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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仰和說了一句「我吃飽了」就往後面走去。她說的很輕,可能和碗筷碰撞的聲差不多,也不管誰聽,聽到了沒有。

  她們家其實沒有一個像樣的廚房,雖然門前看上去乾乾淨淨,但畢竟也是老房子改造的,對於做個小本買賣的一家人來說,廚房簡陋都沒有關係。

  周仰和端著碗筷走到小廚房,看著洗碗池裡一天沒洗的餐具嘆了口氣,她望了望四周,除了破舊木板拼成的狹小空間,一個煤氣灶,一口鍋,一個碗櫃,一塊砧板,似乎就沒有什麼了。每次吳紅燒飯的時候都要推開面前的小窗戶,才能避免嗆到,油煙機太大,如果塞在這逼仄的空間裡會更喘不過氣來。

  她拔開小窗戶上的栓子,輕輕推了一下,隨著吱嘎聲一陣風吹過來,吹的她一陣激靈。入目的是和她家規格差不多的房子,對面那戶人家的大兒子已經讀大學去了,小兒子在二樓寫作業,昏黃的燈光在他們家樓的中間,像一個家的支撐。

  那我家的呢?

  是賺很多很多錢就可以撐住了嗎?她想,但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還是很在意父親的話的,甚至開始痛恨自己生在這樣的家庭里,她想起喻溪的笑容,想起對面小區的燈火,想起買文竹的時候自己數零錢的窘迫……想起好多好多。

  為什麼呢?

  我也想變成她那樣。

  什麼樣呢?

  「姐,」周瑞和的聲音傳了進來,「我把碗放著了啊。」周仰和「哦」了一聲,看到她這樣,周瑞和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沒說什麼就上樓了。

  腳踩在木板上的聲音「嘎吱嘎吱」的,周仰和不止一次想像過有一天她踩上去塌了的樣子,但是十幾年了還是結實的很,那幾聲就像是人的抱怨,沒有什麼用,也解決不了。

  她擠了一點洗潔精在洗手池的碗上,打開水龍頭,水位伴著泡沫一點一點上漲,她機械的洗著碗。

  吳紅收拾完飯桌,把碗碟筷子端進來就看到女兒在洗碗,暈黃的燈光落在周仰和瘦弱的身上在牆壁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吳紅走上去說:「我來吧。」

  周仰和朝她笑了笑,「媽,沒關係的,我來就好。」

  你已經夠辛苦了。

  ——

  飯後,喻溪對著文竹發了好一會的呆。

  倒是她媽看了笑了出來,「喲,咱們家閨女今天怎麼對一盆植物思考起來了?打算跟你爸學習』如何在一盆植物追問人生真諦』嗎?」

  喻溪媽媽叫單玲來,和她爸喻泰亮是松城大學的生物學教授,雖然從事教育工作,對自己的女兒倒是一點也不嚴格,喻溪想學什麼就放開去學就好,單玲來信奉「做人就要開心」的準則,一天到晚都樂呵呵的,經常和喻溪開玩笑。而喻泰亮則對人生哲學有很大的好奇心,企圖把自己的專業和人生結合起來,養些花花草草也要和哲學聯繫在一起,經常被單玲來取笑。

  「哎喲我親媽,那可是你老公,你怎麼天天可勁的嘲笑呢?」喻溪一聽她媽提起這茬就要跟著貧,「再這樣下去我可是對男女婚姻產生極大的不信任了呀。」

  說完還擺出一張生無可戀的臉。

  得,閨女今天不太對勁。單玲來女士通過自己女兒幾天的言行得出一個肯定的結論。

  「怎麼啦,碰見什麼事了?」單玲來女士坐在沙發上摟著寶貝女兒,「學校有男生追你?」

  喻溪看著她媽擠眉弄眼的就覺得老師這種職業裡頭的性格也是千奇百怪。

  「單女士,你還記得我們小區對面那家超市嗎?」喻溪調整了一下坐姿,企圖把本次對話變成一次嚴肅的家庭會議。

  然而單女士一點也而不配合,撿起女兒烏黑的長髮就開始編起辮子,「哦,當然知道了,你這種會『吃』紙的人一星期就可以把抽紙都用完,我們家養個閨女也很不容易的,以後你叫嫁人起碼要讓男方提個幾百袋抽紙的……」

  喻溪一看話題又要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忍者疼從她媽手中抽出自己的頭髮,輕輕拍了拍單女士的大腿一下,「跟你說正經的呢……」

  單玲來單女士一看自己的』作品』被取走,只能擺出一張笑臉面對自己的閨女。

  「那家超市怎麼了?」

  「今天幫把文竹搬上來的女孩子,是我同學,但是她家居然在我們小區對面的超市欸!!」喻溪特別激動的說了出來,「而且我以前在學校都沒認出她呀,太驚悚啦!」

  單玲來女士倒是沒喻溪那麼驚訝,只是平平淡淡的,「噢,那個小姑娘呀,模樣看上去比你小,我還以為是初中呢,那你倆一學校以後還可以一起回來嘛。」

  言罷,單女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呷了一口。

  「對了,一個學校有什麼好奇怪的,說明人家小姑娘成績也蠻好的喔。」她拍了拍喻溪的頭說了句:「瞧你大驚小怪那樣。」

  喻溪利索的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的學她爹長嘆口氣,一副「世上無人了解老夫」的表情。

  單玲來被她的舉動弄的笑了出來,右手一揚給了喻溪脊背一掌,「給本仙女拉小提琴去。」

  喻溪被她老娘不要臉的稱謂驚呆了,過了一會還是選擇屈服,痛心疾首的福了福身子,「是是是,小仙女稍後。」

  喻溪只要一拉小提琴就會靜下心來,低頭的時候長而密的睫毛會在臉上投出小小的陰影,笑的也恰到好處,像是工筆畫下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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