有些為難,幾番欲言又止後,他對沈逍遙道:“逍遙,你……跟我進來一下。”
沈逍遙怔了怔。
江伯一言不發地將沈逍遙領到江采月的閨門外。鄉下簡居,隔音不甚好,屋內任何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采月!娘求你了,王家的迎親的轎子就快到了!趕緊讓娘給你梳頭吧!”
“是啊采月!婚姻大事,可別誤了良辰!”
江采月一襲大紅喜服,霞披加身,一頭青絲披散著,鳳冠與蓋頭擱置一旁。謝鳶與江母在一旁苦苦相勸,她卻是咬著唇,一次又一次執拗地搖頭。
“采月。”
終於見著心心念念的身影,江采月驀地笑了,唇眸由於剛施過脂粉,看起來愈加明艷動人。
她沖沈逍遙招了招手:“逍遙哥哥,你過來。”
沈逍遙聽話地朝她走了過去。
半天不肯束髮的江采月現下卻主動拿起了鏡前的木梳,問道:“逍遙哥哥,能為月兒梳頭嗎?”
“……”
謝鳶警醒道:“采月,這不合規矩。”
“我知道。”話是這麼說,江采月仍舊抬著手,將梳子遞到沈逍遙的面前,“逍遙哥哥,幫月兒梳頭,好嗎?”
沈逍遙看了一眼江母。
老嫗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