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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欒澄抽了張紙,寫上“兄台,真的不能讓你朋友安靜一會兒嗎?”,偷摸放到顧傾淮面前。

  顧傾淮低頭,淡淡瞥了一眼,拿過自打上課就沒動過的筆寫道:你哪隻眼睛看到他們像我朋友?

  欒澄看著自己的狗爬體和顧傾淮筆鋒犀利的瘦金,微愣:不是朋友?那你還給他們弄凳子?騙誰呢?

  顧傾淮:需要表達友善的不一定是家人或朋友,也可能是債主。

  欒澄:……需要我教你怎麼燒冥幣不?

  顧傾淮:不用,欠的不是錢。

  欒澄:?

  顧傾淮:是命。

  欒澄:=口=|||

  顧傾淮看了欒澄一眼,灰藍色的眼珠毫無波瀾。他把紙條收好,繼續盯著黑板。

  欒澄發現顧傾淮總是盯著黑板,而且是那種一錯不錯的盯。他真的特別懷疑這人到底是在聽講還是在透過黑板想別的事情。

  白幽從前頭晃晃悠悠飄到欒澄對面:“兩位同學,不認真聽講,在課上傳遞情書?這可不好。”

  欒澄恨不得懟他一拳頭,如果不是真的怕他會吸他陽氣。

  不敢罵又不能打,這感覺真心憋屈得不行。

  欒澄重新抽了張紙:大哥,求您了,容我安靜聽個課可否?

  白幽看著紙條:“嘖嘖嘖,就你這兩筆字,紙給你用都浪費了。”

  欒澄忍:是,浪費,我對不起紙,所以最起碼成績得跟上對吧?不然連筆都對不起了。拜託您能安靜會兒嗎?謝謝了啊。您現在坐的凳子有一半還是我貢獻的速寫本做的呢。

  白幽笑呵呵地瞄向欒澄的褲子兜:“我倒是想安靜啊,可是你兜里的東西害得我頭疼。我這人呢,一頭疼就不愛消停,你說怎麼辦吧?

  能怎麼辦?

  欒澄一直留心著,自然知道那把桃木劍影響白幽了。只是就像之前說的一樣,如果讓他交出來,他還真不敢。現在桃木劍在他身上,這叫白幽的說著吸陽氣卻並沒有成功吸去,那萬一他把桃木劍交出去之後,對方吸成了呢?!難不成他還做全校第一個被吸了陽氣而猝死的人?!

  必須不能夠啊!

  欒澄看著笑得邪魅的白幽,一臉牙酸。

  語文老師正是班主任劉丹娜,欒澄口中的“女王”。這節課上,她已經往欒澄和顧傾淮這邊瞅了好幾眼了。終於,在她把注意力第四次放到欒澄身上的時候,一個粉筆頭朝欒澄這邊迅速飛了過來!

  “咚!”劉丹娜不愧對“女王”一稱,身高一米七六的她筆挺地往那一站,十分有氣勢,而且業餘愛好為擊劍和射擊的她眼神犀利,連扔筆頭的準頭也是好得無人能敵。她擰眉叫了一聲:“欒澄!”

  “到!”欒澄激靈一下站起來。

  “我剛才讀的是什麼?”劉丹娜從台前走下來,“你翻譯一下。”

  “……”欒澄回憶了一下,完全沒什麼印象。

  “明史。”顧傾淮那兒突然傳來一道略顯陌生的聲音,“列傳十九,費聚篇。”

  欒澄愣了愣:“明史,列傳十九,費聚篇。”

  劉丹娜已經走到了欒澄旁邊:“譯文呢?”

  譯文?

  連原文都不知道,哪來的譯文?

  欒澄等了半天,等顧傾淮再給他答案。然而顧傾淮那兒半天都沒有回聲。最後他只得硬著頭皮說:“對不起老師,我譯不出來。”

  劉丹娜朝顧傾淮努下巴:“顧傾淮,你來。”

  顧傾淮站起來,張口便答:“費聚,字子英,五河人。父親叫費德興,因才智勇猛而擔任游徼卒。費聚年少時就操練擊技。和太-祖相遇於濠州,因費聚相貌偉岸,深得太-祖喜愛,被接納。定遠張家堡的民兵沒有歸屬,郭子興想招撫,但思慮著沒有使者……”

  班裡的同學聽著聽著,紛紛看向顧傾淮。因為對顧傾淮不夠了解,也沒聽老師特別提過,所以不知道這人成績如何。但是轉頭之後發現這位譯得這麼流利卻連原文都沒看,這就不得不讓人佩服了。

  畢竟原文不很長,但也不短,這是把原文都給背下來了?

  顧傾淮被全班的人看著,卻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從頭到尾一直是淡定的:“太-祖說:‘費聚以前出使姑蘇不稱旨,我曾譴責他,於是他想造反了。’最終費聚坐胡惟庸黨而被殺,削去爵位。”頓了頓,顧傾淮說:“老師,我譯完了。”

  劉丹娜點點頭:“非常好,坐吧。”轉而再看欒澄:“你,都高二了上課還敢走神?要是看小姑娘也就罷了,我還能理解理解你,你說你看一群大小子糾結個什麼勁?”

  欒澄之前還真沒注意,現在一看,可不,他剛才看白幽的方向坐的可全都是男生,還是長得非常不招人惦記的那種。

  他們班裡男女比例非常失調,算上顧傾淮現在是四十六個人,其中有二十九個是男生,剩下十七個是女生。

  當然,其實有多少女生都和他無關,只不過他不能這麼說就是。

  “對不起老師,下次我一定注意。”欒澄態度還算端正。

  “坐下吧,再溜號以後上台前聽講。”劉丹娜說罷繼續開始講課。

  欒澄是學校里出了名的能打,成績也比較差——主要是偏科厲害。但是他仗義,特別尊老愛幼,而且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他從來不會主動去招惹誰,或者故意影響人上課和學習之類,而且他還特別護短,因此他打架歸打架,學習差歸學習差,但人緣卻很好。學校的老師對他的印象也十分不錯,覺得這小子雖然成績差些,但將來多半也能闖出些名堂來。

  不過剛來的顧傾淮知道的沒這麼多,所以他的結論只有一個:新同桌是個學渣。

  學渣坐下來了,沒敢再往白幽那兒瞅。白幽還在唱,他就強迫自己聽講。後來總算熬到下課,欒澄實在是忍不住了,等班主任一出去,他就轉向顧傾淮:“我說同桌,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既然你會,而且還有便利條件,就不能告訴告訴我?”

  顧傾淮皺皺眉。

  欒澄本來以為他要說“不好意思”,結果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這人居然來了一句:“太長了。”

  欒澄差點撅過去。

  也不想想他是因為誰才會無法認真聽講!

  本來他就文科差,以後白幽要是總這麼幹,他這學還有個上嗎?!

  看著顧傾淮一臉淡定地在新的課本上寫上名字,欒澄握著桃木劍,感覺自己的雞-巴都快要被這新同桌給氣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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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四節課之後就到了午飯時間,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往食堂方向走。

  欒澄倒也沒刻意甩開顧傾淮,兩人差不多是最後走出教室,欒澄還看到顧傾淮拿了把傘在手上。

  如果看不到白幽跟明玥——小月亮大名叫“明玥”,欒澄也是第四節課才知道的。如果看不到白幽跟明玥,他可能會覺得顧傾淮特別娘,這麼大晴的天還要打傘防曬。但是現在,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人得給那倆祖宗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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