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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這就是你說的,溫婉賢淑、、孝順可人的宋氏貴女”顧翛冷哼一聲,腳尖一點,從圍牆上掠了出去。

  其實女子活潑點也沒有什麼錯,但是一般像宋婉婉這樣的嬌嬌,都很有自己的主見,定然對未來也有一定的規劃和想像,並不是會願意下半輩子獨守空房的婦人。

  但凡是也無絕對,說不定宋婉婉是個能夠放得開的女子,即便他不在了,也不會顧影自憐,將來也不會影響到孩子……

  顧翛胡亂的了許多,停住腳步時,人已經在安國親王府內。

  名帖上面,還有誰是合適的呢?

  顧翛煩躁的揉揉眉心,命人準備沐浴的熱水,自己則逕自走入了清風殿。

  清風殿還如從前那般,一排排書架上擺放著珍品孤本,沒有留下任何顧連州的痕跡。

  顧翛在幾前坐下,目光落在琴上,腦海中便自然而然的浮現了,離開川地前,曾與寧溫合奏的情形。

  顧翛起身走到琴前,俯身輕輕一撥,無意間便成了《酒狂》。無意間,已經相思甚深。

  怎麼辦……顧翛坐下來,隨意的撥弄琴弦。

  不知不覺,月已東升。

  想到寧溫曾經留住的質子府,或許能尋到些安慰,顧翛便悄悄從窗子閃了出去,趁著月色,朝質子府潛去。

  自顧風華登基之後,尚京城便不再宵禁,夜市熱鬧非凡,甚至比白日還要多幾分喧囂,京河兩岸掛了一排排的燈籠,到處燈火通明,宛若白晝。

  顧翛避開人群,專走小巷,很快便到達了質子府。

  質子府荒廢許多年了,許多人想出高價購買,可惜這是朝廷的院子,沒有皇上的御批,誰都不能動。曾有幾個皇子想要這處,出言試探,但均被皇上不著痕跡的擋了回來。

  院子裡,一片梨樹,時是五月初,尚京梨花開的晚,眼下雖落英繽紛,卻還有許多掛在枝頭,綠葉白花,別有一番清雅韻味。

  顧翛剛一落地,便察覺此處有人。他繃著神經,從梨花林中緩緩穿過,越往前走,便聽的越清晰,汩汩的流水聲,不,確切的說是水倒進容器的聲音,緊接著便聞見酒香四溢。

  是誰?竟然入夜在荒廢的質子府飲酒?

  透過茂密的枝葉,顧翛看清亭子中是一襲寶藍廣袖華服,袍子上髮絲一般的銀絲繡成大片的藤蔓,其間墜紅色珠玉為花心,繡有朵朵盛放的曼陀羅花,他斜斜靠在榻上,一手支起,不緊不慢的用一把白孔雀毛扇子敲打著手心,俊美的容顏上,半眯著的眼睛,似是享受,又似是睡著了。

  一襲墨綠衣袍的寺人,倒滿了兩杯酒後,便退至一邊去了。

  月色靜謐,顧風華忽而緩緩張開眼睛,慵懶的道,“既然已經來了,為何還站著?叔伯良苦用心,你不去見我,我便巴巴的趕過來,還準備好酒水為你接風,嘖嘖,不感動嗎?”

  顧翛嘆了口氣,他這個妖孽一樣的皇帝叔伯,做事總是讓人出乎意料,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驚愕。

  既是被人算著了,也由不得顧翛繼續隱藏,便也就從林中走出來了。

  “侄兒沒有叔伯這般風趣的性子,本欲明日收拾妥當再按章程拜訪。”顧翛雖這麼說,卻也是懂得世故的,既然顧風華提私下再次等候,自然是不希望他拘禮,所以顧翛也逕自在幾前坐下。

  顧風華嘭的一聲展開扇子,下了榻,在顧翛對面坐了下了,白色的羽毛,輕輕撥去几上落的幾片梨花瓣,看著長相俊美無可挑剔,舉止優雅的顧翛,淡淡一撇嘴道,“自小,我便是樣樣都比不上大兄,就連他生的兒子,也比我那些個強。”

  這是事實,那幾名皇子,俊也是俊的,可連顧風華五分之一也不及,再加之沒有他的氣度,越發顯得普通,聰明也聰明,卻又比不上顧風華十分之一,所以他自然惱的很。

  當初立珍女為後,也不為別的,只因她生的兒子比旁人都強上那麼幾分,再加之,白子荇是開國功臣之一,卻沒有強大的家族支撐,再加上給白蘇個面子,立珍女為後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不過。”顧風華淺淺一笑,“那些雖然都是不省心的,可加一塊也沒有你不省心,我時常這麼一想,心裡頭也就平衡了。”

  顧翛不可否置的一挑眉,緊接著道,“聽叔伯這麼一說,我倒是很同情叔伯,還有我父親。不過我最同情還是祖父。”

  顧翛抿了口酒,笑道,“對比叔伯、父親,還有叔叔,我這點不省心也就不算什麼了。”

  顧連州與鎮國公關係不睦倒也罷了,末了居然跟個婦人跑了顧風華平時作風不佳也就算了,竟然造反謀朝篡位,自己做了皇帝顧風雅為了死去的李婞,鐵了心打算一生不娶……

  算起來,這已經不算不省心,而是個個都是混帳。

  要說毒嘴,出了過世的媯芷,恐怕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顧翛。總之不僅毒,而且讓人無從反駁。

  顧風華哈哈一笑道,“有意思輒淺比你父可要有趣的多看來,叔伯沒白費苦心。”

  顧翛笑著飲了一口酒。

  顧風華忽然斂了笑聲,湊上前來,問道,“怎麼樣,叔伯教你的欲擒故縱、再擒再縱外加苦肉計奏效沒有,可有把扶風弄上榻?”

  顧翛咽到一半的酒險些又嗆回來。

  顧風華雖然沒半句毒言毒語,卻能將人弄的恨不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眼下這狀況,還是他怕嚇著顧翛,故意緩和一些問的。

  “怎麼樣?”顧風華饒有興趣的看著顧翛的神情,從那細微的變化之中,心裡已經瞭然,卻還是壞心眼的鍥而不捨的詢問。

  而其實,顧風華心中十分驚訝,寧溫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再了解不過了,寧溫雖被諸多權貴視作玩物般的男人,可顧風華知道,不是,寧溫縱然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卻從不以此為榮以此為悲。

  對寧溫來說,這張臉是個禍端,也是他的籌碼,一樣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有用的時候可以頂著諸多壓力也要保留,相信無用的時候,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捨棄,這就是寧溫。

  這樣一個人,能夠願意與顧翛做那等事,讓顧風華不禁不懷疑,“不是他把你弄上塌了吧?”

  以顧風華對寧溫的了解,這種情形也不是沒有可能。。.。

  後續之無妄海(10)

  顧翛咬牙,有這麼一個叔伯,當真是讓人既心煩又擔憂啊

  顧風華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淡淡的看了顧翛一眼,“你回京城,是為了娶個妻子?”

  顧翛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的行程的確如此,但心中也沒有決定,他總覺得父親這一次退讓的太過容易,不符合平日的性格,所以在他不曾想通這件事情之前,不會輕易做出決定。

  “輒淺啊,我與寧溫相識二十餘年,他在尚京時,我出了勾欄院,便賴在質子府,他的性子,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顧風華端起酒杯,卻不急著喝,指頭沿著杯壁輕輕轉著,“他,怕是對你動了情。”

  “那他對我母親?”顧翛急急問道。

  顧風華微微挑眉,“他對你母親是何樣的情愫我並不知道,但對你……他這輩子最恨別人把他當做玩物一樣,那些痴迷的眼光令他覺得噁心,可他卻輕易的答應了你,如果不是動了情,扶風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賣自己骨子裡僅僅存留的一絲尊嚴。”

  “他一輩子孤苦無依,終於肯對一個人敞開心扉,也許現在他自己也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但你應該明白,這是絕好的機會,如果你錯過了,便會永遠錯過。”顧風華微微勾起唇角,仰頭一口飲盡酒水。酒香在唇齒之間游離,他滿足的眯起了眼睛,目光卻若有若無的從顧翛面上掃過。

  “叔伯與我父親的關係,其實並不好吧。”顧翛被這一番話醍醐灌頂,但同時也轉變了話題。

  顧風華的放浪、華麗、雍容,讓人很容易便忽略了他內心的想法,可顧翛並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嗯?被你發現了?”顧風華笑呵呵抓起酒壺,分別在兩個杯子中注滿酒水。

  顧連州與顧風華的兄弟之情,的確十分微妙,兩人似是陌生人一般,卻又有那麼一絲聯繫,在面對敵人時,也更容易的結成同盟,若是出現分裂,也保不住會分崩離析,出現手足相殘的境況。且以顧風華的性格,兄弟反目時,他絕不會有絲毫手軟。

  “顧然生性木訥,顧玉……我斷定他與你父一樣,有謀才,卻無雄心。”顧風華不緊不慢的道,“只有你,有謀有才,頗有一種統領天下的霸氣,我得除了你對我江山的威脅,但我現在又不能得罪大兄,只好出此下策。”

  “叔伯未免想的太長遠了。”顧翛其實想說,未免憂慮過甚,他沒有任何想篡位的念想,他對天下沒有絲毫興趣。

  “情情愛愛,也就是那麼回事兒,當初我若是不誘著你回去找寧溫,以你的自制力,指不定也就擱在心底,把這事兒忘記了。可,自此之後世上便再也沒有別的人能勾出你的心。一個人若是無聊了,總想盡辦法的讓自己不無聊。”顧風華笑盈盈的分析著。

  顧翛怔了一下,笑道,“叔伯當初不會是因為無聊,才會想要謀權篡位吧?”

  這原本是顧翛的戲謔之言,誰知顧風華竟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嘆息道,“可不是當初暗中養私軍,一是看出局勢不容樂觀,須得自保;二是,瞧著他們你來我往挺熱鬧,便湊湊熱鬧。你不知道,叔伯這個人最愛湊熱鬧,但這個熱鬧不好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於是只能贏不能輸”

  人處在一個極度安逸的狀況之下,有些人學會享受這種安逸,有些人在這種安逸中漸漸廢了,還有某些人不甘於寂寞。顧風華顯然屬於後者,他猜測,顧翛也會是屬於後者,所以不得不為自己那些不省心的兒子想想。

  “若是少了我,皇子們也免不了會爭鬥。”自古以來,但凡皇子多了,都是如此。

  顧風華懶洋洋的往後靠上塌沿,笑道,“既然是遊戲,自然要公平,他們都不是你的對手。”

  這些話,不過是戲言,做皇帝的自然不願意看的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但更不願意自己辛辛苦苦打來的江山落到別人手裡。

  縱使顧風華心胸開闊,也依舊免不了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平生未曾愛過任何人,卻對情愛這回事參悟的深。”顧風華若有所思的看著顧翛。

  顧翛知道他話外有話,即便自己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可他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繼續深陷,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夠放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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