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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秀才見了田六的神情就知道他被自己的話唬住了,有些事情總是不能把人逼到絕路,他緩和了表情,“我知道,你必然也是被人騙了的,不知道周二姐是我娘子,這樣吧,你說你花了多少銀子買的,我補給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田六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這位舉人老爺,您肯出銀子?那就好辦。”隨即眼尾不自覺地打量了下余秀才,這才發現對方穿的很是寒酸,剛剛升起的喜悅之情又冷了下來,“我說,你身上有銀子嘛?不會是蒙我呢吧?”

  余秀才對周二姐招了招手,“二姐兒,你先過來。”

  周二姐趕忙掙脫開田六,麻溜的躲到了余秀才的身後,生怕晚一步田六又會揍她一般。

  “二兩銀子夠不夠?”余秀才開口道。

  “才二兩?”

  余秀才眼睛微眯,“四兩,再多就沒有了,要麼你拿這些銀子,要麼你就等著在衙門裡見我!隨你挑。”

  田六心想,四兩就四兩吧,總歸是賺了,隨即把用餘光打量著周二姐,見昏暗的燈光下她的姿色依然嫵媚的狠,心裡就可惜的厲害,這麼好的貨色……,竟然是沒有睡過一次就這麼讓出去了。

  也虧是周二姐幸運,被賣來的日子剛來了葵水,這葵水被認為是不吉利的象徵,這種日子行房是要遭霉運的,所以她一直沒被田六沾污過。

  這一天夜裡,余秀才怕節外生枝,不敢留在田六的家裡,帶著周二姐早早的離開,兩個人連夜走了一個晚上才在清晨的時候到了一個小鎮上。

  從來都捨不得銀子的余秀才破天荒的租了客棧,又讓夥計打水給周二姐梳洗一番,睡一覺,等兩個人重新碰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吃飯的時候了。

  余秀才給自己點了一碗清湯水的陽春麵,卻給周二姐點了一碗牛肉麵。

  周二姐從見面開始就低著頭不說話,這會兒看著牛肉麵……,吃了一口下去,那溫暖美味的食物順著食道慢慢下滑,直到她冰冷的內心深處,忽然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先是默默的流淚,然後慢慢的低泣,到最後卻是放聲大哭,如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家見到父母時候的情形,這時候她才發現,曾經那麼面目可憎的余秀才,如今卻是救她於水火中的恩人。

  余秀才的筷子提起來又放下,提起來又放下,他實在不是一個善言的人,更不懂得去安慰一個女人,最後他見周二姐哭的差不多便是說道,“快點吃吧,面要涼了。”

  周二姐低低的應了一聲,自己用袖子胡亂擦乾了眼淚,便是埋頭吃了起來,吃的狼吞虎咽。

  余秀才抬頭卻是心中暗驚,原來周二姐這一低頭正是露出她的額頭來,那額頭上有一條長長的疤痕,應該是新的……,有著淡淡的肉痕,雖說用劉海擋住看不大出來,但是余秀才不得不承認,周二姐破相了。

  他想起,在家中那麼傲然自得,猶如一隻驕傲孔雀一般的周二姐,這會兒……,不僅破了相,沒了她最引為傲的容貌,還九死一生,到底算不算是她自作自受?

  兩個人一時無話,只有吃麵的聲音。

  吃完飯,余秀才開口道,“我身上的銀子只夠去京城的盤纏,沒有多餘的銀子給你坐馬車回家。”

  周二姐雖然早就猜出大概,但是余秀才這麼一說又是難過起來,她眼神黯然,低低的說道,“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自己找活干,攢夠銀子就回家。”

  余秀才想起周二姐在家中,哪裡是幹活的人?整日的偷懶耍滑,恨不得十指不沾陽春水,別是回去的路費沒有賺到,倒是把自己累死了,再說……,放任她一個女子獨自一個人在外,他也不放心,便是把昨天就想好的辦法說了出來,“你先跟著去京城,雖然是風餐露宿,但是,你好歹跟著我有保障,待我考完,就順路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如果可能,周二姐恨不得馬上就飛奔回家,再去韓家弄死韓家父子,但是她知道不能給余秀才添麻煩,便是點頭道,“我聽你的。”

  余秀才還以為要多說些話說服周二姐的,沒曾想她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心想總歸是在外經歷過事情的,懂事多了,“那行,我這邊盤纏不夠,大多時候都得走路過去,你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說,我們中間找些客棧歇歇腳。”

  如此,被救出來的周二姐就跟著余秀才一同踏上了科考的上京之路。

  作者有話要說:可憐的二姐哦。

  ☆、39沈府

  當區家的騾車到了邳縣的時候,區家騾車隊的領頭范五就讓人叫了周三姐過去,很無奈的跟她說,本來是想先送她去區家堡的,但是中途突然接到消息說這批果酒很急,是沈家老夫人壽辰要用的,所以須得先過去。

  周三姐雖然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區家堡去但是也知道此事還是以大事為重,便是無奈的跟隨著騾車隊去了位於南方禹州的沈家莊。

  這一天的傍晚,天邊的霞光瀰漫在整天天空中,讓即將暗黑的夜色充滿了柔和的暗橘紅色,有種少女般溫柔和柔美,周三姐從沈家的侯門跟著車隊慢慢的走了進去,青石板的鋪設的道路兩旁種著高大挺拔的松衫樹。

  區家騾車隊上和周三姐年齡相當的是范五的女兒范春兒,這一天晚上兩個人被安排住在西松園的後罩房內。

  周三姐本就不愛說話又加上心中有心事,梳洗了下就早早就上了床,只是躺在柔軟的臥榻上,翻來覆去如何也睡不著,她想起周二姐出嫁那天喜悅的神情……,想到也許就天人永隔了,只覺得心裡難受的厲害,忍不住紅了眼圈,她手指握成拳頭,暗暗發誓一定要早日找出周二姐的下落。

  本以為,送好了酒就可以直奔區家堡去了,無奈明後日正好是沈家老夫人六十大壽日子,因為這是大日子,府內僕婦人群眾多,便是定了規矩,人員只許進不許出,如此,周三姐不得不又等著沈家老夫人過完壽才回去。

  這一邊周三姐心神不定,范春兒卻是興致勃勃的很,她不斷在周三姐耳旁說著自己看到的景象,“三姐兒,沈家可真是別出心裁,那後花園裡全是荷花燈,湖泊上更是放了個巨大的荷花形狀的台子,說是明天晚上請了戲班子唱戲,你說夜半里四處點滿了花燈,聽著何家班子的唱段,該是怎麼樣的場景……,一定是美的跟仙境一般。”

  周三姐也不過才十五,正是對新奇事物感興趣的時候,聽了范春兒的話也是感興趣起來,“晚上都會點起來嗎?”

  “可不,幾百盞呢,都是用上好的綃紗製成的,據我爹說怎麼也要幾千兩的銀子。”范春兒嘖嘖稱奇的說道。

  周三姐也聽過綃紗,據說這種輕紗要幾十兩銀子一批,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一定這麼奢侈。

  第二日,到了壽宴的日子,沈府里人山人海,不僅在前廳內擺了二十一桌的酒席,院子裡擺了八十一桌,就是連沈府外的胡同內也擺了幾十桌的流水席,只要年過六十的長壽老人都可以在這流水席桌上吃飯,也算是沈家老夫人樂善好施的手段。

  到了晚上,周三姐正琢磨是不是偷偷去看看花燈,就見范春兒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三姐兒,如今可是有好差事了,你要不要做?”

  “什麼差事?”周三姐奇怪道。

  “我爹說廚房裡上菜的丫鬟不夠,剛好的灶上的管事和我爹爹熟,便是讓我去頂下,這一個晚上下來給五兩銀子呢,如果辦好了,結束後還有二兩銀子的賞賜,我就想到了你,你手上也不寬裕,正好跟我去賺點零花錢吧。”范春兒眉飛色舞,顯得很是興奮。

  周三姐不禁有些心動,這可是七兩銀子呢,“沈家可真是有錢,不過是上個菜就給這許多銀子,那往常在沈家做活計的丫鬟婆子不是富得流油了?”

  范春兒抿嘴笑,“沈家是有錢,不過今日這般大方也不過是因為沈老夫人大壽,平時可沒有這等好事,你到底是做不做?”

  周三姐慡快的答道,“做,怎麼不做。”

  片刻後,范春兒和周三姐就換上了沈府里青色比甲外加石榴紅馬面裙的丫鬟裝束,又隨意的梳了兩個丫鬟鬢,看著很是有模有樣。

  張管事不斷的叮囑道,“你們只管往酒席里傳菜,上菜的事情自有那其他丫鬟做,走路的時候要千萬仔細了,別是把菜打翻了,這都是估算好的,打翻了一盤就沒有頂替的了,還有……”

  范春兒和周三姐連連點頭,好一會兒張管事似乎也覺得叮嚀的夠了,這才揮揮手讓她們兩個拿著一旁的托盤去傳菜。

  從中午到晚上,周三姐的就沒歇過,她和范春兒負責的是沈家胡同外的流水席,這酒席跟內院裡擺的席面又不一樣,倒也不是很講究,只是人多……,都是來混吃混喝的,飯菜吃的太快,周三姐要不斷的補上,等到晚上的時候,周三姐覺得腳都快磨出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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