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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穆羨魚摩挲著下巴應了一聲,稍稍想像了一番那個情形,便不由微微打了個寒顫:“現在二哥倒是不擔心了,不過——我倒是比較擔心我二嫂現在的情形……”

  一想到等天一亮,太子妃一出屋門就看見銅鏡上頭拿紅色的胭脂寫著的大字,穆羨魚就不寒而慄地搖了搖頭,盡力把那個畫面驅逐出了腦海:“罷了罷了,總歸信我們已經傳到,至於剩下的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了。大不了這次在江南多呆兩年,估計等回去二哥也忘了要揍我的事了。”

  才安慰了自己兩句,就望見了小傢伙略顯緊張的神色。穆羨魚的眼裡便多了些柔和溫然的笑意,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一本正經地鼓勵道:“我們墨止這一次幫了先生的大忙,一定可以很快就得道的。”

  小花妖早已知道了“得道多助”真正的意思,臉上不由泛起了些血色,侷促地抿了唇,把腦袋埋進了小哥哥的懷裡。穆羨魚含笑拍了拍他的背,正要開口哄他兩句,墨止的神色卻忽然微動,撲到了車窗邊朝外頭看過去,扯著穆羨魚的袖子指了個方向:“小哥哥——茶餅!”

  “什麼?”

  穆羨魚不由微怔,也順著他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卻只看到了一片空蕩蕩的街道。知道小傢伙顯然是發現了什麼,便對著前面趕著車的既明揚聲道:“既明,停一下車,墨止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

  既明應聲勒了馬,好奇地轉過身挑開了車簾:“小墨止,看著什麼了?”

  “剛才那個人,他進了那間酒樓——我能感覺得到,剛才我的珠子動了……”

  墨止清秀的臉上一片嚴肅,又鄭重其事地掏出了小哥哥與他交換的定情信物,將下面墜著的淡青色珠子亮給他看:“這是當初我從茶餅裡面挑出來的夾竹桃種子化成的,他可以找得到曾經碰過他的人。糙木的記憶力都很好,只要見過的氣息就一定不會忘掉,所以那個人和茶餅一定有關係!”

  望著小傢伙仿佛尤其堅定的目光,穆羨魚的心底卻也不由微沉,吩咐既明停好了馬車,便由墨止引著往那間酒樓走了過去。三人才一進了那間酒樓,卻忽然聽著一旁傳來了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是什麼嗜好——怎麼來這種地方還帶個小不點兒,莫非是個哥兒不成?”

  墨止不懂人間的這些門道,穆羨魚急著尋人,卻也不曾細看這酒摟究竟是什麼所在。此時連忙站定了抬頭,臉上便驟然顯出了些尷尬,只覺雙頰仿佛也止不住地隱隱發燙,也不開口應聲,扯著墨止便急匆匆朝外頭走了出去。

  第19章 沒錢了。

  林淵這名字在京城沒有幾個人知道,穆羨魚的名氣卻是不小的。人們都說穆公子詩酒風流,不少閨閣女子芳心暗許,卻只有穆羨魚自己才清楚,這詩酒風流四個字裡頭他頂多就占了個詩——酒本來就是喝不多的,至於風流二字,更不過是世人見了個會搖扇子的文人就往上安的名頭罷了。

  所以,在終於發現自己居然跟著小傢伙闖進了一家煙花之地的時候,穆羨魚的反應卻也是頗為果斷。一把扯住了還要往裡闖的墨止,在諸多鶯鶯燕燕圍上來攬客之前,轉頭就快步出了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先生——”

  小花妖被扯著跑了出去,卻仍茫然不知那一處地方究竟有什麼不對,只是急著想要把那個人給揪出來。轉過頭還想往裡面走,便被穆羨魚半蹲了身子輕輕攏住:“墨止聽話,那裡頭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也不是——不是先生該去的地方……”

  “少爺,您這怎麼還帶把我給單刨去的,我也從沒去過那種地方啊!”

  既明聽出了他話中端倪,本能地生出了些不祥的預感,連忙急聲開口辯解了一句。穆羨魚的臉上卻也帶了些不自在的血色,把墨止攔到了身後,硬著頭皮又道:“你不進去,難道要墨止或是我進去不成?你的年紀本就是我們裡面最大的,也該想著娶媳婦的事了——”

  “誒喲我的少爺啊,我要娶媳婦也犯不上進窯子裡頭去——再說了,您覺著我進去有什麼用?我說我不要姑娘,就要剛才進你們樓的那個客人?”

  既管家畢竟見多識廣,好歹也保持了住了一定程度的冷靜,總歸沒像自家殿下那樣幾乎把正事給忘了乾淨。被他一提,穆羨魚才想起三人是打算進去追人的,一時卻也不由語塞,半晌卻又不由分說地搖了搖頭,攏住了小傢伙堅持道:“總歸我和墨止是不會進去的。若是你也不肯進,咱們三個也只好在外頭守著,看他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了。”

  “倒也不是不行,總歸就是晚走一步——我定的船晚上才走,咱們多留些時候,只要他不在這裡頭過夜,還是能跟他耗得起的。”

  既明摸著下巴點了點頭,向四處一望,便把兩人給領到了街邊斜對過的一處茶樓里,又掏出些碎銀子來塞給了穆羨魚:“少爺,您先帶小墨止上去喝口茶,我去把馬車趕回來。咱們已經扔下過一架馬車了,再丟一架可就真沒錢了……”

  “快去快回,要是那人出來了,我們兩個可不等你。”

  穆羨魚無奈失笑,擺了擺手催他去趕馬車,便牽著墨止進了那間茶樓。單純的小花妖仍然沒能弄明白到底為什麼不能進到那座酒樓里,懵懵懂懂地被穆羨魚領上了二樓,扒著欄杆研究了半晌,才又忍不住小聲詢問道:“小哥哥——那裡面有大妖怪嗎,為什麼我們都不能進去?”

  “沒有妖怪……那裡有很多女子,有好些都是為身世所迫的可憐人。也有才藝雙絕的,性情剛烈的,前朝和本朝便都有幾位極有名氣的煙花女子,其氣節風骨不比讀書人差上半分。”

  穆羨魚緩聲應了一句,抬手輕輕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又把他攏到身旁,挑了一塊桂花糕遞給他:“但是——倘若一個人心中已經有了另外的一個人,也下決心要兩個人一生一世都好好地在一起,那他就不該再進去這種地方了。”

  “那我一定不能進去!”

  小花妖被嚇了一跳,連忙用力搖了搖頭,鄭重地答了一句。穆羨魚不由淺笑,卻也學著他的樣子認認真真地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經點了點頭:“就是這樣,所以先生也不能去。可你既大哥也不肯去,我們就只好在這裡守著,看他什麼時候才會出來了。”

  “沒關係——我在這裡也可以感覺得到,等他出來就可以繼續跟上去了。”

  墨止認真地點了點頭,搬了個小凳子趴在欄杆邊上,聚精會神地盯著那間裡面有比妖怪還可怕的存在的酒樓,半刻都不肯放鬆。穆羨魚忍不住輕笑出聲,拉著他坐回了自己的身邊,耐心地教導著毫無跟蹤經驗的小花妖:“不要這樣一直看——不然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在盯著什麼人了。可以假裝在做別的什麼事,然後時常的找機會看一眼……”

  “少爺,就您那點兒跟蹤的本事,就別跟小墨止在這兒顯擺了。”

  既明剛把馬車牽了過來,一上了樓就聽見自家殿下在教小墨止不學好,便毫不留情地拆了個台,倒了杯白水一飲而盡:“車停好了,踏雪在下頭看著呢。只是——少爺,我還是覺得有些擔心。咱們現在可是三個人,要是他們白天也上街來盤查,我們豈不是要被一抓一個準了麼?”

  “白日裡街上儘是行人,三個人在一起走的多得是。要是每個都抓起來盤查,他們的衙役也用不著做別的了。”

  穆羨魚淡淡一笑,手中的扇子便朝著他點了點:“他們要抓的是兩主一仆,你穿的是跟我們一樣的衣服,自然就不會被他們盯上——若是你能不再張口閉口地叫我少爺,我們大概還會更安全些。”

  “少——”

  既明面色微苦,本能地喚了一句,就連忙又給硬生生合上嘴咽了回去,頓了片刻才磕磕巴巴道:“穆,穆兄……就算您叫我穿這一身衣服,我也裝不來那一份氣勢啊。再說了,既然您有心叫我裝成讀書人,怎麼還叫我趕馬車……”

  “我也不想,可誰叫我不會趕馬車呢?”

  穆羨魚眼中笑意愈濃,敲了敲一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望向身旁果然開始隔一陣子便不經意朝下頭望一眼的小傢伙。含了笑正要開口,墨止卻忽然站起了身,壓低了聲音道:“他出來了,就是那個穿著黑衣服的人!”

  “這也太快了吧……”

  既明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走到欄杆邊仔細地看了看。回了身才要說話,卻發現自家殿下和墨止竟早已趕下了樓,一時只覺頭痛不已,忙將桌上的茶點攏在了布巾裡頭兜著,也跟著快步追了下去:“你們不要就這麼走——這茶水點心也是錢吶,咱們的銀子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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