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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展昭笑笑,自己竟是忘了,她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啊。

  “那你也莫要去。公堂上淨是些小姑娘看不得的。”

  展昭雖是泛指,牛雪卿卻是知道他在說什麼了。公堂上,刑訊逼供、鍘刀之刑,什麼都會發生。一個年輕姑娘,如何能見得這些。牛雪卿卻是將這些同展昭結合起來了,她不想看到展昭承受這些,他也不想讓她看到。

  “這次不會的。我是訟師啊,會保你平安的。”牛雪卿儘量笑得燦爛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心虛。

  “……”看到牛雪卿故作自信的樣子,展昭不忍心拆穿,“凡事都有萬一。”

  牛雪卿沉默半晌,終吐出這樣一句話:“如果有萬一,我也希望我在。”

  堂審那日,牛雪卿還是去了。

  因為牛雪卿同展昭說,她不想退堂的時候,她喜歡的人,便不在了。

  牛雪卿很害怕未知的恐懼,因為她天生想像力豐富,如果不是一直在,她會想像出比最壞的結果還要壞上五分的事情。而如果把這樣的事情放到展昭身上,牛雪卿怕自己會承受不住。與其這樣,不如,勇敢面對。

  就算她護不住他,至少,她要陪著他離開。

  公堂上,包拯坐主審位。旁審位上,一年輕男子身著明黃衫袍,任何人一眼便知其身份。他眉目也算清俊,算得上貴氣逼人,此時出現,卻無人對其有好感。

  公孫策一旁記錄,張王馬趙分侍兩旁,一切如常。

  事實上,的確一切如常。包青天鐵面無私,無論審的是誰,都該沒有分別。

  “帶人犯。”

  今日的包拯,聲音很輕。

  或許是昨晚沒睡好吧。

  人犯並人犯的訟師上來,一一行禮。

  “這姑娘是訟師?訟師竟也有女子?”仁宗不禁疑惑。

  “那依聖上之意,女子便只能做三姑六婆麼?”

  一時間,公堂上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牛雪卿對皇帝本就沒什麼敬畏,僅存的也不過是怕有殺身之禍的謹慎罷了。而牛雪卿若是下定決心為了展昭犧牲性命也無妨,便無所畏懼了。加之展昭是因為仁宗才淪落至此,牛雪卿更是對其十分不滿,故而忍不住出言反駁。

  展昭看牛雪卿一眼,恰與她對視,忙搖搖頭,示意她萬莫做傻事。

  仁宗卻是笑了:“朕不過問問。”

  對於其戲謔的態度,牛雪卿只覺胸中火起,事關人命,他卻一副無所謂模樣,當真是帝王無情。

  牛雪卿原本對仁宗印象還不錯,畢竟他能夠聽得進言官的意見,也算明君。可此時,牛雪卿只想在心裡罵他一百遍。

  包拯似是看出牛雪卿已然十分惱怒,怕她再說出什麼不敬的話來,遂一拍驚堂木。

  “啪”的一聲,驚堂木重重落下,仁宗嚇了一跳,面色總算嚴肅起來,牛雪卿不禁為包拯叫好。

  “帶人證。”

  因著審問的人要避嫌,所以開封府的人請了在場的一位百姓做人證,敘述當時情況。

  展昭為了他們而入獄,百姓也十分感動,故而都願意為展昭出面,還想藉機為展昭辯解。最終,他們派了個說話人來。

  說話人口才好——百姓們是這樣認為的。

  或許是職業習慣吧,那說話人繪聲繪色地描繪著當時的場景。牛雪卿能想像到,展昭手持尚方寶劍,直直跪下的場景。

  “老百姓對貪官太過不滿,一時情急,才對聖上不敬。展大人是為平息民憤,以防□□,才不得已而為之……”

  不是的。牛雪卿想。如果只是為了平息□□,展昭有一百種辦法。牛雪卿猜測,一定是展昭認為皇帝真的有錯,才會以皇帝之名,向百姓道歉。

  可是,這不是你的錯啊。為什麼跪下來的是你呢?為什麼在公堂上的又是你呢?只因為你做了官,便要將朝廷的錯也攬在身上嗎?

  “不是的。”一直靜靜聽著的展昭忽然開口,“聖上,不是的。”

  仁宗一直漫不經心,聽到展昭開口,忽得提起精神來。

  “是罪臣見到百姓哀鴻遍野、餓殍載道,以為,聖上的確欠百姓一個交代。”

  “古稀老人顫抖著手拭淚,哭訴幼孫餓死街頭;新嫁娘身著嫁衣,面色空洞地道新婚之夜新郎被擄去做工,再未回來;嗷嗷待哺的幼子在年邁的奶奶懷中啼哭;還有被糟蹋的年輕女孩輕生不成所留下的疤痕……若非鄭延,這些都不會發生;若非聖上,也不會有鄭延。”

  這鄭延,便是那貪官。他短短在任幾個月,卻是把一個知府能做的壞事都做盡了。強征高額稅款、私建作坊、強擄工人還百般虐待、強搶民女魚肉百姓……展昭面色平靜地說完這些話。牛雪卿轉頭,看向自己一直喜歡著的那個男人。他的側面輪廓分明,在公堂昏暗的光線下,陽光便將他的輪廓勾勒出來。

  牛雪卿害怕他說這些會惹來仁宗的不悅,進而失去生機。卻又覺得,只有這樣耀眼的展昭,才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啊。

  “你說的不錯。”仁宗皺眉沉思。

  良久,道:“可是,你還是對朕不敬。”

  沉默。

  “罪臣想說的,已經都說完了。請大人明正典刑。”平靜的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一瞬間,門外有百姓呼喊。

  竟是當時在場的百姓!他們雖只選了一人來,但都心系展昭安危,也全來了,皆守在公堂之外!

  “展大人沒有錯!”

  “聖上赦免展大人吧!”

  “錯的不是展昭!是朝廷!是聖上!”

  既有苦苦哀求的,亦有激進甚至批評皇帝的,但都是要求赦免展昭的。

  外面的百姓越是激烈,仁宗越是道:“包卿,這不敬天子之罪,可是罪證確鑿了?”

  包拯只覺頭上似有汗水冒出來,涔涔冷汗,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不敬天子之罪,本就是聖上說有便有,說無便無,可是這一次,聖上偏要說有。

  “包卿,在等什麼?”

  短暫的沉默之後,展昭開口:“罪臣自知觸犯律法,請大人明正典刑。”

  包拯顫抖著手抬起驚堂木,拍下去,顫抖著聲音道:“人犯展昭不敬天子,判以鍘刀之刑。王朝馬漢,虎頭鍘伺候。”

  王朝馬漢好像沒聽見一樣,仍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包拯也仿佛沒發現一般,等著他們。

  “王朝馬漢,沒聽見嗎?”仁宗親自開口。

  “……”王朝馬漢緩緩動身,用極碎的步子緩緩往前挪動著。但畢竟是動了,旁人也不好說什麼。但公堂很小,他二人還是走到了鍘刀面前。因為全身都沒有氣力,二人搬了一下,未搬動,復又搬起,緩緩移到大堂中央。

  這時的牛雪卿知道,虎頭鍘伺候之後,還有搭上鍘口等環節。她還有一點點時間,來糾結怎麼讓皇帝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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