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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一時失神,衝撞了姑娘。」誤撞了人的少年連連作揖賠禮。

  女子感到有意思, 「郎君的打扮應是個讀書人,妾不過是一粗人, 又是個卑賤的女子。」

  少年搖頭,「世人皆平等, 陽修眼裡, 女子從不卑賤。」

  讀書人高談闊論,寄情山水或大肆言論朝堂, 能為女子說話者,寥寥無幾。

  少年這般倒是少見, 「不知郎君家...」

  「某幼年喪父, 家貧,是母親一手拉扯大,教我讀書識字,我卻落了榜!」

  此少年看著才不過十五六歲, 一次不中卻傷心如此,依他方才所說,怕是迫切的想要出人頭地, 「你還年少,一次落榜又如何,如今的朝堂奸佞已除,官家不會埋沒有才之士的,莫要灰心。」

  「古之學者,一帆風順的人太少了,成大事者,都是要經歷一番磨難的。」

  「姑娘你...」女子的談論與其打扮實在太不相符,見識之廣讓他驚訝,「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所姓?」他不確定此女子的出身,所以不確定她是否有名字,但民間大多女子是沒有名字的。

  「妾姓孫,家中排行第四。」

  「原來是四姑娘,某姓歐,名陽修,今日聽得姑娘一番開導,不勝感激。」

  「可否拿你的文章與我一瞧?」

  「姑娘識文?」

  她點頭。

  少年欣喜道:「尋一處酒館,我們坐下說。」

  於是找了就近的一家酒肆,要了一壺酒一壺茶,將書箱內的文章一一拿出。

  除卻文章,還有幾首詞,一首玉樓春入了她的眼,「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夢又不成燈又燼。」

  她似看到了今朝的才子會遠超先帝一朝,「想來你母親對你影響至深。」

  「四姑娘既看得懂這詞,又有如此談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了。」

  女子淺笑,笑的溫柔,「那你猜我年方幾何?」

  直至她問,他才抬起頭直視打量,試探的猜測道:「雙十?」

  「未到雙十?」

  她接連搖頭,伸出了三個手指頭,「我已過三十矣,所以有些東西不能僅憑表象或者某一方面,我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罷了,倒是小孩你很難得。」

  少年有些驚訝,「這...」

  「聽說沒,官家的姐姐衛國長公主來江南了。」

  「先帝的三公主?」

  「那可是絕世的美人啊!」

  「只是可惜了,沒能嫁個好人家,不過和離的也真巧,才不過一年,丁家就被抄了。」

  「你們說會不會是先帝早有先見之明,所以讓其和離,實際是保全公主。」

  「有可能。」

  「噓,丁家得罪了皇太后,不要亂議論,小心腦袋!」

  一酒桌旁在討論著江南最近的趣聞,旁桌女子起身走近,輕聲問道:「幾位兄台,方才可是說衛國長公主來江南了?」

  幾人將目光移向她,女子雖穿的是粗布,但其容貌出眾,看著不過雙十年華,幾個看紅臉的人連忙回道:「姑娘還不知道吧,衛國長公主入了元慶觀出家為道。」

  女子微顫著眼睛,旋即作揖道:「多謝。」

  快步回到自己的桌上拿起了行禮朝少年道:「數萬人應舉所留不過千,若你下次趕考再不中,就帶著文章去找翰林學士胥偃。」

  說罷便匆匆向南離去,她本從南方來的,要去東京,途中卻又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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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爹只是操勞過重,多休息幾日,熬幾服藥喝下就能好全了。」

  女子將寫好的方子遞給一個穿窄袖的年輕人。

  「多謝姑娘,這方圓幾里都沒有大夫,要不是有姑娘,我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

  「我正好途徑此處,又見到大伯摔倒。」

  「姑娘可是要去南邊的元慶觀?」

  女子點頭,「是的。」

  「聽說觀里最近來了一位公主,是官家的姐姐,天潢貴胄,吸引了一堆人呢,只可惜公主殿下從來不出來見人。」

  女子笑了笑,拱手道:「我該走了,就此別過。」

  「好,姑娘一路小心。」

  兜兜轉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從江南的安逸日子離去,卻沒想到,自己最期望的事情,真的來了。

  她數著登山門的階梯,每一步都是由心而喜的迫切。

  元慶觀後山也有瀑布,此時的桃樹花開滿園,一把特殊的琴靜靜躺在房內的書桌上,身著道袍的女冠握著念珠。

  不久後,靜室的門被敲響,門外傳來極乾淨的少年聲,「師兄,觀外有人求見。」

  ———吱~———

  房門被打開,從內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冠,小道士下意識的將頭低下,「觀外有個姑娘,說認得師兄你。」

  「姑娘?」這段時間說認得她要見她的人多得數不過來,「那姑娘叫什麼?」

  「她只說了她姓孫。」

  在她腦海中並未認識過什麼孫姓人士,遂轉身回屋內繼續打坐,「我不認識什麼孫姑娘,讓她回去吧,不見。」

  就在先前,一個穿著普通衣衫的女子登上山門,極為有禮貌朝清掃大門的小道士作揖呼問,「這位小真人,請問清虛靈照大師是否在此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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