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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拔高門檻兒非但沒有叫人望而生畏,反倒讓那些自詡風流的公子少爺趨之若鶩,傳聞還曾有人打賭誰能拿下春歸雁、進得這驕傲小娘子的閨房,便能獲黃金千兩,可謂是名利雙收,怎能不叫人對這女子棋聖心生嚮往?

  記得有段時日,便是因為春歸雁,整個蘇城圍棋盛行,不少遊手好閒者皆研究起了下棋,場景當真是空前絕後,叫人哭笑不得。

  “雁兒姑娘,你說這回不自量力的又是哪家公子哥?來此可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

  下了樓閣,樓下瞧見春歸雁的賓客不出意外起了一陣騷動,在數名惡僕攔阻護送下好不容易出得大門,由姓王老媽子摻扶上了馬車,車夫一揚馬鞭,馬蹄踏踏奔向了黑白閣,途中老媽子殷勤的與春歸雁攀談。

  春歸雁笑道:“我哪裡曉得,總不會是為了區區小女子來的。”

  黑白閣並不遙遠,坐不坐馬車都只是形式問題,而這次行到半途馬夫急停勒馬似乎早了些。

  老媽子咿呀怪叫,掀起車簾探出腦袋與車夫說了什麼,回來時板著臉孔,與春歸雁嘖嘖道:“雁兒姑娘,有兩個乞丐攔住了去路,車子駛不過不去。”

  春歸雁對此並不上心,笑容冰冷平淡言道:“乞丐?裝作沒瞧見碾死便是,何必要停車?”

  老媽子無奈道:“車夫本也不想停,誰知道那馬匹吃錯了什麼藥,鞭子打也打不動,真是件怪事!”

  春歸雁眼眸子閃過一道異彩,起身親自鑽出車廂,而見馬車前果有兩名破衣爛衫的乞丐,中年車夫正氣急敗壞的用鞭子抽打那兩人,那兩人卻似金剛不壞,紋絲不動更是一聲也不吭。

  “別打了,別打!”春歸雁顧得不女子端莊嫻熟的形象,急急忙忙躍下馬車,一把扯住中年車夫就要揮打下鞭子的胳膊,嗔怒道,“這兩位可憐人已然如此落魄,你這人怎得這般殘忍,恃強凌弱於心何忍?”

  中年車夫一時蒙了,滿面茫然似乎全不理解自家主子怎會忽然轉性,撓了撓頭皮不知如何辯解,支支吾吾只是滿面羞紅。

  春歸雁橫了中年車夫一眼,自懷中錦袋抓出一把銀兩銀票,連數目都未曾點數便一股腦兒塞進了一名乞丐手中。

  瞧著眼下兩人,春歸雁滿面慈悲,轉頭與車夫道:“別人瞧見了他們必也會欺負他們,你且讓他們躲在你車子裡,你去樓里拿些食物給他們吃完,送他們出府。”

  “那小姐你……你呢?”車夫詫異道。

  春歸雁擺了擺手:“我有腿有腳,自會走去,你擔心什麼。”

  王老媽子眼神古怪,跟在春歸雁身旁,不得不一同徒步而走。

  “歸雁姐歸雁姐!”

  一串稚氣呼聲忽而響起,正低頭沉思的春歸雁猛然抬起腦袋,清澈眼眸泛起層層波瀾,皺眉望向不遠處,一蹦一跳走來的一位羊角辮女孩。

  那女娃娃不過十三歲上下,生的嬌小玲瓏,圓鼓鼓的臉蛋上一雙眼睛迷成了月牙,樂呵呵的討喜模樣極是親近可愛。

  那女孩身穿金絲綢緞錦袍,腳踏出自江南第一織紡蘇韻紡的精美繡花鞋,雙手腕上環著金玉鐲子三十,光是這身行頭便富貴奢華到沒譜,而見她如孩童玩鬧般輕輕一躍,最後一蹦躍至春歸雁身前止步,仰頭瞧著春歸雁卻不作聲,一雙月牙眸子中閃動著些許古怪光芒。

  春歸雁身後車夫從未見過這女娃娃,看打扮也不知是城中哪位富貴家族的千金小姐,怎得卻到此不太乾淨的地兒來了?

  王老媽子本是在懊惱春歸雁不知抽了哪根神經,竟要連累自己棄車徒步而行,此時來了個頑劣不堪的小女娃娃,王老媽子當即便要將一肚子火氣盡皆發泄在女娃娃頭上,圓睜雙眼瞪著雙目,咬著牙齒自牙縫裡擠出話來:“你這……”

  僅道了兩字,春歸雁猛然捏緊王老媽子手掌,王老媽子一把年紀豈是白活,霎時間立刻領會其中奧妙,急忙咽下話語住口不言,眼角悄悄瞥向春歸雁見機行事。

  春歸雁做了個福禮,嘴角翹起熱情笑容,口中喚道:“什麼風把‘銀絲’大人給吹來了?”

  名喚銀絲的小女孩嘻嘻一笑,王老媽子心頭卻是“咯噔”一下,瞠目結舌瞧著那羊角辮女孩,額上不由滲出冷汗。

  “花紅柳綠”最是位高權重者當是樓主柳紅嫣,而在柳紅嫣之下作為副手的便是那“翡翠、珍珠、金縷、銀絲”四大丫鬟。

  這四人只聽從柳紅嫣號令,雖名義上只是丫頭下人,可有頭腦的人都曉得,這四人若看誰不痛快,只消在柳紅嫣跟前講句壞話便能要人性命。

  自武當歸來的柳紅嫣抑鬱寡歡,早已沒了樓主該有的雄心壯志,整日裡都在房中閉門不出,樓中事務也盡都交由四名丫鬟打理,如此情形下,這四人的地位便也越發了不得。

  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王老媽子自是未曾見過,而今瞧見那羊角辮女孩便是四大丫鬟中的銀絲,老媽子詫異之餘連死的心都有了。

  樓里下人都知道,管事的四大丫鬟里數銀絲待人最為苛刻刻薄,傳言那位銀絲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別看她見人都是笑呵呵的,可懲戒犯錯下人手段毒辣在“花紅柳綠”中可無人能出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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