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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沉默的吳憐月抱著吃食淚眼惺忪地望向吳天明,輕聲喚道:“父親。”

  吳天明的心似被重鼓錘了一記,眼睛有些發酸。適才女兒還喚他作“知府大人”,想是為了那一巴掌和他這些年對娘倆疏忽的一時氣話吧。血濃於水,親父女之間哪有什麼心結是解不開的。

  他這些年並不是鐵石心腸不顧女兒死活,無奈家中有悍妻,有心也無力。早年間也偷偷幫襯過孟家,被夫人發現後鬧了許久,甚至鬧到了岳丈宋閣老眼跟前。他這麼些年沒得著什麼擢升的機會,應該也有點被當年之事影響。宋閣老也許會擔心女婿升得太快,自己致仕後吳家勢力反超宋家,他會輕待宋氏。

  畢竟已經有孟氏的前車之鑑。

  “嗯。”吳天明拉回飄遠的思緒,應下了時隔十年從長女口中叫出的這句“父親”。

  “娘親真的病得很重。”吳憐月從懷中的藍布包里隨手拿出塊繡帕擦掉臉上的淚,她還記得父親最厭惡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平復好心情後用哀求的語氣道:“您讓我回家好不好?”

  “這便是帶你回家,別忘了你姓吳。”吳天明看女兒又要哭,耐著性子道:“你也到嫁人的年紀了,回府好好學些規矩,過些日子許了人家有的是時間陪你母親。”若女兒以知府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嫁,定能嫁到更好的夫婿,在夫家也不會被看低,他也算盡了自己為人父母的一份心。

  “可是母親……”

  “到家便差郎中和下人過去。你若聽話,待你出嫁我會準備一大筆嫁妝,你隨便撥用些也夠你母親以後的生活了。”女兒已經落魄到去煙花之地賣針錢了,可見母女二人生活有多艱難。

  嫁妝?

  吳憐月想到了身上僅剩的一粒碎銀和一小撮銅板。家中值錢的東西早變賣得差不多了,她今日針線又沒賣出去。而且這點子手工錢哪裡夠她和母親生活的?如果順著父親的意思回吳府,以後拿到嫁妝也能照顧好母親的生活。

  母親病重,她為了籌錢不就只有淪落風塵或早早嫁人兩條路?相較而言,父親提供的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吳憐月拿起一串父親為她買的糖棗串,輕輕咬下一顆。

  “甜嗎?”

  吳憐月點點頭。

  “到了府上,別和夫人擰著干。”

  ***

  吳府轉眼便到了。吳憐月跟在父親身後緩緩走近這座承載著她童年喜悲的大宅院。

  院子格局變化不大,只是她嬉笑玩鬧過的涼亭甬道看起來比幼時小了不少,林木也更蔥鬱了。

  守門的婆子沒有認出她,院道上掃落葉的小丫頭自然更不可能認得她。能在府里呆十年的下人不多,她也不是兒時的模樣了。說是回家,被那一雙雙探究疑惑的眼睛拷問著,感覺和遊街沒什麼兩樣。

  她目不斜視地緊跟著父親的腳步穿過二門,沿著遊廊進了內院,內院裡幾個衣著華麗穿金帶玉的丫頭圍著石桌下棋玩兒。

  “老爺。”

  吳天明路過時幾個丫頭齊齊站了起來。

  “夫人在房裡?”吳天明問小丫頭。

  “回老爺,在。”

  吳憐月從幾人身旁走過時,聽到她們在小聲議論。

  “心疼夫人房裡的幾個姐姐,要遭大罪咯!”

  “老爺愈發膽大了,竟把小妖精帶回府。府里怕是要添新姨娘呢!”

  “夫人怎麼可能同意?瞧著吧,呆會兒就被會打出來。”

  “咱們還是去別院兒吧!”

  “要去你去,我要留這兒看好戲。”

  ……

  吳憐月回頭望了幾人一眼,幾個丫頭忙地住了嘴。

  ***

  錦陽出去後申霄的心思也跟著飛了出去,她匆匆洗好抬起玉腿跨出了浴盆。

  淨室的紫檀木架子上搭著錦陽為她準備的乾淨衣裳,因她常到王府,錦陽特意著人做了四季衣裳供她換洗。衣裳在錦陽臥室熏久了,也染上了那種花果香。

  在外間伺候的小丫頭見申霄出來了,躬著身子問道:“郡主讓奴婢問問霄姑娘今夜留宿嗎?”

  “留。甲衣洗好送去將軍府,劍送去城西鐵匠鋪讓全老三好生打磨。”她用順了手的佩劍被敵人的頭蓋骨磕出個大豁口。

  小丫頭應聲後入了淨室清掃。

  申霄大步走向錦陽的院子,半道遇見了冤家。

  嘉王府世子,錦陽的孿生哥哥秦晁林喜笑顏開的像個大傻子一樣朝她走來。

  “霄兒。”秦晁林在去先生家交日課的時候聽說申時茂將軍攜女回京復命了,便左右央求,又是耍賴又是溜須拍馬的總算讓先生同意把功課推到明日。

  申霄只恨自己輕功不好,不能直接翻牆過院飛去錦陽房裡。

  “世子。”申霄恭恭敬敬作了輯。她必須和這個瘋子保持距離,一個娘胎里幾乎同時出生的兩兄妹,除了外貌相似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過了年節我就十四了。”秦晁林得意洋洋地伸出四個手指。

  “恭喜世子。”申霄往左一拐繞過了這個煩人精。

  秦晁林不識趣地緊跟了上來,在申霄背後念叨著:“應該是同喜才對,到時我便可以去將軍府向申大將軍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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