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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我以為你知道的。」

  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只是愛的一種方式,可不在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阮寧薇還在,陶行若即便與她不在一起,也能為她歡喜為她憂愁,阮寧薇不在了,陶行若看起來一如既往地堅強,可景琇再也沒有見她眼裡有光的樣子了。

  陶行若薄唇顫了顫,應不出聲。

  「所以,你想怎麼樣?」許久後,陶行若如景琇所願地問。

  「我要你幫我。」鍾清鈺是根本說服不了的,她也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

  景琇眼神森冷中又透著詭異的柔情:「你幫我找人把言言保護起來,在我回來之前,誰都不許碰言言。」

  陶行若驚愕,這個賭注太大了。「你知道這麼做後果是什麼嗎?」

  於情於理於法,景琇這麼做都要遭人詬病的。本來因為悔婚、在會場門口和記者衝突,已經滿城風雨,被媒體們口誅筆伐了。再這樣鬧,景琇下半輩子也要毀了。

  陶行若的理智讓她無法答應景琇,然而,隔著幾個小時抵達的景舒榕心疼女兒,意外地答應了。

  於是景琇孤注一擲,雷厲風行地調動了十幾個私人保鏢,把季侑言團團保護了起來。她像惡人一樣,拿捏著鍾清鈺顧及季侑言的名聲不敢把這件事向媒體曝光鬧大,徹底把鍾清鈺他們隔絕在季侑言幾米之外。

  她把季侑言安心地交給了景舒榕,而後連夜與陶行若踏上了去往藏地尋找道空的路途。

  可十五個小時後,她在藏地省會落地,心神不寧,一連接網絡,看見的卻是鋪天蓋地的關於季侑言追悼會和已經火化的消息。

  景琇站在曠野炙熱的太陽底下,頭暈目眩,通體發涼。

  她顫著手指頭撥打了景舒榕的電話,問她:「是假的對嗎?」

  景舒榕試圖解釋:「琇琇,你聽我……」

  「告訴我,真的,還是假的。」景琇聽不出情緒地打斷她。

  景舒榕沒有辦法,只好應了一聲殘酷的「是真的」。

  手機那端再沒有了聲音,安靜得嚇人,景舒榕忐忑地叫她:「琇琇……」

  「是你答應他們的,否則他們再怎麼鬧都可以拖得住的。」景琇聲音輕輕的,「從一開始答應幫我就是騙我的,為了把我支開是不是?」

  景舒榕自知能騙過景琇也只是因為她當時太慌亂急切了,回過神後早晚會發現的。她承認:「是,媽媽和你說對不起。」

  她聲音疲憊中帶著一點柔軟,像在教育她又像在哄她:「琇琇,別鬧了。再鬧下去,媒體這邊要徹底失控了。你這樣子,小言知道的話也不會安心的。琇琇,振作一點好嗎?不在的人已經不在了,這是沒辦法改變的,可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生活下去的啊。」

  藏地的風捲起漫天的黃沙,模糊了景琇的面容。她站在風中,形銷骨立,天地很大,她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再無處可以安身了。

  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她們以為,她還活著嗎?

  「阿琇!」一聲哀傷的哭腔把景琇叫回了現實。

  景琇的目光落在季侑言因為哭泣而通紅的面頰上。

  言言在哭,是鮮活的;她的淚一滴滴打在她的手背上,是溫熱的。

  那一場噩夢,幸好,只是一場夢了啊。

  景琇望著她,萬般情緒在胸腔中翻攪,她抬起頭想要逼回自己的淚,淚水卻順著她的下頜、脖頸,淌進她的胸口。

  「為什麼要想起來?」她像是在問季侑言也像是在問虛空。

  那些痛苦與絕望,為什麼還是讓季侑言承受了?她一想到季侑言去世前是怎樣的害怕與絕望,心口就像有一把刀在凌遲著。

  她的這句問話,等同於承認了季侑言的所有猜想。懸著的巨石徹底墜落,碾壓在季侑言的心上。季侑言張開口,有千般心疼萬般愧疚想說,最後卻只發出了羞愧的抽泣聲。

  她明明是想景琇過得更好才放手的,可為什麼最後她還是讓景琇為她痛苦為她犧牲。如果道空只是一個假高僧,如果所謂的施法只是一場騙局,那阿琇……

  她屈起腿掩住了臉,一聲又一聲崩潰的「對不起,對不起」從她的喉嚨擠出,刺痛著景琇的心。

  景琇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小桌子,移坐到了季侑言的面前。

  她叫她:「言言,你抬起頭來,看我。」

  季侑言的哽咽聲漸止,沒有動作好幾秒,還是抬起了頭注視著景琇。她整個人因為過於克制情緒在發著顫,胸腔劇烈起伏。

  景琇用大拇指輕拭季侑言的淚水,她的溫柔,卻讓季侑言的淚越發難以克制。

  「是外面雨漏進來了嗎?」景琇柔著聲,故作輕鬆地揶揄。

  季侑言笑不出來。她猛地前傾了身子抱住景琇,力道先是大得景琇身體有些疼,後是小心翼翼得景琇心口發疼。

  「阿琇……告訴我,你會一直痛嗎?」季侑言埋在她的肩頭,淚水浸透了景琇的衣服。「告訴我,你會一直在嗎?」

  她聽起來那樣惶恐,景琇心不由地酸軟成一片。她主動調整了抱姿,環抱住季侑言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安撫著:「不痛了,我會一直在的。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季侑言掐著自己的指腹,冷靜了一點問景琇:「阿琇,告訴我,代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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