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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低著頭,也不敢直視媯芷,只飛快的瞧了白蘇一眼,看她似是十分可親便放下心,朝媯芷下跪,行匍匐大禮,還招過來三個孩子,一起行跪拜之禮。

  媯芷面無表情的受了。

  “不去別處尋一尋?”媯芷問道。

  白蘇搖搖頭,她不想像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到偏僻之處去尋人,與其如此,還不若注意趙膺的動向,從而分析,哪裡被他搜查過了,那裡沒有被搜過,這樣範圍也能縮小不少。

  而此處,是白蘇確定趙膺沒有搜過的第一處。

  “靜觀其變,必要時候,也可等他們找到線索,我們去搶人。”白蘇說的我們,其實指的只是媯芷一個。

  她跟著去,反而不利於脫身,這石城中除了趙膺以外,也沒人見過她,縱然留在這裡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媯芷轉眸看了白蘇一眼,她知道白蘇是貪生怕死之輩,無論何時何地都得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一旦與顧連州的安危相較,她便不自覺的以他為重。

  “走吧。”媯芷道。

  白蘇忽然一蒙,“去哪兒?”

  媯芷冷哼一聲,“你不去捕魚?難不成只是哄騙於人?”她斜睨了白蘇一眼,道,“你不要臉,我還要”

  “太不厚道了”話題的跨度這麼大,誰能猜的到啊

  白蘇心中焦灼,若是閒著必然會胡思亂想,徒亂心神,還不若找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但她們剛剛走出院門,便見一個灰衣少年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白蘇認得,少年是她們住的那人家的長子。

  他遠遠的看見媯芷,仿若看見救星一般,連滾帶爬的撲到她腳下,“巫,巫,崖下好多血”

  媯芷還未說話,白蘇忽然激動道,“在何處?”

  那少年怯怯看了白蘇一眼,媯芷冷聲道,“帶路。”

  少年這才慌忙爬起來,領著她們朝水邊的斷崖走去。

  昨晚風大到今晨只是小了點,卻不曾息,婦人怕少年也如他父親一般落水,便不讓他去湖上捕魚,他便在這崖下插了幾個小網兜,希望能兜住幾條魚,也不至於一家餓肚子。

  方才拜過大巫之後,他就急急忙忙過來看看可有兜住魚,剛剛趟下水,卻發現崖下的水中滿是鮮血。

  三人很快便到了崖下,少年顫抖指著崖上,“那血是從石頭裡流出來的”

  第二卷強強相遇第207章顧連州,你不許死

  第207章顧連州,你不許死

  媯芷看了一下水中的血,不由蹙起眉頭,若是平常的血液滴入水中,定然會散開,可是這一大片鮮血凝而不散,像是中了凝血矢。

  凝血矢是巫箭的一種,中毒者的血液會在四十八個時辰內逐步凝固,到最後就會形成一種假死的現象,這種假死會維持一段時間,若這段時間還不曾得到解藥,人才會徹底死亡。

  “媯芷,快上去看看。”白蘇催促道,因為她看見崖山的血都凝結成晶瑩剔透的珠子,宛如寶石一般,縱然她腦子一片紛亂,不知道“凝血矢”,亦能察覺其中不同。

  媯芷宛若燕子一般,輕盈的掠上崖頂。

  那少年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巫使用巫術,慌忙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

  媯芷一隻手撐著崖壁,腳下懸空,從這個角度看來,就宛如漂浮在半空一般。

  她只看了一眼,便閃身下來,不容白蘇說什麼,寬袍捲起白蘇的纖腰再次返回。

  腳下是水波蕩漾的湖水,而崖壁就近在眼前,白蘇看清了此處,原來這裡有數個天然的洞穴,每一個都不是很大,但足夠容得下兩三個人。

  白蘇面前被巨石遮掩住的一個洞中,正躺著一襲青衣,墨發微亂,在湖上吹來的風中舞動,鮮血順著他健碩的胸口殷出,順著袖子一直流躺到崖壁,那清風朗月的容顏,即便蒼白如斯,亦有著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連州,連州”白蘇手腳並用攀爬到顧連州的身邊,顫抖著手伸到他的鼻息下面。

  絲毫沒有溫熱的氣息白蘇面色陡然刷白,腦中亦是空白一片。

  這一刻,她什麼也沒有想,什麼也不敢想,她絕不相信這個姿容高華的男子,就此絕命,她不相信這個被世人敬仰的聖人,如此輕易的就死了

  白蘇盯著眼前如皓月的俊顏,心中某塊地方漸漸被挖空,空到全身血脈都尖銳的刺痛......

  “顧連州,你不許死,媯芷說了,要我惜命,我已經答應她了,我不能殉情,所以你不能死。”白蘇蔥白的手指撫上他皎月一般的容顏,仿佛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沒有悲痛,也沒有了方才那種慌亂。

  然而那一雙隔花掩霧的眸子卻忽然間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看向媯芷,看向湖面,就是不敢去再看顧連州的臉。

  白蘇撫著撫著,手腕陡然被捉住,那個漠然的清貴聲音道,“你若再晚來個一時半刻,可真要守寡了。”

  白蘇的身子一僵,垂眸便對上那雙含著笑意的墨玉眼,她以為再也看不見他宛若滄海般的眼眸,乍一激動下,也不與他計較裝死的事,抱住他的頭,便胡亂親了起來。

  親著他光潔的額頭,墨玉眼眸,如玉的下顎,有些乾裂的菱唇,親著親著,眼淚便如決堤一般的奔涌而出,混在她的吻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好笑。

  顧連州低啞的笑,由著她的吻印在菱唇上,鹹鹹的發澀,從舌尖的味蕾傳遞到心中,卻是發甜味道溢滿心口。

  “不想他死,最好消停點。”媯芷冷冽的聲音傳來。

  白蘇很識時務的把顧連州的手腕捧到她面前,“勞煩大神醫診治診治。”

  媯芷冰涼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感受到有一股如煙如霧的柔和之物護住他身體各處的經脈,那種熟悉感,令漸漸地眉頭越擰越緊,嘴唇抿成一條線,向來冷冽的眸光中竟多了一絲隱痛。

  湖風徐徐,靜默了好一會兒,媯芷才緩緩道,“只是失血過多,止血之後補補即刻。”

  那一箭是貼著顧連州心臟she過去的,穿透身體,又流的那麼多血,說沒事恐怕一般人都不會相信,白蘇方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媯芷,等她確診,自是沒有錯過清冷眸子中的隱痛,即便心中狐疑,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媯芷把他們轉移到那漁家,飛快的給顧連州清理傷口,然後止血,一個看起來生命垂危的人在她手中,就如處理小傷一般,縱然白蘇對她的醫術深信不疑,卻也不由得有些憂心。

  不到兩刻,顧連州的身上已經裹上乾淨的布,她淨了手,便逕自出去了。

  一襲黑袍,沒有用光影般的速度,冰冷之中多了一種孤絕。

  白蘇看著她,有些心疼,這樣也一個如花盛放年紀的女子,居然給人一種垂垂老矣之感,仿佛是孤獨站在天邊千萬年的神明,孤寂刻在骨血之中。

  “巫都需斬塵緣,這是她的宿命,你現在不如心疼自己的夫君。”顧連州清貴的聲音不咸不淡的道。

  白蘇咧嘴一笑,對著他的菱唇吧唧又是一口,若不是他現在傷勢過重,她恨不能上下其手,眼下也只能臉貼著他面頰,歡喜的喚道,“連州,連州”

  “嗯。”顧連州一如往常淡漠的應了一聲。

  白蘇以往最是痛恨他這般看似敷衍的應答,而如今當真是看哪兒都順眼極了,連他隨意的一哼都由衷的高興。

  能應聲,總比不能應聲的好,聊勝於無,白蘇心中暗嘆,就這麼漸漸墮落了,原本她是多麼有野心的人啊

  “連州,你可知,當日我看見那血衣,是真的慌了,感覺天塌了一般,想殉情,想拉全世界陪葬。”白蘇毫不隱瞞自己心中極端而又惡毒的想法。

  白蘇對待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對待感情竟然偏執的接近瘋狂,她蹭蹭顧連州的臉,“我以為自己是個只在乎曾經擁有的人,求不得,便可以瀟灑放手,縱情山水之間。可是今日才發現,我原並非自己所想那般灑脫。”

  “嗯。”顧連州老神在在的應了一聲,仿佛對她了如指掌,似乎她白蘇就是個孫猴子,任你七十二變,再蹦躂也蹦躂不出他的五指山。

  白蘇被他這模刺激到了,瞪著他恨恨道,“我不管了,你既然惹上我,我就要獨獨霸占你,甭管什麼公主郡主,來一個我殺一個,直到有一天你忍不住我的惡毒出手殺了我。”

  顧連州望著她的眼神慵懶,帶著淡淡的笑意,加之這副蒼白脆弱形容,恐怕世上任何一個女子見了都要不能自拔。

  他看著她半晌,淡淡吐出兩個字,“妖孽。”

  “正好妖孽湊成雙”白蘇樂呵呵的道,全把這話當做是褒獎,神情無不是洋洋自得。

  兩人靜靜躺了一會兒,白蘇似是想通了什麼,忽然爬起來,盯著顧連州的俊顏,方無洞穿他一般,整整半個時辰,即使顧連州這種淡漠如水之人,也被盯的不得不睜開眼睛。

  “既然連州睡不著,不如我們聊聊天?”白蘇面色不善。

  顧連州心知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便道,“好。”

  “先說說,你明明被傷勢如此之重,為何沒事?”白蘇道。

  顧連州實誠的答道,“燭武曾贈給我幾顆護心丹,受傷之後,我便服下了,恰好我中的是凝血矢,令我這幾日不至於血盡,方才巫已給我解毒。”

  燭武,原來是那個同樣孤寂的男人,怪不得媯芷會是那種神情。

  白蘇嘆了一聲,繼續談話內容,“那麼,趙膺又是如何得到您顧大聖人的血衣呢?”

  顧連州暗贊一聲,他這婦人,一旦冷靜下來,有些事情一想就通,便也不在隱瞞,自己和盤托出,“不錯,血衣是我故意留下的,石城被圍困,支持不了多久,我猜到趙膺必然會拿它騙雍軍。而你.......向來冷靜,若是不拿血衣刺激你一下,你不會來石城找我。”

  頓了頓,顧連州見白蘇不曾發火,又繼續道,“我特意選擇這個墜雲村,是因為,以你的才智,一定能想到‘雲’字的含義,儘管可能不肯定,也必定會第一時間到這裡來。”

  “這麼說,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白蘇面色平靜,心中卻翻江倒海,她不怪他,而是被他的才智折服,就連她自己都拿不準的事情,居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顧連州不可置否的笑笑,凝視著她的墨玉眸子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清貴的聲音略帶嘶啞,“為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素兒,為夫只想讓素兒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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