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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的是,潤玉在心裡默默想著,焰麟也許能救她,也許真的能救她。這個想法,是支撐他走下去的唯一理由。

  ☆、荼蘼散盡,歲歲平安

  素芷坐在牆外最高大的一棵槐樹上,看著已經轉世的桑枝在院子裡曬草藥。素芷覺得好巧,畢竟她已經在人界找了桑枝好多年,按照凡人的時間,素芷應該已經轉生了好幾世,沒想到她還是當了醫者。

  當年,焰麟讓她拿出那朵荼蘼時她才知道,搖夏用一縷魂換來了桑枝的記憶。她本以為只要她將荼蘼悉心養護,便終有一日能見到桑枝,沒想到那只是師姐講來騙她的故事。

  不過也多虧那縷魂,才讓師父有了救回搖夏的資本。斗姆元君沒有說錯,師姐幫桑枝留住了記憶,桑枝則幫她留下了一縷魂。

  她始終留著桑枝的記憶,想著有朝一日找到了她,便把記憶還給她,讓她重新記起自己,重新延續未完的緣分。可如今,她卻將那記憶束之高閣,再未碰過。

  桑枝將背簍里的草藥鋪好,正準備去做飯,便推門走進一名俊朗的小伙子,他上前抱了抱桑枝,推她去休息,自己則洗手準備作羹湯。

  “阿娘,您就別忙活了,讓爹爹做飯吧,爹爹做飯好吃!”

  房中的小丫頭白糰子似的,抱著桑枝的腿一個勁兒地蹭,桑枝捏捏她的臉,雖然有些不服氣,可還是乖乖坐在一邊和她玩兒。

  時近黃昏,炊煙裊裊,焰麟不知何時也坐到了素芷身邊:

  “看了這麼久,還沒看夠嗎?”

  素芷沖他笑:

  “看不夠啊,找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她。現在她過得如此幸福,我真替她開心。”

  焰麟停頓了一會兒,問出了想問的話:

  “她的記憶,真的不還給她了?”

  “……嗯,前世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她現在很好,就足夠了。”

  “可你只能一直做她生命中的旁觀者,沒事嗎?”

  “人間短短數十載,天界悠長無盡頭,與她相認了又怎麼樣呢?我永遠無法真正參與她的生命。不如像現在這樣,安靜地看她嬉笑怒罵,守護她歲歲平安。”

  “嗯,搖夏說得對,你終有一天會長大的。”

  素芷與焰麟十指緊扣,像是終於卸下了什麼負擔,安穩地靠在他肩上。

  “你看那個小丫頭。”

  “是素芷的女兒,很可愛吧。”

  “很可愛。”

  “……你幹嘛動手動腳的!”

  “小丫頭太可愛了,我也想要一個。”

  “臭流氓!”

  ☆、桃之夭夭

  時年三月,草長鶯飛,桃花開得正艷。小販們正沿街叫賣,茶團花餅雲片糕,奶酥果乾碧螺春;戲台下坐著一堆人聽說書,為才子佳人的故事長吁短嘆。

  潤玉仍舊戴著那支扶桑木,從熙熙攘攘的市集中走過,每次路過城中生意最火的酒樓,他都會在門口的茶攤上喝茶,等一個熟悉的身影抱著一堆吃食從酒樓中走出,再默默跟著她走向山中早就荒廢的寺廟。

  山寺中有一棵枯木,多年以前曾是一棵桃花樹,如今成了連接妖界與人界的通路。那名女子從枯木中閃身消失,似乎並未注意到跟在她身後的潤玉。

  妖界點溪山中,有一棵長了成千上萬年的扶桑樹,枝葉遮天蔽日,樹前的湖水澄澈清明,像是妖界中難得的仙境。

  那名女子將好幾包吃食放在粗大的樹枝上,自己則拿起放在樹邊的鋤頭刨起了土,過了好久,終於刨出了一壇酒。

  “唉喲,可累死我了。”

  她將酒罈抱上另一枝粗壯的樹幹,自己則伸了個懶腰,輕盈地跳上了樹枝,靠著大樹的枝幹,整個人都被隱藏在濃密的樹葉中。她抱著酒罈,聞著歷經多年的酒香,幸福地笑,又打開紙包,就著果乾糕點痛快的吃了起來。

  潤玉離扶桑有些遠,站著不動,看著粗大的樹枝後露出的一些桃花色衣衫。

  他覺得焰麟肯定會氣死,千防萬防,也沒防住搖夏對陳年美酒的渴望之心,讓她時不時就從上清天溜去人界,挖她千年前埋下的酒。

  潤玉一直在猶豫要怎麼跟她說話,也許可以從檢討開始?

  他知道天界律法有失,所以他不顧爭議修改了天條,讓凡人與神仙可以相知相守;他知道他太過重視權力制衡,以致於各方勢力為了獨占優勢不斷生事,所以他不再執著於平衡,而是擇賢而用,恩威並施;他知道他一直太在乎她上清天上神的身份,於是將天帝的身份凌駕於他自己之上,所以他願意隨時放棄這個位置,因為他早就認識到他應該有不被任何外物賦予的、屬於自己的驕傲;他知道她一直在乎他的過去,於是他決定讓她用任何方式報復他,哪怕從此再也不見他。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決心,潤玉反而有些不敢見她。

  他悄無聲息地抬頭看著她,又看了看土坑中埋著的酒。已經只剩最後一壇了......

  “酒只剩最後一壇了。”

  樹後的人突然說了話,她從樹後伸出一隻手,露出了側臉,有些俏皮地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潤玉:

  “要喝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什麼的……儘量有!(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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