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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娘子和武屠夫秉承著鍥而不捨,金石為開的精神,誓將造人計劃進行到底,直到武大郎九歲那年的一個夏日黃昏,武娘子和武屠夫在院子裡眉目加手勢,用暗語溝通今晚造人適宜。武大郎在井邊不緊不慢的磨著剔骨刀,突然冒出一句,「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蹲在牆角的三歲小幽閒正在進行一項堪比精衛填海般艱巨而偉大的工程——用一口口唾沫淹死螞

  蟻窩,她漫不經心跟上一句,「奶哥哥,鐵杵和針有什麼區別呀?」

  「知否,知否,應是杵肥針瘦。」武大郎出身屠門,倒也懂得詩文。

  「嗯?不懂。」小幽閒搖搖頭,繼續唾沫橫飛。

  說者也許無意,不過聽者絕對有意,武娘子和武屠夫頓時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至此,造人計劃無限期擱淺。

  武信旋的無憂無慮的童年基本上是從紅葉痷將幽閒送到武家寄養的那一年結束的,他吃奶一直吃到六歲,幽閒人小胃口大,一滴都不給哥哥剩下。

  武信旋失去了最美味的零食,心中自然不服,整日圍著搖籃里的幽閒轉——曾幾何時,這是他午睡專用之地,竟然也被這個臭娃娃占用了!

  乖妹妹,哥哥餵你吃點新鮮的東西如何?

  在武信旋的菜譜里,有炸熟的蜈蚣,臭蟲,蚯蚓剁成漿糊摻在白粥里一勺勺的喂,不明真相的武娘子還直夸武信旋長大了,有兄長風範,懂得照顧妹妹。

  有一天,武信旋將一撮豬毛在爐子上烤焦,一碰即斷的時候餵給幽閒,幽閒在搖籃里欣然接受,吃得連渣都不剩。

  「連這種東西都吃,你和豬有什麼區別?」武信旋吐了吐舌頭,幽閒以為哥哥在逗她玩,樂呵呵的掰過腳丫子啃起來。

  肉鋪上的豬頭髮出無聲抗議:拜託,我和她還是有區別的,至少我不吃同類的毛。

  武信旋無奈的摳了摳鼻孔,如何是好?這傢伙什麼都吃。

  想著想著,手指頭多了黏黏一物,側眼看過,原來是鼻孔每日游帶出來的免費紀念品。

  嘿嘿,我就不信,你連這個都吃的開心。

  罪惡的手指慢慢移到幽閒唇邊,幽閒青蛙般彈出舌頭正欲一卷,武娘子一個巴掌飛向武信旋剛剛開始發育的屁股,厲聲道,「不長進的東西,就知道偷偷欺負你妹妹!」

  這一巴掌來勢兇猛,抽得武信旋捂著屁股陀螺般原地旋轉七百八十度,接一個屈體前空翻二周,抱膝,接後手翻轉體一百八十度,接直體前空翻轉體九百度 ,最後來個托馬斯大迴旋,立定,側上舉,落地平穩!

  出乎意外的是,幽閒吃什麼都很自在,除了出麻疹,她基本沒生過病,吃的比豬好,自然長的比豬快,肥白的肉一圈一圈的裹在身上,密實得連水都浸不去!

  這絕非誇張,因為每晚武娘子給幽閒洗澡時,那車軲轆般的肥肉都是讓武信旋扒開,細細擦洗,末了,武娘子用軟布將幽閒一裹,放在床上命武信旋擦乾穿衣,自己去水井邊洗一大盆衣服。

  武信旋掰開「車軲轆」一一擦乾,如果是夏天,他還要在肥肉間的縫隙里撲上加了冰片的痱子粉。

  幽閒經常將「生我者父母,養我者奶娘,疼我者大哥」這句話掛在嘴邊,但對於武信旋而言,犧牲了晚飯後玩耍的黃金時段給妹妹洗澡擦粉,絕對不是什麼快樂的事情,後來他偶爾聽到然鏡和尚講述他人之天堂,與我如地獄的禪機,頓時豁然開朗,原來自己鬱卒的關鍵就在於此。

  「武家哥哥,割二斤臀尖肉。」

  肉鋪生意上門。

  「好咧。」武信旋手起刀落,正欲上秤板稱斤重。

  買肉的小鎮姑娘連忙阻止,「噢,不用秤了,我信你的。」

  一大一小兩隻手在秤板上空相碰,姑娘俏臉一紅,扔下肉錢低頭就走。

  「誒,你忘了拿——。」武信旋上半身探出肉案叫喊,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張鋪滿□□和胭脂的臉嚇得縮了回來。「如——如花姑娘。」

  如花姑娘伸出鳳仙花染紅的長指甲截過臀尖肉,「武家哥哥早啊,待會我把肉捎回去就行了——她是我家廚娘的女兒,剛從小鄉村出來,見到俊俏男子魂都沒了,今天我家包餃子,煮好了我會送一碗過來,我一個女人家初來乍到,在貴地開店做生意,鄰里鄰居的,還麻煩多關照。」

  姓王的不一定是王爺,姓錢的不一定有錢,叫做如花的姑娘,也不一定貌美如花,當然,她和花朵有一項是完全相同的——都有粉,花朵有花粉,她臉上有脂粉。

  如花,石榴街脂粉鋪女老闆,她自己就是店鋪的活招牌,衣著粉飾,每天都不見重樣的,脂粉刷牆般糊了一臉,估計除了鏡子,誰都沒見過她的本來面目,所以也無法鑑別此人相貌。此人來紅葉鎮一年有餘,八面玲瓏,漸漸在石榴街穩住了腳跟。

  「喲,是如花姑娘,吃過早飯沒」武家娘子提著一瓦罐湯圓米酒回來了。

  「剛剛吃過了,胭脂鋪今天有牌局,武嫂子什麼時候過去玩幾把?」

  「今天不得閒,我干閨女回來了,點名要吃我做的紅燒排骨呢。」武家娘子謝絕了,剛過邁進門檻,又轉頭笑道:「等過了中午飯,如果是三缺一,我就去搓兩把。」

  武家娘子進屋招呼幽閒吃早點,「丫頭,你最愛吃的蛋花湯圓米酒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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