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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光祿勛,九卿之一。由郎中令演化而來,主管宮廷內的警衛事務,但是實際的權力不止於此。皇帝的智囊班子集中在這裡,同時這裡又是候補官員集中訓練的地方。下屬官員:光祿大夫、太中大夫等等。

  後續之咸池劫11

  顧翛喝了口水,淡淡道,“丞相多禮了,家母隱居,是不希望我重蹈覆轍,至於安國親王,丞相大可不必再提了,今日見丞相,也是常聽聞家母提起您,晚輩心中仰慕而已。”

  他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因著顧翛是顧連州的兒子,荀句對他本就無輕視之心,眼下不由得又重新估量一下。

  顧翛的性子與顧連州很是不同,至少就不似顧連州的沉默寡言,這讓荀句認清一些現實,縱然顧翛是顧連州的血脈,縱然顧翛也聰慧無比,卻終究不會顧連州的翻版。

  “公子謬讚了,在下比起令尊實在不值一提。”荀句嘆息,每個名士都有些傲骨,一般不會輕易承認誰才華在自己之上,荀句自然也是有些傲氣的,但他對顧連州從來都是心服口服,無論是才情還是權謀。

  這一點,顧翛也是如此認為,他也不再與荀句繼續虛偽的客氣,而且荀句此人是真精明,與他言多,難免會讓他猜疑父親還活著,便起身道,“晚輩今次前來是為了給祖父賀壽,因著形容不整,便在此稍作整理,晚輩拜見祖父心切,欲此刻便前往國公府,不知丞相大人……”荀句道,“公子若是不嫌棄,在下願與公子同行。”

  顧翛微微一笑,“榮幸之至。”

  他說著,轉身到屏風後,飛快的將自己的頭髮在身後用帛帶綁起,將衣物整理整齊。

  荀句有些出神,當年,少師便是這樣,從來都是自己穿衣梳發,直到有了雲姬之後,才將這些交給雲姬,這在他看來,實在不可思議,一個貴公子總是獨來獨往,也不喜近女姬,如今他卻是能明白一二了,如若找不到心靈相通的那個女子,即便閱盡天下美姬又能如何?

  “丞相?”顧翛看著怔怔出神的荀句,出言喚道。

  荀句回過神來,連忙起身道,“在下失禮了。”

  “丞相請”顧翛笑著伸手請荀句先走。

  顧翛謙遜有禮,言語雖然不少,但很少說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基本全是客套話,這點倒是與顧連州有幾分相像。

  荀句微微搖頭,他自見了顧翛之後,便一直從少年身上去找顧連州的影子,但是逝去的人終歸是逝去了,縱然他覺得是天大的遺憾,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兩人一同下樓,荀句在前,顧翛在後,一襲玄色寬袖華服,墨發微攏,翠羽眉,面上無甚表情,其靜,若松生空谷,仿佛察覺大堂中的灼灼目光,微微蹙眉,抬眸掃了一眼,那一瞥猶如月she寒江,令不一眾人呆怔當場。

  顧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始終跟在荀句右手身後半步的地方,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

  出了客棧,荀句招來馬車,待到兩人登上馬車之後,大堂中立時炸開鍋,無論少年是不是顧連州之子,那絕代的風姿定然絕不在顧連州之下,當下,眾人激動的奔走相告,甚至更有在場目睹顧翛姿容的士子為他寫下詩篇。

  這也不怨他們激動,因為自打天下統一以來,因著當今皇上的喜好,浮華氣越發的濃,尚京城那些美少年更是錯誤的理解了顧風華的雍容華貴,無不華服傅粉,喜愛打扮,有時裝扮的時間更要勝於婦人,而顧翛卻不需那些庸俗的東西襯托,也沒有絲毫女氣,這便宛如一股清泉忽然沖刷了人們心中的膩味,頓時神清氣慡。

  “真想讓那些尚京的美少年們看一看這位公子,讓他們也明白明白,何謂俊美無雙”有人嘆道。

  這人方才嘆罷,只見一名蒼色寬袖大袍的少年,領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出現在了門口。

  蒼色衣袍的少年,膚白如玉,在陽光下流光婉轉,瑩瑩剔透,精緻絕倫的五官組合起來雖比方才的玄衣少年少了幾分氣勢,卻也是世所罕見的俊美,且那通身的儒雅之氣,令人覺得甚是舒適。

  而他手中牽著的小娃娃,一身蔥綠色的小褂,頭上揪著兩個小髻,胸口掛著一枚通透的白玉,包子似的白嫩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咕嚕嚕的轉,顯得分外靈動,粉雕玉琢的小模樣,真是愛煞人了。

  少年見眾人灼灼的目光,頓時窘迫起來,一張白淨的俊臉漲得通紅,站在門口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小娃娃有主意的很,咧著嘴沖大堂中呆呆的人笑得可愛無比,然後拉著少年便向櫃檯走去。

  掌柜的在櫃檯處,瞠目結舌的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小娃娃脖頸間的玉佩上,頓時將七魂六魄全收了回來,連忙迎上前去,面上的表情一時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兩個小祖宗喲”

  他做政陽福緣客棧掌柜有些年頭了,自然是知道主子家有個六歲的小魔王,小小年紀動不動就離家出去,所以主子便在他的脖子上掛了一塊容易認得玉佩,哪個客棧尋著小傢伙,統統有賞,賞金豐厚,無不讓掌柜們望眼欲穿,可是這一個小魔鬼就很難伺候了,他居然還把家主最寵的二公子給拐了出來。

  “掌柜,我要去城中逛逛。”顧玉奶聲奶氣,卻學著大人的口氣,令人忍俊不禁。

  大堂中有人見顧玉實在可愛至極,忍不住便想逗一逗,出言問道,“小娃兒,不如與我去逛逛如何?”

  掌柜的太知道顧玉魔王程度了,生怕他惹出點什麼事兒,也不等顧玉答話,連忙道,“諸君,這是家主之子,在下陪小主子出去逛逛,諸君盡興”

  這時,有些人也發現了顧然與顧玉長得與方才那名玄袍少年極為相類,不禁心道,難道之前猜錯了?方才的少年並非是顧連州的兒子?

  福緣客棧是沈氏的產業,沈氏的家主沈汴今歲已經四十,有個十八九歲的兒子也不足為奇,且傳說沈汴確實是有三個兒子的,只是眾人好奇沈汴得長成何等俊美,才能生出這樣三個孩子?

  顧然現在也後悔自己怎麼就被弟弟攛掇著跟著出來了,小傢伙小小年紀就知道抓人弱點,明知道顧然滿心滿嘴的禮教,便以此說服,三十六計被他用的爐火純青。

  白蘇那個悔啊,不應該這麼早給這孩子講三十六計的故事。

  “掌柜的,敢問,可曾見過我大兄,可知曉他的去向?”顧然問道。

  顧玉聽劍客向母親稟報,顧翛已經先行到達政陽,便死活拉著顧然一起跑來找他,但小傢伙到了政陽,顯然早就將此事拋諸腦後,或者原本就是藉口,可顧然卻當真了。

  後續之咸池劫12

  掌柜剛剛領著兩人走出大門,左右忽然閃出四五條黑影,悄無聲息的將三人擄走,大街人的人還道是自己眼花了,方才明明見著連個如玉雕琢的人和福緣客棧的掌柜站在一起,可一轉眼,卻連個人影也沒有。

  顧翛還是第一次見自己的祖父,他對自己的祖父所知,全都是來自言官的記載,鎮國公是雍國的開國功臣,驍勇善戰,義膽忠肝等等。

  顧汾早年征戰沙場,與妻子聚少離多,所以近四十歲才得了顧連州一子,顧連州自幼聰慧,深得顧汾疼愛,瞿氏年已三十,卻依舊美貌賢淑,因此在雍帝賜婚前,縱然夫妻關係不算太好,但一家也十分和睦。

  正因如此,雍帝一紙賜婚,瞿氏才不甘屈就。

  瞿氏自裁多半也是為了顧連州,因為她一死,即便公主嫁過來也只能是填房,她的孩兒依舊是顧氏的嫡子,這一點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如果讓顧連州一輩子背著一個庶子的身份過活,瞿氏不甘心,哪一個母親都不會甘心,所以她選擇留給兒子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

  為此,顧連州心中恨極了雍帝,也恨極了父親,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明白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顧汾一肩擔負整個顧氏的榮耀,擔負著整個顧氏兒郎的前程,他如何能夠棄之於不顧。

  可之後,顧汾又逼顧連州娶孝節公主,又讓剛剛緩和的父子關係僵化。

  顧翛也略略知道父親和祖父之間的嫌隙,但父子之間又哪裡真的能夠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馬車在鎮國公府門前停下,還有三日才到顧汾的大壽,但門前已有不少道賀之人。

  今日荀句的出現本就合了顧翛的心意,所以才會主動見他,顧翛與荀句商量一下,便讓這位丞相去與門房打了聲招呼,馬車直接從側門駛了進去。

  顧翛站在主廳外時,全府上下竟然無一人知曉。

  廳前的侍婢呆愣愣的看著顧翛,還是一名小廝先反應過來,上前詢問,“公子是?”

  “煩請通報鎮國公,便說……我父已過世十七年,我今路經此地,知道國公大壽,特代父親前來賀壽。”顧翛道。

  小廝楞了一下,旋即轉身跑開。

  不出片刻,廳中疾步走出一名白須白髮的老者,看上去老態龍鍾,竟覺得有九十餘歲。

  顧翛微感詫異,鎮國公早年是沙場猛將,正常情況下習武之人體魄極好,比一般人不易老。的確,早些年鎮國公六十餘歲時,看起來像個中年男子,以至於後來白蘇知道他真實年紀的時候,也吃了一大驚。

  但顧翛轉而就想到,祖父得知父親死訊時,扶棺泣血,想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讓他傷心欲絕吧。

  鎮國公看著樹蔭下,一襲玄色衣袍的俊美少年,滿臉的不可置信,顧翛的長相與顧連州有五六分相像,幾乎不用詢問,他便能猜到。

  “你,你是?”他步履蹣跚,在熾烈的陽光下雙目炯炯的盯著顧翛,聲音顫抖。

  顧翛也不多解釋,只喚了聲,“祖父。”

  “啊。”鎮國公低呼一聲,急急走到顧翛面前,抓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幾遍,顫聲道,“是我兒之子,是我兒之子”

  說著,竟是老淚縱橫,激動歡喜的幾乎瘋癲,顧翛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母親之前交代他先行來政陽,若是祖父一下子就見到了父親,恐怕能歡喜的背過氣去,還是由他先過來緩衝緩衝,以免到時候弄巧成拙。

  “祖父,正是孫兒。”顧翛握住鎮國公枯瘦的手道。

  許多人聞聲趕來,見鎮國公的瘋癲之狀,均是愕然,再見到顧翛,也隱約明白了原由。

  鎮國公拉著顧翛,抹著滿面淚水,沖眾人道,“這是我兒連州之子我兒好歹留下了血脈,老天有眼啊”

  大家心中雖然都隱隱猜測到,但聞真是如此,也都難掩震驚之色,震驚過後,又連忙上來道喜。

  顧翛面對眾人打量的目光,舉止得體,風姿翩然,絲毫不怯,他知道這些人一旦知道他的身份,第一反應便是拿他與父親比較,因著父親在他心中是一座大山,可以依靠,但也很難超越,此時此刻他想起了母親常常與他說的話:阿翛,無論何時何地,你要記得,你就是你自己,無論世人用何樣的眼光看你,你只需做自己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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