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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珈藍圖》是她的心血,裡面繪著許多寺廟類型的園林設計,有她自己的創作,也有借鑑前世一些精美寺廟的結構,她相信,佛教一定會在未來發揚光大,她的設計也會派上用場。

  這也算是變相的完成了她的事業。

  “送到了,福緣大師如獲至寶,還曾說您是觀世音菩薩,小姐,何謂觀世音?”香蓉不了解佛教,所以不知曉這位大名鼎鼎的菩薩。

  白蘇扯了扯唇角,“妖魔盡,塵世安,返佛界。七百年入一次紅塵,安一世蒼生。這位菩薩曾許下宏願,塵世妖魔不盡,誓不成佛,所以當他成佛時,世間必然是一片淨土。”

  “竟是位善心菩薩。”香蓉喜笑顏開,她不了解佛教,但聽著白蘇的解說,應當是與神祗差不多,“那這說來,小姐您竟是位菩薩了!”

  白蘇搖搖頭,也不作答,沒想到她歷盡心血完成了《珈藍圖》,結果卻成了觀世音菩薩的功勞,罷了罷了,現如今,她也不在乎那些。

  “趁著阿翛還未醒來,小七和十二把這些窗花都貼上去,香蓉,你也去幫著十三布置主廳,雖只有我們幾個熟識的人,卻也不能含糊。”白蘇催促香蓉。

  香蓉一跺腳,故意嗔怒道,“小姐可真是,奴婢早知道便不來您這裡來躲懶了!”

  白蘇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瞪了她一眼,十二見白蘇這副形容,忍不住又開始叨叨,“小姐,我就說小主子和您一個樣,您還不信,瞧您這母子倆,一個趴在這邊,一個趴在那邊,您這樣可不行,將來小主子可都要被您帶壞了,小主子五六個月大那會子別提多活潑了,現在也不愛玩……”白蘇受不住十二的嘮叨,取了個剪好的窗花去貼,順便漫不經心的問道,“十二,你一上午都在這裡陪我,你承諾的盛宴吃食可都準備好了?”

  “那是自然!”十二話說的雖滿,卻不怎麼有底氣,朝著小七吐了吐舌頭,飛快地跑下樓去。

  小七捂嘴笑道。“幸而今日多撥進來四人,否則人手可不夠用了。”

  “十三辦事一向妥當的,不會弄的手忙腳亂,你去看看阿翛吧,我估摸著會兒他也快醒了,帶他收拾完,就帶過來。”白蘇拿著窗花抹上面糊,便往窗子上貼。

  小七笑嘻嘻的道,“那是自然,小主子今日可是壽星呢,奴婢准給打扮妥帖!”

  小七轉身下去,見白蘇探出身子,打開的窗子上貼花,連忙道,“小姐,您可小心著點,這裡可是二樓呢,又是在半山腰,還是把窗戶關上再貼吧?”

  白蘇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去吧去吧,我好大一個人了,能有什麼問題?”

  小七撇撇嘴,心道,那可不一定!

  的確,白蘇是個聰慧的女子,可是這些生活常識,她就是一竅不通,有時候笨的令人髮指,也不知道腦子究竟是怎樣的構造。

  這附近是有暗衛的,即便白蘇真的從樓上掉下去,也有暗衛接著,所以小七也就放心的到裡屋去了。

  白蘇蹲下身子,在腳旁的几上揀出一堆並蒂蓮的窗花,微微皺眉,她明明只是想剪一些福祿壽之類的窗花,卻不知何時剪出了一株並蒂蓮。

  樓下有幾名小廝正在用竹竿挑著紅燈籠廊上掛,白雪紅燈籠,木質的建築物,看起來很溫暖,白蘇手中握著一對並蒂蓮,心裡空落落的。

  她垂眸細細的在背面抹上漿糊,正欲往窗上貼得時候,忽聞一陣馬蹄聲響。

  白蘇原以為是舉善堂駐紮在別苑的人,心中琢磨著有什麼事,竟然這樣疾馳。她這般想著,便循著聲望過去,只見原處五匹駿馬風馳電掣向這府中的正門。等到稍稍近了一些,才看清,四名騎馬黑衣劍客緊跟著一人一騎身後。為首的棗紅色駿馬上是一個身著淺青色錦袍的男子,身姿挺拔,青絲在身後飛舞,寬大的袖口和衣袍在風中飄蕩出優美的弧線,顯得不羈而清俊。

  那男子頭頂低低的帶著一個斗笠,隱約只能看見他如玉般的下顎和脖頸。

  剎那間,白蘇呆怔住了,目光緊緊鎖在那一襲青衣身上,神情有些恍惚,連手上的窗花被吹出去也不知知曉。

  馬蹄卷著白雪,猶如一陣風般,從山下的迷宮宛如直路一般輕鬆的穿過,漸行漸近。

  直到那棗紅色的馬嘶鳴一聲停在小湖泊的對岸,馬蹄揚起,灼灼日光下,一堆黑如墨玉的眸子瞬間擄住了白蘇的視線,好看的唇角微微向上一勾,露出一個魅人心魄的淺笑。

  便如她第一回在成妝院的閣樓上的驚鴻一瞥,那個人的笑容令明晃晃的日光黯然失色,湛藍若神的容顏上,那一抹笑,卻晃得白蘇忍不住流出眼淚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隔岸的那個,果真是她的君子麼……

  這數月來,白蘇曾做過無數個夢,夢見過他一襲白袍躺在榻上靜靜的翻著書,夢見過不知那個清晨他山嶽河川般俊朗的側臉,還夢見過他拿著那張契約回來說要娶她……

  但是卻從未夢見過他有一天騎著馬,如這一世第一次看見他那般揚起斗笠下那張俊美無鑄的容顏,沖她再一笑。

  然而與初見時不同的是,這一回,他翻身下馬,解下斗笠丟給身旁的劍客,一身青衣落拓的從廊橋上向她走了過來。

  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的令她的心在疼,渾身止不住顫抖。

  白蘇怔愣愣的看著一襲青衣越來越近,直到站在樓下,仰頭看著白蘇,菱唇彎起一個美好的弧度,然而卻在看見白蘇白髮的那一瞬,微微一怔。

  院子裡所有人都如同靜止了一般,與白蘇一樣,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個丰神俊朗的男子。

  白蘇後退幾步,猛然轉身向樓下跑去,一路踉蹌著到了廳門口。

  顧連洲瞧著她無聲息的傷懷,眼眸中小心翼翼的期待,卻比撕心裂肺的哭喊更加令人覺得悶痛。他走到她面前,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著她的臉龐,清貴的聲音道,“素兒,我回來了,你不喜歡嗎?”

  白蘇動了動唇,話未出口,眼淚的奔涌而出,她纖細的手撫摸這他的五官,粗細濃淡適宜的眉,墨玉一般的眼,高挺的鼻樑,還有含著一絲淺笑的菱唇,感受著從指尖傳來的微涼,啞著聲音喃喃道,“這個夢,像真的一樣,真好。”

  如果永遠都在這個夢裡,不再出去就好了。

  白蘇這樣的表情令人心碎,顧連州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微帶著涼意的唇落在她的發間,眉心,鼻尖,臉頰,最終移到她花瓣似得的唇上。

  “素兒。”他道。

  “嘖嘖,本王這樣慣於風月之人也都臉紅了,接下來的戲,你們到寢房再接著演罷。”一個慵懶華麗的聲音煞風景的打斷這場重逢。

  白蘇如夢初醒,她意識到,這不是相思纏帶來的夢,眼前這個握著她手的人,是實實在在的顧連州!

  “不是夢,竟不是夢!”白蘇說著居然捂著臉放聲哭了起來。

  顧連州將她攬入懷中,撫著那滿頭的銀髮,既心疼又寵溺的安撫著。

  而坐了半晌也無人招呼的顧風華頗有些慍怒的道,“行了,兄嫂情深意重,待到夜深人靜時自然能夠一解相思,本王不辭辛苦翻山越嶺將人護送回來,眼下總要慰勞以下。”

  顧風華的話將滿院子的人都喚回神,屋裡面的十三和香蓉都迎了出來,滿面歡喜的給顧連州請安。

  白蘇雖確定顧連州真的還活著,卻一直有些恍惚。她明明看見他中了一箭,衣袍著了火,從城頭上墜落,如何會好生生的活著?

  看見顧風化,白蘇腦海中許多被她忽略的細節忽然浮現出來,例如顧連州此人向來是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又如何會在毫無計劃的,在明知眾人要圍殺他的情況下冒然犯險?而顧風華又是一個不到最後絕不罷休的人,旁人知道拉攏顧連州的希望渺茫,故而急於勾結寧溫殺顧連州,而他又怎麼會如此急切……

  這麼多疑點,卻在她看見顧連州從城頭上墜落的那一剎,全部都想不起來!從那一刻到現在,她的腦子就沒真正的清楚過。

  事實上這也不能怪白蘇想不到,沒有人能想到顧連州竟然未雨綢繆到這種地步,將旁人對他的一切算計都利用個徹底,他明知寧溫要殺他,所以便將計就計,演了一出逼真的死遁。

  顧連州早已決定扶持顧風化,於是在太平城借著與顧風化飲酒的那一晚,表明立場,與他商定了具體的計策。

  顧連州事先與暗衛做好暗號,如果發現火堆里綁的真是白蘇,即便是用大軍搶人也要把白蘇搶回去,但他賭寧溫不會拿白蘇的性命做賭注。

  之所以這麼肯定,是因為他在建鄴城外見到的張嫵,他當時一句話全張嫵最好跟去寧國,另外也派人跟著她,如果她回不去,便要安慰將她捉給梁都尉,知道去頂送至寧國皇宮,他猜測,即便沒有張嫵,寧溫也不會拿白蘇便本人去冒險,更何況有個七八分相類,更能夠騙過他的婦人?

  只是,顧連州沒有料到寧溫居然she的一手好箭,箭無虛發,所以在寧溫瞄準火堆里的張嫵時,他臨時改變了注意,故意用身體去幫她擋箭。

  顧連州身上穿了白蘇在涼州送的軟甲,阻住了不少力道,那一箭雖然she的深,卻沒有傷及要害,在墜落城樓時,顧連州知道暗衛會將他接住,便用了龜息之法。

  雖然他沒有了武功,但龜息這種不算武功的武功,卻還是能使的,再加上那箭she的挺深,暗衛便誤以為他已經死了。

  而後的事情,便由顧風華著手處理,等所有人親眼看著顧連州被下葬之後,才又將他就出來。

  “那寧溫又是怎麼將我弄成了妖后?”白蘇聽完事情的始末,但她始終想不通這個問題。

  “寧溫是否有給你一種叫透水白的玉?”顧風華將腰間的玉佩放在几上。

  白蘇愕然,“半年前,在石城他曾給過我一塊透水白,媯芷說透水白可以吸人身上的濁氣,是個好東西,我便一直佩戴在身上。”

  顧連州和顧風華也微有詫異,這個寧溫也太能布局了,居然從半年前就開始放下棋子,不過想回來,那個人能耐心的布局十年只為一朝,短短半年,也就不算什麼了,想來當時是媯芷也沒有想到寧溫居然那麼早就存了歹心。

  透水白除了能吸入濁氣,也能奪取旁人身上的龍鳳之氣,所以一般只有帝後才可以佩戴。

  “縱然如此,可他畢竟輸了。”顧風化心中也暗暗佩服寧溫,他可說與寧溫最熟識了,一直知道那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男子不簡單,卻不曾想,不簡單到這種地步!看來,寧溫才是他大業的最大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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