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遠航的路上有你（24）
溫媛一愣，「你說什麼？」
蕭笙嘆了口氣，「徐三被停職之後就遞了辭呈，我們都以為他會回徐家接管家業，但後來四哥對我說，他和徐家鬧翻了，自己出來創業。」蕭笙頓了下，繼續道，「媛媛，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可能平白無故辭職，更不可能無故跟徐家鬧翻，是不是有你的原因？」
溫媛沒回答，追問道，「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一身正氣，警察更是他所熱愛的職業，雖然她曾經提過想要他離開警局，但她從未想過讓他放棄自己的理想。
「徐老想藉機逼他回徐家，處處給他使絆子，你覺得他現在能怎麼樣？」蕭笙抿了抿唇，「媛媛，有些話不用我說，你比我更明白，做生意原本就不是他擅長的，現在有徐家處處使絆子，他離窮途末路不遠了……」
溫媛胸口重重一顫，手下意識握緊了手機，「他回家了也好……」
「媛媛，你覺得他的性格會回家嗎？」蕭笙苦笑了一聲，「昨天我和四哥在瀾庭遇到了他，他正陪著一群老總喝酒，期間幾位老總請四哥過去坐坐，他親口說的，混不下去大不了去給人做私人保鏢，總不至於連喜歡的女人都不能要……我看他那個架勢，要真混不下去了去工地搬磚都有可能。他這次是鐵了心了，你到底為什麼跟他分手？」
溫媛緊咬著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們之間並沒有轟轟烈烈的感情，若要論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過短短的半個月，她何德何能，能讓徐易航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他是天之驕子，年輕有為，她呢？
除了狼藉的名聲之外，她什麼都沒有。
徐夫人說得沒錯，他不能有一個成為他污點的太太。
「徐老今天晚上約了四哥和季沉西，我想知道你的態度。」蕭笙嘆了口氣，等著她的回答。
徐敬擎約寧四和季沉西的原因無外乎一個，讓徐易航真的到孤立無援的地步。蕭笙給她打這通電話的原因也很簡單，無非是想知道她的態度，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答應徐敬擎。
溫媛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才發出聲音來，「那是他的事，他的選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媛媛……」
「我跟他什麼都沒有發生。」溫媛十指扣入掌心，打斷蕭笙的話，「笙笙，我和他已經分手了，以後也不會有關係，以後他的事情，你不要再告訴我。」
「你明明很關心……」
「身為朋友，我很關心，但其他的，我不想知道。」溫媛咬了咬唇，抬眸往他的公寓樓上看了眼，發動車子調了方向驅車離開，「我待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就這樣吧，替我跟寧寧和靖靖問好。」
「溫媛……」
蕭笙的話還沒說完，她便掛了電話，煩躁的將手機扔到一邊。
車子開到精神病院門口，她停下車，在門口看了好大一會兒才下車。
在門口登了記之後，有工作人員把她帶到了葉芸的房間。
葉芸的臉色好了許多，目光有些渙散，看到她過來，愣愣朝著她笑了笑，又低下了頭。
溫媛轉過頭，看著工作人員，「我想和她單獨說會兒話，可以嗎？」
工作人員點點頭，「溫小姐，病人的情況最近幾天才有所穩定，你不要刺激到她。有什麼事及時叫我們。」
「謝謝！」
她目送著工作人員離開，才推開門進去。
葉芸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彎起了唇角，「媛媛，你來了？」
溫媛身體一僵，愣愣看著她，察覺到她的情緒並無變化，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揚起唇淺笑，「是啊，表姐，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啊。」葉芸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快坐下，周齊不在家，正好你過來陪我。」
聽她提起周齊，溫媛頓時又是一愣，直起頭看她。
她臉上笑意盈盈，「你愣著幹什麼？快坐呀。」
溫媛抿抿唇，坐了下來。
「你高考的成績怎麼樣？不錯吧？」
溫媛又是一愣，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嗯，不錯的。」
「有喜歡的男孩子沒有？」
溫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的笑臉，心裡不免泛起苦澀來。
葉芸接著道，「以後上了大學就該好好放鬆了，校園時期的愛情是最純真無暇的，你如果有喜歡的男孩子，千萬別錯過了……」
「有的。」溫媛唇角揚了揚，「表姐，我喜歡上一個男孩子。」
葉芸頓時眼睛放光，「真的？他叫什麼名字？是你的同學嗎？」
溫媛搖頭，「他姓徐，是個警察，很高，很帥。」她說著，眼睛裡漸漸有了氤氳，「我很喜歡他。」
葉芸看著她，眼神有些迷濛，「那他喜歡你嗎？」
溫媛輕輕點了點頭，沒說話。
葉芸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那你們一定要在一起，就像我和你姐夫這樣。」
「如果不能在一起怎麼辦？」
葉芸笑了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不能的，你是活給自己的，不是活給別人的，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你們在一起沒傷害任何人，那就沒有錯。」
溫媛看著她，心裡難受，看著她愣了半晌才再度動了唇角，「姐，你能原諒我嗎？」
「傻丫頭。」葉芸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頭髮，「一定要幸福啊。」
溫媛的淚猛然落了下來，朦朧的視線中，葉芸的笑意溫和而柔婉，如同一道陽光。
她在這裡待了好長時間才離開。臨走之前，葉芸將她送至門口，拉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下次過來記得把那個男孩子帶過來，讓姐看看。」
溫媛看著她沒有出聲，無法分辨她此時到底有沒有清醒。
大概是沒有，溫媛苦笑了一聲，若是她清醒了，又怎麼會這麼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
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葉芸扶著門，看著她的背影站了許久，愣愣的出神。
……
從精神病院出來後，溫媛回了家。
杜鳳琴還在哭哭啼啼，溫玲在一旁安慰她，見溫媛回來，杜鳳琴站起身朝著她撲過去，「你這個賤人，如果不是你，我女兒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溫媛停住腳步，攔住她，眼神是入骨的涼，裹著一絲譏誚和不屑，「琴姨，溫婉嫁給黃平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她甩開杜鳳琴的手，杜鳳琴往後退了好幾步，若不是溫玲在後面扶著，她便跌倒在地上了。
溫媛雙手環胸，筆直的站著，「溫家現在是我做主，當年的醜聞我會重新調查一遍。琴姨，小姑，這段時間最好別再我眼皮下面做些小動作，我最近心情不太好，脾氣也不太好。」
她說完便上了樓。溫玲和杜鳳琴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此時，她們才意識到，她是真的變了。
半晌，溫玲回過頭來，拍了拍杜鳳琴的背，「嫂子，不用怕，她一個小丫頭能掀起什麼風浪，現在溫婉嫁給了黃平，我們有黃平這個靠山，溫氏遲早是我們的。」
杜鳳琴咬了咬牙，「可當年的事……」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初都沒調查出什麼，現在能找到什麼證據？」
「我真怕……」
溫玲握住她的手，「嫂子，你記住，當初是溫媛自己勾引了周齊，被人捉姦在床，這件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之後的事就更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了。」
……
第二天下午，溫媛約了警察局的王警官見面。
剛一到警局便撞上了李通，溫媛認得他，徐易航的下屬。她下意識往裡面看了一眼，驀然想起徐易航已經辭職了。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可笑，低下頭朝著裡面走去。
李通攔住她，熱絡的和她打招呼，「溫小姐，好久不見了。」
她不得已停下腳步，抬起頭來，「好久不見，你這次來，是有事嗎？」
「嗯。」李通點點頭，「之前的案子還沒結案。」
「哦，那你忙。」溫媛揚了揚唇角，再度邁開腳步。
李通眨眨眼睛，「溫小姐，待會兒能和我聊聊嗎？」
溫媛愣了下，她和李通不熟，唯一的話題也只有徐易航，她擰了擰眉，還未回答，李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的，王警官在等您，您先過去吧，我在這兒等您。」
溫媛深吸了一口氣，朝著王警官的辦公室走過去，她敲了敲門，正在埋頭工作的王警官抬起頭來，看到是她站起身來，「溫小姐來了，快坐。」
溫媛點點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王警官，麻煩您了。」
「都是我應該做的。」王警官笑笑，從桌子上抽出卷宗出來遞給她，「這個就是溫家出事時所有的資料，都在這兒了。」
溫媛接了過去，打開，「王警官，我母親的死，確定沒有他殺的可能嗎？」
王警官搖了搖頭，「我們當初排查的很仔細，沒有他殺的可能。溫小姐，時間過去太久了，能找到的證據也只有這麼多，會不會是您多心了？」
溫媛低頭想了下，把卷宗收了起來，遞還給王警官，「也許吧，就是這段時間覺得心神不定。」
溫婉和溫玲這次陷害她的手段，和十幾年前她的遭遇實在太像了。
葉芸和周齊是青梅竹馬，她自小跟在兩人的身後，周齊樣樣優秀，在少女懵懂的時期，她把青春期的悸動全都給了周齊。
後來葉芸和周齊結婚，葉芸婚後懷孕，她經常會過去陪葉芸，周齊也對她很是關心，可兩人之間從未過界。葉芸生下寶寶後，三人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周齊的關心，葉芸的猜疑，還有她壓在心裡的那份不知名的悸動，都成了後來事件的導火索。
高考結束後，她和幾個同學出去放鬆，期間喝了兩杯啤酒，之後便不省人事。再度醒來後，她是被溫家的人驚醒的。
她和周齊被捉姦在床。短短一天的時間，那些照片便傳遍了整個黎城。
母親因此自殺，葉芸受了刺激，在她面前親手摔死了孩子，周齊為了彌補，替葉芸頂罪鋃鐺入獄。
而她，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之後為了躲避流言蜚語遠走他鄉。她曾經想過，或許自己年少無知，那天晚上借著酒勁兒真的勾引了周齊。
直到現在，這次溫婉的事情出了以後，她再回過頭去想那件往事，細節處驚人的相似。她不得不往哪方面想。
「溫小姐如果想要繼續查下去的，我可以請別的同事幫忙找找。我記得當初有個記者，對這件事很關注。」王警官繼續道。
「不必了。」她站起身，「當年查不到的事情，現在更查不到了，就算真的是有人算計，早就沒了證據。」
微頓了片刻，她輕輕頷首，「王警官，謝謝你，打擾了。」
……
溫媛從王警官的辦公室中出來，李通還在等她。
她躲不過去了，便隨著李通一起到了警察局附近的小茶館。
李通是個粗人，不懂得品茶，她泡好之後給李通倒了一杯，淺淺勾起唇角，「你想跟我談什麼？」
茶香令李通微微晃了晃神，他握緊了茶杯，抬起頭看著她，「溫小姐，你喜歡三少嗎？」
溫媛臉色變了變。
李通繼續道，「我是個粗人，說話難聽，如果讓您不舒服了您千萬別在意。三少他對您是真心的，他離職了……」
「我知道。」
李通臉色微變，看著她平靜的臉看了片刻，又開口道，「上次他從錦城回去之後，情緒一直不佳，抓捕人犯的時候走了神，被人犯用刀子刺中腹部，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醒來之後便跟局長提了辭職……」
溫媛靜靜聽著，十指下意識握緊了茶杯。
上次他從錦城回去，應該是受了她的刺激……心口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她臉色微白，低下頭蓋住了眸里的情緒。
李通嘆了口氣，「他離職之後就和家裡斷絕關係了，他明明就很愛很尊敬他的父母，溫小姐，我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勸勸他，別再糟蹋自己了，他現在每天出去應酬，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他身上的傷還沒好，明知道即便喝死了那些單子也拿不到手，他……」
「徐夫人難道任由他這樣嗎？」溫媛聽不下去了，想起蕭笙那就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心裡抽搐般的疼，他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
李通搖了搖頭，「夫人和老爺想逼著他回家，他這次是鐵了心的，上次我在醫院碰到他，醫生說他再這么喝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溫小姐，現在只有你能勸得動他了，他只聽你的。哪怕等他身體完全好了再出去應酬……」
「我……」
「溫小姐，上次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我問他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拼，他說，想給你一個你想要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