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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清潮坐在她身旁,給她夾菜。清酒碗裡堆得山高。

  藺清潮說道:「肆兒,我聽阿……我聽你娘說過,你沒有味覺是不是?」

  清酒點了點頭,不以為意,慢條斯理的吃著:「有或是沒有,沒什麼兩樣。」

  藺清潮放下筷箸:「品嘗五味是人間一大樂趣,怎會沒有區別。」

  她憐她自幼不知酸甜苦辣,語聲溫柔又堅定:「姑姑一定會找到法子,讓你恢復味覺。」

  清酒興致缺缺,只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她倆沒能說上幾句話,就有人來與藺清潮攀談。

  她這姑姑是七弦宮的長老,地位高,前後有幾人過來搭訕敬酒。

  清酒看著那酒杯之中泛著的金波發著呆,她好像飲過酒,不知是什麼時候,只記得喝過酒後飄忽的滋味。

  藺清潮一回頭就見她盯著自己的酒杯看,笑道:「肆兒也想嘗嘗?」

  清酒還沒回答,她已倒了一杯,遞到她跟前。

  她爹有很多規矩,那時年幼,不允她沾這種東西,倒是她這姑姑,怎麼做事隨心所欲,百無禁忌。

  清酒好奇心起,接過後一口飲盡,渾身一個激靈。

  藺清潮見她這模樣,笑道:「小酒鬼。」

  清酒一怔,茫然的看著她,好像有誰也對她笑著說過這句話。

  她眯了眯眼,將酒杯伸到藺清潮跟前。藺清潮道:「還要?」

  她點了點頭。藺清潮給她倒滿,笑道:「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幾何!愛酒的都是性情中人,肆兒不似大哥那樣嚴肅,倒是更合姑姑的脾性。」

  藺清潮給她斟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與她對飲。

  席散之後,清酒便有了八分醉意。藺清潮去送宮商生辰禮了,讓她在外邊等她。

  她睏倦的很,坐在欄杆上,抱著那圓柱子,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

  「清潮,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賀禮,而是人。」

  「師兄,你喝醉了。」

  那人苦笑了兩聲,說道:「我若不是喝醉了,怎會什麼話都說出來讓你知道。」

  「師兄,清潮已心有所屬,你何苦……」 「我明白,但是清潮啊,感情豈是自己能左右,說斷就斷,說拋就拋,你不能如此,我亦不能如此,就連羽闋也……罷了,不說這些了,今日是醉狠了,你回去休息罷。」

  聲音越來越近,那說話的兩人走了過來。

  清酒向其中一人叫道:「姑姑。」

  藺清潮過來牽起她的手:「我們回去罷。」

  站在藺清潮身旁的便是這七弦宮的宮主宮商,是個風致翩翩的男人,他溫聲道:「你便是清酒罷,日後就將七弦宮當作自己的家,不必拘束。」

  清酒點了點頭,又打量了他幾眼,初見之下,她覺得七弦宮中的人都算得溫和,也不知當初她師父是怎麼鬧的叛出師門了。

  藺清潮向宮商說道:「師兄,我們走了。」

  她牽著清酒的手回了廂房,帶著她坐到床上時,見她蔫頭蔫腦,知道她醉意濃厚。

  藺清潮笑著將冰涼的手捂在清酒發燙的臉頰上,給她脫了鞋,解了衣裳,扶著她躺下。

  也許是因為今日是滿月,瞧著那圓圓的月亮,就想起團圓,想起家人,也許是因為那月色太溫柔,夜色太寂靜,生生的叫人感受孤獨。

  清酒牽住藺清潮的手,叫道:「姑姑。」

  「怎麼了?」

  清酒看了她一會兒,說道:「可以陪我睡一會兒嗎?」

  「好。」

  藺清潮脫了鞋,和衣躺在清酒身側,親了親她額頭,將她攬在懷裡,拍撫她的背,輕聲哄她:「睡罷。」

  清酒在鬼門這些年,被訓練的極度謹慎,睡時只要有人近身便會驚醒。

  她一向淺眠,今日許是喝醉了,精神放鬆了,她沉沉睡去,得了個好夢。

  在七弦宮的這段日子裡,藺清潮漸漸察覺清酒戾氣極重,開始教她習琴練蕭,修習七弦宮心法。

  因《禮樂》中有言:「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

  藺清潮要清除她身上狂悖嗜殺的性子,可她不願。

  這裡的生活□□逸太寧靜了,這不該是她過的日子,她還有許多事要做,在這樣的地方生活自己就廢了,談什麼報仇。

  相處這段時日,清酒發現藺清潮是個極風雅的人,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又愛飲酒,活的率性灑脫,這樣的人似乎與誰都處得來,自然也包括了她。

  藺清潮極愛護她。讓她想起了她娘,但藺清潮又與她娘有些不同。

  她鬆懈了防備,真心接納了這個姑姑,可她並沒有因此打算長期留在七弦宮,留在她身旁。

  鬼門不允許,她心中的仇恨也不允許。

  她在七弦宮從六月待到第二年初春,便生了離去之意。

  第158章 清酒番外(七)

  快清明的時候, 藺清潮帶著清酒上街, 要做幾身夏衣。

  逛了幾條街後, 歇在茶館裡, 那台上有說書的,講的是古今武林的奇聞軼事。

  「說到武林中的奇事, 不得不提到杭州了。」那人醒木一拍, 揚聲道:「話說六年前,這杭州啊,有一武學世家藺家, 頗有名望。那日藺家大婚,別出新裁, 在船上游湖宴客, 原是好意,誰知是自作囚牢。一行來歷不明之人上了婚船,見人就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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