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等等”顧然忽然起身,到榻旁的柜子里翻出了個布包,放在榻上,“這幾個東西,分別是母親、大兄和阿玉給的,說是到娶親當晚再看。”

  “什麼好東西?”繁星也好奇的接過一隻大紅色的包裹,打開之後,裡面是五六本書,還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吾兒、兒媳,敬啟。

  繁星看了一眼,上面也提到她,便就拆開來念道,“真理來自於實踐,吾兒,切記。”

  這句話,白蘇曾經教過顧然。這意思很明顯,這幾本書里裝得是不是真理,要讓他們實踐一下的。

  另外兩個包裹打開,同樣是書,不過都只有一本。

  繁星和顧然跪坐在榻上,將書籍一本本攤開,發現上面都繪著類似的東西,均是光溜溜的兩個人,這樣又那樣……

  “這是何物?”顧然仔細的翻看,不知怎的,越看越是有些燥熱。

  繁星也歪著腦袋翻看,橫過來,倒過去,終於一拍到腦袋,“啊,我想起來了,這個八成就是禁書”

  顧然手一抖,一本書被他甩的老遠。

  繁星道,“這個我在兄長書房也瞧見過,他說這個是禁書,學習醫理用的。”

  “禁書,不是穢亂之物嗎?”顧然一臉茫然道。顧然也學醫,書上偶爾也能見著筋脈圖之類的東西,好像繁星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後續之無妄海(16)

  兩人將禁書一一攤開,看著書上這樣又那樣的男男女女,呼吸漸漸不穩起來。

  繁星到底是比顧然多懂一些,當初她無意間發現禁書,被自家兄長欺騙說是醫書,因著她對醫術不感興趣便沒有再看過,但這並不代表她不知男女之事,嬌嬌們連養面首的都有,她混跡貴女群,怎麼可能一竅不通。

  “你會不會?”繁星問道。

  顧然紅著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是單純,不是白痴,以前沒有看過這種書,作為一個男人,看了這樣露骨的書,還有什麼不懂的?

  “你躺著,我來。”繁星看著顧然一副面紅耳赤的模樣,不禁好笑,“高家的嬌嬌最愛養面首,我上回不小心闖入她的閨房,瞧見了一些,怎麼也比你有經驗。”

  說著,嫣紅的小嘴便順熟的親上了顧然的嘴唇。

  兩人同時一顫,轟的一聲,腦中一片空白,據說是十分有經驗的繁星,只瞪大眼睛,感受從唇上來的溫熱柔軟,別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顧然骨子裡到底流得是顧家血脈,顧家的人從來都是喜歡占主導權,一旦有了興趣,便絕對不會退縮。

  顧然伸手勾住繁星的脖頸,使她更貼近自己,而後嘴上便笨拙的順應著本能親吻。

  月明星稀,一輪半圓的月懸在半空。府中的賓客都散盡了,顧連州一襲暗絳色錦袍,負手站書房廊下,眉間攏起的小丘仿佛抹不平般,一雙墨玉眼平靜宛若滄海,看不清裡面絲毫情緒。

  “夜深露重,夫君怎麼還站在這裡?”白蘇抱著一件大氅,從房中出來。

  顧翛的任性讓顧連州有多心傷,白蘇很了解,顧翛小時候很黏父親,小小的人兒跟著父親跑這跑那,喜歡與父親撒嬌,要他下廚去做膳食,淘氣時,常常惹的他黑著臉訓斥……

  顧翛是顧連州第一個孩子,是他看重的大子,無論從心理上還是從現實上,在顧連州心裡都占據著極重的分量。

  他也能猜得到是顧風華幫顧翛逃走,是他對自己的兒子太過信任,所以在顧翛定下親事之後,便不曾繼續派人監視,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結果,令他傷心的是,顧翛辜負了他的信任。

  “你身子重,怎麼還出來?”顧連州伸手扶著白蘇。

  白蘇幫顧連州披上大氅,懶懶的靠在他懷中,“你又不是不知,你不在旁邊,我睡不著。”

  顧連州笑聲中帶著微微的沙啞,帶著些許疲憊,聽起來十分魅惑,白蘇環住他結實的腰,仰頭道,“夫君,是我沒有教導好兒子,如今才惹得你傷心。”

  顧連州撫著她的發,道,“我們顧氏的兒郎,對情愛一事都執著的很,譬如我,在不曾遇上你之前,只想著尋個賢淑的女子為婦,相敬如賓,卻從未想過,我會為了一個婦人拋棄一切隱居。我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指責阿翛不是。”

  “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白蘇笑道。

  顧連州菱唇彎了彎,摟著白蘇的手微微收緊。

  這種微小的變化,白蘇立刻便感受到了,亦回以同樣的力道,她將臉埋在顧連州心口,聽著強有力的心跳聲,輕聲道,“佛家說,每個人生來都須得經受劫難,夫君,不管什麼樣的劫,我都會在你身邊。”

  顧連州是個通透的人,他知道當初如果寧溫不是有心放他一馬,甚至似有若無的幫助他演那場欺瞞天下人的戲,結局還未可知,所以最終寧溫選擇放手紅塵時,顧連州與白蘇都不曾為難他。

  可就是這個選擇,讓他們失去了最疼愛的兒子,縱然情愛這等事不能用輸贏來衡量,但無疑,寧溫此人在他們夫婦生命里,是最大的贏家。

  白蘇曾不止一次的後悔過,為何當初沒有狠一點,殺了寧溫,顧連州也未必沒有過這種想法,但為時已晚。他們雖然有智慧,卻不似寧溫,也不似顧風華,做事快准狠。

  “主公。”忽而一個黑影落在院子中,語氣十分急促。

  “何事?”顧連州微微蹙眉,這些暗衛都是訓練有素,若非是緊急之事,絕對不會深夜貿然打擾。

  “暗主不行了。”黑影聲音帶著微微顫抖。

  自從生意上的事情由十三和香蓉負責之後,婆七便在暗中統領劍客和管理舉善堂大小事務,劍客們稱呼他為“管事”,而舉善堂的刺客則呼他為“暗主”。

  白蘇身子微微一僵,她與婆七說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在她心中,婆七一直都是一個俠客,一個真正的大丈夫,十分的敬重他,直到如今,白蘇還能夠回想起,她穿越到這個世界,落入的第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便是婆七的。

  婆七把一半的生命都渡給了媯芷,眼下也是到了壽命的極限了。

  “命人去婆七房間尋一個褐色的包袱,裡面裝著許多黑褐色小瓶的”白蘇猛然想起,當初在崖下發現婆七時,他身邊有個包袱,還有媯芷留下的信,信上說,包袱裡面是延長壽命用的藥,是還給婆七的命。

  “是”黑衣倏地消失在院中。

  緊接著,便有個身影從主屋內衝出來,急急的往院外衝去。木屐噠噠的聲音凌亂而急促,仿佛隨時都能跌倒一般。

  “十三?”白蘇只看見衣角的余影。

  顧連州安撫著白蘇,邊揚聲道,“來人”

  院子中唰唰,多了兩條黑影,顧連州道,“隨行保護十三。”

  “是”二人齊齊答道。

  顧連州和白蘇住在政陽,而婆七則是留在姜國,偶爾過來回稟事務。

  十三一路狂奔向馬廄,解開一匹馬,翻身上去。從此處到姜國,至少也得半個月,而婆七能撐得住半個月嗎?十三騎在馬上,從側門中出去。

  這是十三一輩子唯一一次任性,不要求許多,只求能見上一面,告訴他,其實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在婆主事身邊時,便已經喜歡他了,其實不管是他眼裡心裡都是媯芷也好,她從未變心過,其實她一直都在等著他……

  只是十三有自知之明,她長得不好看,又不是處子之身,她的這具身子在被輾轉倒賣的時候,就已經殘破不堪,所以,她甚至都不能像別的女子一般請求婆七陪她共度第一夜。

  即便是現在,十三也沒有更多妄想,她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

  後續之春風渡(1)

  姜國,占據之處實在算不得要塞,偏僻到所有的當政者都會忽略它,小到所有的野心家都不屑它,所以它才能夠得存至今,縱然它已經窮得“千山鳥飛絕,萬里人蹤滅”。

  十三一路疾馳,半月之間,幾乎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停下用餐的時間也絕不超過半個時辰,就連跟在她身後的暗衛都覺得吃不消,可是她卻咬牙堅持了下來。

  到達姜國的府邸時,十三兩條腿的內側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

  “主事”府內的侍婢見到十三狼狽的模樣,驚的目瞪口呆,在她們心目中,十三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氣度從容,永遠都那般從容。令人折服。

  “管事現在情形如何?”十三努力忽略腿上的上的疼痛,拖著疲憊的身子往舉善堂的方向去。

  侍婢道,“聽說時好時壞,具體情形奴婢不知道。”

  是啊,一個內院的侍婢怎麼可能知道婆七之事?

  十三頓住腳步,抿了抿唇,道,“為我準備浴湯。”

  “是”侍婢領命下去。

  十三又折回自己的院子。是的,她不美,也不可能擁有懾人的容光,可她從來都是以最從容的姿態出現在他視線之中,與他微微頷首,打個招呼,就如路人一般。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完美的相見。

  在院中坐了一會兒,侍婢已將浴湯備好。十三進了浴房,解開衣物,看著自己腿上已經乾涸了的血跡,一咬牙踏進了木桶。

  溫熱的水宛如芒刺一般從傷口刺入,疼得她額頭陡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沐浴過後,糙糙清理了傷口,而後尋了一件墨綠色的曲裾,細細的整理儀容,不曾傅脂抹粉,看著銅鏡中那平凡得眉眼,十三淡淡垂下眼帘,起身再次朝舉善堂去。

  走過梅林之時,禁不住抬頭看了看斷崖,上面隱隱約約能看見伸出的欄杆。那是白夜樓的所在,醫女便是從這崖上化作粉塵。

  媯芷,十三想起那個清冷絕俗的容顏,心裡說不出是何滋味,十三內心的卑微,在那樣一個女子的襯托下,顯得越發如螻蟻一般,從白蘇那裡得到的鼓勵,得到的自信,在媯芷面前一潰千里。

  十三過了白夜樓後,便加快了腳步。

  舉善堂中,一如往常的肅然,就像是尚京的巫殿,莊嚴卻讓人覺得孤寂。堂內的人極少,大都執行任務去了。十三來過舉善堂許多回,因此也無人出來攔她。

  婆七的房間就在舉善堂議事廳的左側,十三路過很多次,知道他就在那裡,卻一次也不曾進去過。

  深吸一口氣,十三推開門扉,入眼便是一處小院,與她想像不同的是,院子裡並不似婆七那種剛硬的感覺,滿院子的六月雪,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竟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還開成了一片,猶如剛剛下過雪一般。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